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淚未干·長夜未明】一、碎玉階前洗梧宮的玉石階比傳聞中更涼。蘇瑾——如今該叫素錦——趴在第三步臺階上，指尖摳進(jìn)磚縫，像摳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血從空洞的眼眶里涌出來，順著鼻梁往下淌，燙得像熔開的鐵，卻怎么也燙不化她心里的寒意。“公主！”辛奴幾乎是滾著過來的，袖子胡亂去捂她的臉，卻只摸到一掌濕黏。小姑娘聲音發(fā)顫，眼淚比血還熱，“奴婢去請藥王，去請折顏上神，您撐住……”素錦低低笑了一聲，聲音像銹刀刮銅：“請什么藥王？請他們來替我安一對琉璃眼，再告訴我‘忍一忍就過去了’？”她喘了口氣，血珠滾在唇邊，“辛奴，我疼啊……可我腦子比眼睛更清楚。”辛奴不敢哭出聲，只能把她的頭抱進(jìn)懷里，像護(hù)住一個隨時會碎掉的瓷器。素錦卻用沾血的手背碰了碰她的腕子，聲音低得只剩氣音：“別慌，你聽我說——去找我叔父，告訴樂胥娘娘，我要去見天君?！薄翱伞⒖傻劬沁叀薄暗劬?？”素錦短促地笑，空洞的眼眶對著虛空，卻像能把誰的喉嚨盯出血，“他們能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白淺剜我雙眼是私怨，她擅離職守、勾結(jié)翼族、放走玄女、弄丟陣法圖——樁樁件件，哪一條不夠我掀了這九重天？”辛奴被這語氣里的狠勁嚇得一抖，卻又覺得心里莫名踏實：公主還活著，公主還要算賬。她咬緊牙關(guān)，把素錦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奴婢背您?！彼劐\搖頭，血沿著下巴滴在玉階，像一串來不及收起的紅豆?！胺鑫移饋?，我自己走?！彼咱勂鹕恚话堰⌒僚滞?，指甲幾乎掐進(jìn)對方肉里，“記住，從今天起——我素錦，寧肯再死一次，也不要做那百世笑話。”風(fēng)掠過宮墻，吹得云錦繡鞋邊沿的塵土簌簌落下。兩顆被碾碎的眼珠早已辨不出顏色，可素錦的背脊仍舊筆直，像一柄不肯彎的劍，一步一步，踩著血印往凌霄殿去。二、幽廊私語去凌霄殿的路很長，長得足夠讓記憶翻山越嶺。素錦走得慢，每一步都伴著刺痛。辛奴不敢哭，只能小聲說話，仿佛聲音大一點(diǎn)都會驚碎主子?！肮鳎翘?，就咬奴婢的手?！薄吧倒媚铮彼劐\低笑，“咬了你，我就能長出眼睛嗎？”她語氣里帶著久違的溫和，像很久以前在凡間屋檐下，哄那個餓得直哭的小丫頭。辛奴吸了吸鼻子，換了個話題：“奴婢剛才在拐角，聽見兩個小宮娥嚼舌根，說……說您這回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