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造訪后的第三天傍晚,李莫窮正在廚房幫安娜小姐削土豆皮。夕陽的余暉透過斑駁的玻璃窗,在灰撲撲的瓷磚地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莫伊拉小甜心,”安娜小姐突然停下切胡蘿卜的動作,菜刀懸在半空,“科爾夫人要見你,在辦公室。”
李莫窮的手指一頓,削皮刀在土豆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茽柗蛉说霓k公室可不是隨便進的地方——那里存放著孤兒院最重要的文件,平時連安娜小姐都要敲門等回應(yīng)才能進去。
“現(xiàn)在?”
“嗯,她說帶著你那封...特別的信。”安娜的漂亮藍眼睛閃爍著不安,“我來把土豆泡水里,快去吧。”
李莫窮擦了擦手上沾上的水珠,從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封已經(jīng)看了無數(shù)次的羊皮紙信。信紙邊緣有些起皺了,但火漆印上的"H"字母依然清晰可見。她深吸一口氣,穿過了昏暗的走廊。
科爾夫人的書房門虛掩著,透出一道暖黃色的光。李莫窮輕輕敲門,聽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暤统恋摹罢堖M”。
辦公室比想象中要溫馨許多。橡木書架上整齊排列著賬本和兒童讀物,壁爐里的火苗輕輕跳動,映照著科爾夫人銀灰色的發(fā)髻。
科爾夫人正戴著銀色鏡框的老花鏡,仔細閱讀一沓文件,李莫窮心想也許是和孤兒院下半年申請倫敦政府福利補助的事情,她聽安娜小姐聊過這件事。
“坐吧,孩子?!笨茽柗蛉酥噶酥笇γ娴姆鍪忠?,聲音比平時柔和,“茶?”
“謝謝您,夫人?!崩钅F聽罷坐下,接過精致的瓷茶杯。她注意到茶杯底部印著圣瑪格麗特的徽章——這是接待來孤兒院捐款或者領(lǐng)養(yǎng)孩子的客人時才用的茶具。
科爾夫人摘下眼鏡,用絲絨布慢慢擦拭鏡片。“莫伊拉,好孩子你在圣瑪格麗特……十一年了,對嗎?”
“是的,夫人。從我還是個嬰兒開始?!?/p>
“我記得很清楚,”科爾夫人的嘴角浮現(xiàn)一絲罕見的笑意,“那天早晨下著大雨,你被放在孤兒院門口的籃子里,裹著一條繡著種花家字的紅色珊瑚絨毯子。”她啜了一口茶,“當時安娜,那時候她還是個實習生,嚇得差點把籃子打翻?!?/p>
李莫窮忍不住笑出聲,安娜小姐確實容易大驚小怪,上周她還把一只迷路的黑貓當成了“撒旦的使者”。
“說說這封信吧。”科爾夫人突然正色道,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李莫窮聞言把信遞了過去,看著院長重新戴上眼鏡,仔細檢查每一個細節(jié)。
羊皮紙在火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墨水的翠綠色在移動時會產(chǎn)生微妙的光澤變化。
“這紙……不普通。”科爾夫人皺眉,“我活了六十年,沒見過這樣的材質(zhì)?!?/p>
“也許是魔法羊皮紙,正好信上也寫著魔法學(xué)校,夫人?!崩钅F輕聲解釋,“我在倫敦市圖書館的《中世紀歐洲手稿》里讀到過?!?/p>
科爾夫人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射來:“莫伊拉你覺得…魔法是真實存在的?”
李莫窮心跳加速,她不能說出前世記憶,但可以分享一些觀察:“我...注意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去年冬天,艾麗掉進結(jié)冰的池塘,我伸手想拉她,結(jié)果她突然飄起來了…就像有只看不見的手托著她?!?/p>
科爾夫人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她拉開書桌最底層的抽屜,取出一個褪色的皮質(zhì)錢包。
“這里有三十英鎊,”她將錢包推給李莫窮,“還有這個——”她從脖子上解下一條細細的金鏈子,墜子是個小巧的圣克里斯托弗像,“我母親留給我的護身符。不管你去的是魔法學(xué)校還是…別的什么地方,都帶著它吧?!?/p>
李莫窮的喉嚨有點酸澀。三十英鎊對孤兒院來說是筆巨款,更別說這條顯然很珍貴的項鏈。
“夫人,這太貴重了,我不能——”
“收下?!笨茽柗蛉说恼Z氣不容置疑,“莫伊拉,我和安娜小姐都知道你是個聰明有主見的好姑娘,收下吧,就當是…對你這些年幫忙整理賬本的報酬?!?/p>
她頓了頓,“周六那位…麥格教授來時,我會親自見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