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時空如煮沸的瀝青般翻涌,鐘時起單膝跪地,指節(jié)深深嵌入龜裂的地面。星芒鑰匙在掌心發(fā)燙,表面浮現(xiàn)的紋路卻像活物般扭曲——那是災掣通過共享能力編織的時空枷鎖。遠處,數(shù)以百計的傀儡踏著逆向流動的雨水逼近,他們瞳孔里燃燒的猩紅符文不斷分裂,將整條街道染成詭譎的血紅色。
"當整個世界都成為我的棋子,你拿什么改寫歷史?"災掣的聲音從傀儡們喉間同時迸發(fā),聲波震得鐘時起耳膜生疼。最前排的少女傀儡抬手召出隕石雨,她脖頸處浮現(xiàn)的血管卻因超負荷使用能力暴起如青蛇,皮膚下滲出細密的灰霧——那是災厄具象化帶來的腐蝕。
鐘時起猛地扯下頸間染血的銀鏈,鏈墜上的微型日晷與星芒鑰匙產(chǎn)生共鳴。"昨天成為昨天——三小時前,我在這些傀儡的視網(wǎng)膜上定義了時間錨點!"琥珀色的光芒順著銀鏈暴漲,那些墜落的隕石突然停滯在空中,表面的焦痕逆向褪去,重新變回宇宙塵埃。
但災掣的笑聲卻變得更加癲狂。傀儡們齊刷刷撕裂自己的皮膚,從傷口中爬出由數(shù)據(jù)流組成的新分身,每個分身都舉著燃燒的契約書:"明日成為歷史——這座城市將在十分鐘后徹底淪為時間的廢墟!"地面開始逆向生長出鋼鐵荊棘,將建筑物的殘骸重新拼湊成災厄圖騰,天空中浮現(xiàn)出數(shù)百個倒轉的懷表,表盤指針瘋狂切割著云層。
鐘時起感覺鼻腔涌出溫熱的血液,過度使用能力讓他的視網(wǎng)膜出現(xiàn)了細密的裂痕。就在他踉蹌著摸到懷中昆吾遺留的懷表殘片時,廢墟深處突然傳來齒輪咬合的異響。他瞳孔驟縮——三只青銅懷表正懸浮在街角,表盤上跳動的不是數(shù)字,而是與他胎記相同的星芒紋路。
"小心!"沙啞的警告聲從懷表中迸發(fā)。鐘時起本能地向后翻滾,一道裹挾著中世紀黑死病氣息的鎖鏈擦著鼻尖掠過,將地面腐蝕出深不見底的黑洞。懷表突然化作流光沒入他的體內,昆吾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入:"七座燈塔...真正的鑰匙是...觀測者..."
災掣的法典突然暴漲三倍,書頁間傾瀉出實體化的絕望與混亂。街邊的自動販賣機扭曲成吞噬路人的機械怪物,紅綠燈的數(shù)字開始倒計時城市的毀滅。鐘時起卻突然笑了,他將懷表殘片嵌入星芒鑰匙的缺口,整座城市的時空像被按了暫停鍵。
"你以為暫停時間就能翻盤?"災掣本尊顯形,黑袍下的鱗片滲出腐蝕性黏液,"這些共享者不過是我的容器,當他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驚恐地發(fā)現(xiàn)所有傀儡眼中的符文開始逆向流動。
鐘時起指尖劃過虛空:"昨天成為昨天——從你共享能力的瞬間,這些契約就被改寫為'需要獻祭施術者'。"金色的時間洪流中,災掣注入市民體內的能力突然反噬,所有猩紅符文化作鎖鏈纏向他的本體。但災掣在劇痛中反而癲狂大笑,他將法典狠狠插入地面:"既然如此,那就讓整個維度為我陪葬!"
整片天空開始坍縮成巨大的沙漏,逆向生長的建筑突然集體爆炸,被共享能力的市民化作灰霧融入災厄圖騰。鐘時起感覺腳下的土地正在消失,時間鑰匙卻發(fā)出尖銳的鳴響——它自動計算出時空崩塌的臨界點,在地面投射出昆吾遺留的最后星圖。
"原來如此...觀測者不是人,是..."鐘時起將鑰匙插入星圖的眼睛位置,防護屏障與災厄沙漏劇烈碰撞。在時空即將破碎的剎那,他突然發(fā)動禁忌改寫:"昨天成為昨天——此刻的災掣,早已在三天前的歷史中死亡!"
災掣的慘叫與法典碎裂聲同時炸開,無數(shù)數(shù)據(jù)流組成的鎖鏈將他拖入時空裂隙。他最后的驚恐嘶吼在空中回蕩:"你不知道...共享能力的真正宿主是..."余音被時空風暴吞噬,整座城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徹底湮滅。
當?shù)谝豢|陽光刺破云層時,鐘時起從舊車站地上爬起。他透明的右臂浮現(xiàn)出懷表齒輪的紋路,而星芒鑰匙表面新出現(xiàn)的指引方向。遠處傳來鐵軌震動的轟鳴,一輛車頭鑲嵌青銅日晷的列車沖破晨霧駛來,車窗內隱約可見戴著兜帽的身影向他招手。
"溯痕者..."鐘時起握緊鑰匙,蹣跚著走向列車。身后,倒塌的鐘樓傳來齒輪轉動的余響,逆向流淌的雨水在地面匯成神秘的星圖,而在星圖中心,一個未完成的沙漏正在緩慢成型。
青銅列車碾過扭曲的鐵軌,汽笛聲撕開晨霧。鐘時起剛踏上車廂臺階,車門便自動閉合,復古木紋地板突然浮現(xiàn)流動的星軌,將他引向幽長的過道。每個隔間的磨砂玻璃后都映出模糊人影,有人在倒轉懷表,有人用鮮血繪制法典圖騰,而最近的隔間里,赫然擺著與災掣同款的災厄法典。
“歡迎登上‘溯時號’?!鄙硢〉呐晱念^頂傳來,車廂頂燈應聲亮起。一位蒙著黑紗的女子斜倚在真皮座椅上,她指尖纏繞的銀絲正操縱著懸浮的塔羅牌,“我是列車長,負責篩選合格的溯痕者?!?/p>
話音未落,整節(jié)車廂突然傾斜成四十五度。鐘時起撞向墻壁的瞬間,看見黑紗女子的裙擺下伸出機械義肢——關節(jié)處的齒輪與星芒鑰匙產(chǎn)生共鳴?!皽y試開始?!迸訌梽鱼y絲,塔羅牌化作利刃飛旋,“在我用‘命運絲線’改寫你的未來前,證明你有資格活下去?!?/p>
鐘時起翻滾避開攻擊,懷中的懷表殘片突然發(fā)燙。他將殘片按在車窗玻璃上,琥珀色光芒蔓延之處,時間流速開始紊亂。塔羅牌的軌跡變得遲緩,黑紗女子的瞳孔微微收縮?!白蛱斐蔀樽蛱臁昼娗埃憔鸵呀?jīng)向我展示了能力破綻?!彼稊嗯硬倏v的銀絲,露出對方機械義肢上的時間刻度,“你的‘命運絲線’需要精準的時間錨點,而這里的時間...早被我標記為過去?!?/p>
車廂突然劇烈震動,窗外的景色扭曲成數(shù)據(jù)流。其他隔間的乘客紛紛涌來,他們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共享能力的猩紅紋路,卻在接觸鐘時起的時間領域后開始崩解。黑紗女子摘下黑紗,露出半張機械面容:“有點意思,但這只是開胃菜?!彼聪伦闻缘陌粹o,整列火車竟脫離鐵軌,沖向云層中若隱若現(xiàn)的巨型沙漏。
“真正的溯痕者,要能在時間湍流里逆流而上?!迸拥臋C械手指向沙漏底部的漩渦,“那里通往時間的褶皺,也是災掣共享能力的源頭。但記住——”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進入褶皺的人,要么成為新的觀測者,要么...被永遠困在自己改寫的歷史里?!?/p>
鐘時起握緊時間鑰匙,在列車墜入漩渦的剎那,他看見鑰匙表面浮現(xiàn)出黑袍人昆吾的殘影。昆吾的嘴唇無聲翕動,重復著同一個單詞:“鏡淵”。當刺骨的時空亂流將他吞沒時,鐘時起終于明白,災掣的失敗不過是更大棋局的序章——在時間的褶皺深處,無數(shù)個“昨天”與“明天”正等待著被重新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