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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年走后,賀宇州坐在我的病床前,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傷口已經(jīng)被包扎,英俊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很是狼狽。
他紅著眼問我:“悠悠,你疼、不疼?”
我搖了搖頭,溫聲安撫他:“不疼?!?/p>
賀太太也在我的床沿坐下,嘆了口氣道:“悠悠,你有腎衰竭,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只是……不想給你們添麻煩?!?/p>
“傻孩子,”賀太太滿臉心疼,“這幾年來我早已把你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人,怎么會覺得麻煩呢?”
我覺得很不解,沉吟片刻后,低聲問她:“阿姨,其實我一直很疑惑,五年前我的風(fēng)評很不好,全海市的人都罵我是狐貍精、坐臺女,為什么……你還愿意找我來照顧小州?”
賀太太撫了撫我的臉:“悠悠,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早就調(diào)查得很清楚,可能你已經(jīng)忘了,其實你和宇州,很早以前就見過了?!?/p>
她沉默片刻,道出了實情:“十多年前,當(dāng)時年僅十三歲的宇州跟保姆走丟了,他不知道回家的路,一個人躲在天橋底下發(fā)抖,當(dāng)時,是你無意間路過,坐在橋底下陪了他一晚上,一直在安撫他的情緒。
“后來宇州被我們找回,但他一直都念著你,十多年來從未忘記過你。
“五年前,他和我偶然間經(jīng)過一家酒吧,在門口看到了你,只是一眼,他便認(rèn)出了你。他立馬告訴我,你就是他想要找的那個女孩,他希望你能陪在他身邊,所以我才會來找你?!?/p>
我努力回想了許久,才終于想了起來。
十三年前的某個傍晚,我的確在天橋底下遇到過一個男孩,他什么話也不說,只是抱著雙臂縮在角落里,不斷地瑟瑟發(fā)抖。
我當(dāng)時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了他,陪他在橋底下坐了一夜。
第二天,我還被找了我一夜的傅景年狠狠罵了一頓。
只是我沒有想到,當(dāng)初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孩,竟然會是賀宇州。
賀太太接著道:“悠悠,都說自閉癥患者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很奇怪,宇州的世界里,卻好像全部都是你?!?/p>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為人,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絕對不是那些人口中見錢眼開的女人。你在我和宇州心中的位置,早已跟家人一樣重要。別想太多,婚禮先推遲幾個月,你先好好治病。你放心,有我和宇州在,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賀太太的一席話,早已令我感動不已。
我從未想到,從小失去雙親的我還能在26歲這一年,再次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好,”我抹了抹眼角的淚,堅定道,“阿姨,我一定會好好配合治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