阮婷在柏悅酒店對面的咖啡廳已經(jīng)坐了三個小時。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視線剛好能鎖定酒店大堂的入口。桌上第三杯咖啡已經(jīng)見底,她卻絲毫沒有倦意,全身的神經(jīng)像繃緊的弓弦。
手表指針指向下午兩點四十五分。阮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指節(jié)泛白。
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黑色奔馳停在了酒店門前。孟辰從駕駛座走出來,西裝筆挺,頭發(fā)一絲不茍。他沒有立即進(jìn)入酒店,而是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仿佛在確認(rèn)是否有人跟蹤。
阮婷的心跳猛然加速。她下意識地低頭,用長發(fā)遮住側(cè)臉,雖然知道隔著一條馬路和落地玻璃,他不可能注意到自己。
孟辰走進(jìn)酒店大堂后,阮婷迅速起身。她早已通過關(guān)系拿到了1708房的房卡,現(xiàn)在就等一個確鑿的證據(jù)。
穿過馬路時,她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電梯里,鏡子映出她蒼白的臉色和緊抿的嘴唇。阮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向來擅長控制情緒,無論是在談判桌上還是在董事會里。
但當(dāng)電梯停在17樓,她的手指開始微微顫抖。
走廊鋪著厚實的地毯,吞沒了她的腳步聲。1708房門前,阮婷停下來,再次確認(rèn)時間——兩點五十八分。她將耳朵貼近門板,隱約能聽到里面?zhèn)鱽淼碾娨暵暫汀β暎?/p>
手中的房卡突然變得滾燙。阮婷咬緊下唇,刷卡的動作卻毫不猶豫。
"滴——"的一聲,門鎖應(yīng)聲而解。
推開門的一瞬間,阮婷的大腦一片空白。
寬敞的套房里,孟辰半躺在沙發(fā)上,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而坐在他腿上的女人,穿著性感的黑色吊帶裙,正笑著往他嘴里喂草莓——
那是阮琳。
她的親妹妹。
"姐?!"阮琳猛地從孟辰腿上彈起來,手中的草莓滾落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暗紅的痕跡,像血。
孟辰的表情凝固了,他緩慢地站起身,整理著襯衫:"阮婷,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么?"阮婷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冷靜,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解釋你和我妹妹上床?還是解釋你每周三的'加班'都是在柏悅酒店開房?"
地毯上的草莓被她踩得稀爛。她向前邁了一步,目光在兩個背叛者之間來回掃視:"一年了……你們背著我搞在一起一年了?"她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聲音因為壓抑的憤怒而顫抖。
"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阮琳伸出手,卻被阮婷一把拍開。
"別碰我!"阮婷猛地后退,"從小到大,我什么東西你都要搶。現(xiàn)在連我的未婚夫都不放過?"
阮琳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但很快被倔強取代:"你以為孟辰真的愛你嗎?他——"
"阮琳!"孟辰厲聲打斷她,轉(zhuǎn)向阮婷時又換上那副溫柔面孔,"婷,這是個錯誤。我和你妹妹只是一時糊涂……"
阮婷突然笑了,笑聲干澀得像枯葉摩擦:"孟辰,你真讓我惡心。"她的目光落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那是孟辰的工作手機,永遠(yuǎn)設(shè)著密碼不讓她碰。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
"你不是一時糊涂。"她慢慢走向床頭柜,"你接近我,是不是別有用心?"
孟辰的表情變了:"你在胡說什么?"
阮婷抓起手機:"那就讓我看看這里面有什么。"
"放下!"孟辰突然撲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阮婷從未見過的兇光。
阮婷敏捷地閃開,孟辰撲了個空。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她看到阮琳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表情,然后妹妹突然沖過來擋在了她面前。
"夠了,孟辰!"阮琳的聲音異常堅定,"游戲結(jié)束了。"
孟辰停下動作,表情陰沉得可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阮琳?"
"比你清楚。"阮琳轉(zhuǎn)身面對阮婷,眼中含著淚水,"姐,他不是真心愛你的。他和你在一起,是因為——"
"閉嘴!"孟辰怒吼一聲,揚手就要打下去。
阮婷本能地拉住妹妹往旁邊一拽,孟辰的手掌擦著阮琳的發(fā)梢掠過。三人陷入一種詭異的僵持,房間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因為什么?"阮婷死死盯著阮琳,"告訴我真相。"
阮琳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門鈴?fù)蝗豁懥恕?/p>
所有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客房服務(wù)。"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門外傳來。
"我們沒叫服務(wù)。"孟辰煩躁地回應(yīng)。
"是我叫的。"阮婷冷聲道,趁機將孟辰的手機塞進(jìn)了自己的包里。
孟辰的眼神變得危險:"把手機還給我,阮婷。"
"憑什么?"阮婷昂起下巴,"害怕我看到什么?你和別的女人的照片?還是……"她突然想到一個更可怕的可能性,"和我父親的商業(yè)機密?"
孟辰的臉一瞬間失去了血色。這個微小的變化證實了阮婷的猜測,她的胃部一陣絞痛。
"你接近我,是為了阮氏集團的內(nèi)部消息?"她聲音嘶啞,"而我父親……他知道嗎?"
門鈴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急促。
"滾開!"孟辰朝門口吼道,然后轉(zhuǎn)向阮婷,表情變得冰冷,"既然你已經(jīng)猜到了,那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了。沒錯,我和你在一起確實有商業(yè)目的。"
"和父親有關(guān)?"
"聰明。"孟辰冷笑,"阮氏集團現(xiàn)金流出了大問題,你父親需要我的資金和人脈來渡過難關(guān)。作為交換條件,我要求接近你——阮家的長女,最有可能繼承公司的人。"
阮婷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有人用重錘擊打了她的后腦。她扶著墻才沒讓自己倒下:"所以這兩年……全都是假的?"
"不全是。"孟辰聳聳肩,"你確實是個優(yōu)秀的女人,聰明、漂亮,在床上也很——"
"夠了!"阮琳突然尖叫一聲,"孟辰,你這個畜生!"她轉(zhuǎn)向阮婷,眼淚終于落下,"姐,我是三個月前才知道真相的。我接近他是想揭露他的真面目,我沒想到……"
"沒想到自己會愛上他?"阮婷苦笑,突然覺得這一切荒謬至極,"多熟悉的劇本啊。"
門在這時被猛地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闖了進(jìn)來——是許嘉言。
"抱歉打擾你們的家庭團聚,"他的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輕快,"但我有理由相信阮小姐現(xiàn)在需要離開這里。"
阮婷驚愕地看著這個在餐廳偶遇的男人:"你怎么會在這里?"
"跟蹤你來的。"許嘉言坦率得令人吃驚,"我猜你可能需要幫助。"他瞥了眼孟辰,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尤其是面對這種...情況。"
孟辰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是誰?這是我們的家事。"
"許嘉言,金融調(diào)查員。"許嘉言掏出名片隨手一拋,孟辰?jīng)]有去接,"我正在調(diào)查幾起可疑的金融欺詐案,碰巧發(fā)現(xiàn)阮總監(jiān)的未婚夫涉及其中。多么巧合,不是嗎?"
阮婷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許嘉言的出現(xiàn)太及時了,幾乎像是有預(yù)謀的。但此刻她確實需要一個脫身的借口——孟辰的手機還在她包里,里面一定有重要證據(jù)。
"我需要離開。"她對孟辰說,聲音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我們之后再談。"
"把手機留下。"孟辰逼近一步,許嘉言立刻擋在阮婷面前。
"我建議你讓開,孟先生。"許嘉言的聲音低沉而危險,"除非你想在警察面前解釋為什么非法獲取商業(yè)機密。"
孟辰猶豫了,這一瞬間的遲疑讓阮婷確定了許嘉言說的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我們走。"阮婷低聲說,拉了拉許嘉言的袖子。
許嘉言保持著面對孟辰的姿勢,一步步后退,直到確認(rèn)阮婷安全出了門,才迅速跟上。
電梯門關(guān)閉的瞬間,阮婷看到阮琳追了出來,嘴唇蠕動著說了什么,但她聽不清。
"她在說什么?"阮婷不自覺地問出聲。
許嘉言皺眉看著唇語:"好像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電梯開始下降,阮婷終于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許嘉言沒有碰她,只是遞過來一塊手帕。
"擦擦臉。"他說,"哭出來會好受些。"
阮婷這才意識到自己滿臉淚水。她接過手帕,卻沒有使用,而是倔強地用手背抹去了眼淚。
"為什么幫我?"她質(zhì)問道,"你調(diào)查孟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許嘉言看著電梯數(shù)字一層層下降,輕聲道:"因為三年前,我父親是第一個被孟辰騙得傾家蕩產(chǎn)的人。"
電梯到達(dá)一樓,門開了。許嘉言先一步走出去,回頭看她:"現(xiàn)在,你要跟我來找出真相,還是回去繼續(xù)做你的豪門未婚妻?"
阮婷深吸一口氣,將孟辰的手機握得更緊:"我們?nèi)ツ膬海?
"我的辦公室。"許嘉言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那里足夠安全,可以檢查那個手機里的內(nèi)容。"
走出酒店大門,阮婷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建筑。她不知道阮琳和孟辰此刻在做什么,也不確定能否相信眼前這個神秘的男人。但有一點她很確定——
從今天起,她不再是那個被蒙在鼓里的未婚妻了。
她將成為獵人,而非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