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咖啡館的怪事，像根刺扎在林默心里。
他總覺得不是偶然。
周三下午沒課，這小子干脆攤開地圖，憑著穿越那天的模糊印象，把記憶中所有感覺“邪門”的地方都圈了出來。
第一個目標，就是那條藏著秘密的小巷。
照著導航七拐八繞，眼看就要到地方了，林默卻在巷子拐角猛地剎住腳步。
他皺緊眉頭，盯著眼前這家店——一家他百分百確定，上次路過時絕對沒有的便利店。
“零時”......招牌上的霓虹字半死不活地閃著，紅藍交替，透著一股廉價又詭異的氣息。
最扎眼的是玻璃門上方那個電子鐘，猩紅的數(shù)字固執(zhí)地亮著：11:59。
林默下意識掏出手機，屏幕清晰顯示：12:20。
“搞什么鬼？”他嘀咕了一句，心里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這地方，不對勁的味道太沖了。
推開那扇有點澀的玻璃門，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氣味撲面而來——像是過期薄荷糖硬生生塞進了發(fā)霉的舊報紙堆里，嗆得他皺了皺鼻子。
店里倒是亮堂，貨架碼得整整齊齊，可放眼望去，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安靜得讓人心頭發(fā)毛。
喉嚨有點干，林默徑直走向靠墻的冰柜。
指尖剛碰到冰涼的水瓶瓶身——
“滴、滴滴滴滴——！”
手腕上那塊老式電子表突然像抽了瘋似的瘋狂亂跳！林默心頭一凜，低頭看去，只見表盤上的數(shù)字跟見了鬼一樣，從12:21猛地往回倒竄，最后死死定在12:00，不動了。
他猛地抬頭看向墻上那個掛鐘——它依然像個頑固的老頭，穩(wěn)穩(wěn)停在11:59。
“喲，來啦？”一個聲音冷不丁從收銀臺后面冒出來。
林默心頭一跳，循聲望去。
一個穿著便利店制服的店員慢悠悠地從雜志后面抬起頭，臉上掛著一副……怎么說呢，像是用劣質(zhì)蠟?zāi)蟪鰜淼男θ荩┯驳脹]有一絲活氣。
“需要點啥？”店員的聲音也平板板的。
林默沒去拿水，直接指著墻上那個掛鐘：“老板，你這鐘，壞得夠離譜?。俊彼室鈫?，眼睛卻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對方。
“哦，你說這個啊，”店員像是才想起來，抬手撓了撓他那油膩的頭發(fā)，“老毛病了，修不好的。
反正吧，”他頓了頓，那蠟像般的笑容似乎扭曲了一下，“在咱這兒，時間……嘿嘿，沒那么要緊?！?/p>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林默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細節(jié)——店員的眼球，在極其快速地左右顫動，頻率高得不正常！
那不是什么眼疾，林默當刑警那會兒見多了，那是典型的大腦在處理極度矛盾信息時才會出現(xiàn)的生理反應(yīng)！這家伙腦子里有兩套打架的時間邏輯？
壓下心頭的驚疑，林默裝作隨意，從旁邊貨架上抄起一瓶飲料。
包裝花里胡哨，浮夸地印著“極速思維”幾個大字，底下還一行小字：
“飲用后思維速度提升300%，科學家聯(lián)名推薦！天然成分，安全無憂！”
“嗤……”林默本能地就想嘲諷。
這種牛皮吹破天的廣告，他以前辦案時見得多了，純屬忽悠傻子。
可就在他指尖觸碰到瓶身標簽的瞬間——
“滋啦……滋滋……”
一股細微卻清晰的電流雜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子里炸開了！
那聲音，活脫脫像老式收音機在拼命找臺，刺得他太陽穴一跳。
更邪門的是！隨著他視線掃過標簽上那些“科學家聯(lián)名”、“300%提升”的字眼，腦子里那“滋滋”的雜音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猛地竄到頂峰！
吵得他腦仁疼！
可當他的目光移到“天然成分”那幾個字上時，那噪音卻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下子弱了下去！
這感覺……林默心臟猛地一跳。
難道這鬼聲音……跟標簽上那些話的真假有關(guān)？
越假的屁話，動靜越大？
他壓下翻騰的思緒，不動聲色地把飲料放回貨架。
就在他手抽回來，下意識插進外套口袋時——
嗯？口袋里怎么多了個硬邦邦、冰涼的東西？
他不動聲色地摸出來，借著貨架的遮擋飛快瞥了一眼。
十枚硬幣，沉甸甸的古銅色。
正面刻著一個筆畫模糊、透著股邪氣的“謊”字；背面……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一個扭曲的旋渦圖案！
跟他穿越那天，在研究所爆炸核心看到的那個撕裂空間的裂隙，一模一樣！
“五塊?！钡陠T那平板的聲音又響起了，對他口袋里突然冒出的硬幣毫無反應(yīng)，仿佛那玩意兒根本不存在，或者……他根本看不見？
林默隨手掏了張五塊錢紙幣放在收銀臺，捏緊那枚詭異的硬幣，快步走出了這家透著邪氣的“零時”。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濕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林默一愣，猛地抬頭——剛才還是瓦藍瓦藍的大晴天，這會兒居然飄起了細密冰冷的雨絲！他趕緊摸出手機：12:30。
什么？
他在店里感覺撐死了也就待了五分鐘吧？
外面怎么就過去十分鐘了？！
再看手腕上那塊電子表，依舊頑固地停在12:00。
更讓他后頸發(fā)涼的是，表盤玻璃上凝結(jié)的幾顆細小雨珠，在昏暗光線下，那水珠的輪廓……竟然隱隱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旋渦形狀！
回到那間狹窄的宿舍，林默反手就鎖死了門。
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他坐到書桌前，小心翼翼地把那枚“謊”字硬幣放在臺燈強光下。
古銅色的金屬表面泛著幽光。
林默湊近了，幾乎屏住呼吸，手指仔細地摩挲著硬幣邊緣。
果然！一圈極其細微、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符號，密密麻麻地刻在邊緣上，排列成一個首尾相銜、卻又充滿不協(xié)調(diào)感的環(huán)。
“過目不忘”的能力瞬間發(fā)動！
林默閉上眼，腦子里像超級計算機一樣高速檢索著他曾經(jīng)接觸過的所有符號學資料，那些塵封在記憶角落的古籍殘片、秘文拓印……無數(shù)信息流飛速閃過。
突然，一幅極其模糊、殘破不堪的文獻影像定格在他腦海深處——那是份關(guān)于商周時期神秘占卜術(shù)的殘卷！上面的幾個殘缺符號，與眼前硬幣邊緣的刻痕，在扭曲的韻味上，驚人地相似！
文獻旁模糊的注釋文字仿佛在他腦中亮起：“蔽目之紋……所見非實，虛實混淆……”
“謊言節(jié)點……”林默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敲擊著，“表世界的……漏洞？”他抓起筆，翻開筆記本，想把那圈詭異的符文描摹下來。
筆尖剛觸碰到紙頁——
嗡！
硬幣表面毫無征兆地泛起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幽光！
更駭人的是，那光滑如鏡的金屬表面，此刻竟然清晰地倒映出他身后窗戶的景象！
但倒影里的宿舍樓……它……它在緩慢地旋轉(zhuǎn)！
就像一塊被無形之手扭動的積木！陽臺上晾曬的幾件衣服，更是直接化作了縷縷彩色的煙霧，裊裊飄散！
林默渾身汗毛倒豎，猛地回頭！
現(xiàn)實中的窗戶完好無損，窗簾安靜垂著，窗外是熟悉的、紋絲不動的宿舍樓景象。
幻覺？他心有余悸地轉(zhuǎn)回頭，目光死死鎖住硬幣表面——那扭曲旋轉(zhuǎn)的宿舍樓倒影，那飄散的彩色煙霧，足足持續(xù)了三四秒，才像信號不良的畫面一樣，閃爍幾下，徹底消失。
硬幣恢復(fù)了冰冷金屬的原狀。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猛地響起，嚇了林默一跳。
“默哥！在不在？”是室友的聲音，帶著點緊張，
“樓下有人找你！就梧桐樹底下杵著那個，戴個大黑墨鏡的，看著……挺兇的?。俊?/p>
林默心頭一緊，閃電般將那枚滾燙的硬幣塞進抽屜最深處。
他悄無聲息地挪到窗邊，手指小心地撥開窗簾縫隙一道窄縫。
梧桐樹下，果然站著一個穿深色外套的男人，戴著幾乎遮住半張臉的黑色墨鏡，身形筆挺得像根標槍。
就在林默目光落下的瞬間，那男人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緩緩地、極其精準地抬起了頭，墨鏡鏡片正對著林默所在的窗口！
午后的陽光被墨鏡鏡片反射回來，刺得林默眼睛一瞇。
但那反光……不對勁！那不是尋常的鏡面反光，鏡片上映出的光影仿佛在流動、扭曲，變幻出奇詭的圖案，就像……兩面裝著流動謊言的鏡子！
更讓林默心頭巨震的是，男人抬手的瞬間，他左手腕的袖口被帶起了一點點，露出了半枚別在袖口內(nèi)側(cè)的徽章——
那徽章的形狀，赫然是一個扭曲的旋渦！與他口袋里那枚硬幣背面的圖案，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