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夜，周野渡被一陣急促的呼吸聲驚醒。
他推開聞笙的臥室門，發(fā)現(xiàn)她在床上劇烈掙扎，額頭上布滿冷汗，嘴唇顫抖著吐出零碎的詞句：“不要……季晏舟……車……血……”
周野渡皺眉走近，剛要伸手喚醒她，卻聽見她清晰地喊出一句話：“周野渡……別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太丑了……”
他的手指懸在半空，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記憶中沒有任何一段記憶與之對應，但這句話太具體了。
具體得像是在描述某個真實場景。
而更詭異的是，聞笙的語氣仿佛親眼見過他……為她收尸的樣子。
次日清晨，周野渡坐在書房里，面前攤開著厚厚一疊調(diào)查報告。
“查清楚了，”林巖推了推眼鏡，“聞小姐這半年的行為模式與之前判若兩人。最奇怪的是——”他指向一頁監(jiān)控截圖，“她曾在季晏舟假死計劃實施前一天，突然撤回了給他的所有投資。”
周野渡眼神一暗：“繼續(xù)?！?/p>
“還有這個，”林巖又翻出一份醫(yī)療記錄，“三個月前聞小姐高燒到40度，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瑞士找您?！?/p>
周野渡的指節(jié)敲擊桌面，節(jié)奏越來越快。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荒謬的結(jié)論。
現(xiàn)在的聞笙，似乎可以預知未來。
他合上文件：“去查查她名下那個匿名基金項目的背景。”
慈善晚宴上，聞笙一襲長裙，挽著周野渡的手臂入場。
她敏銳地注意到他今晚格外沉默，指尖偶爾會無意識地摩挲酒杯邊緣。
這是他陷入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怎么了，周總有心事？”她輕聲問。
周野渡突然看向她：“記得我們十歲那年打賭的事嗎？”
聞笙不假思索：“你輸了，答應穿裙子去上學，結(jié)果被周伯伯揍得三天沒下來床?！彼χa充，“我送你的那枚銀色指環(huán)，就是當時的賭注?！?/p>
周野渡眼神微動，但緊接著又問：“那你知道我為什么出國嗎？”
“因為一年前我對你說不想看見你，但是實際上你是因為……”聞笙的話戛然而止。她看到周野渡的眼神變得鋒利如刀。
空氣瞬間凝固。
“聞笙，”周野渡放下酒杯，聲音低沉得只有她能聽見，“我從未告訴任何人我離開國內(nèi)的真正原因?！彼平徊?，“你到底是誰？”
露臺上，夜風卷著花香拂過。
聞笙攥緊欄桿，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慌亂。
周野渡站在陰影里，月光只照亮他半邊側(cè)臉，顯得這個人格外冷峻。
“如果我說……”她深吸一口氣，“我死過一次，你信嗎？”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里，聞笙將前世的背叛、痛苦與死亡全盤托出。說到車禍那晚時，她的聲音開始不自覺地發(fā)抖：“他們四個就站在馬路對面……看著我流血而死……”
周野渡的表情從震驚逐漸變?yōu)閺碗s。
當聞笙說到是他為她收尸時，他的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所以，”周野渡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你選我，只是因為愧疚？因為看到我為你收尸？然后決定補償我？”
聞笙猛地抬頭：“不是！我是真的……”
“夠了。”周野渡打斷她，“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我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系?！?/p>
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口，背影僵硬：“暫時……也不要見面了?！?/p>
聞笙獨自站在露臺上，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她早該料到這個結(jié)局。
周野渡那么驕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一份始于愧疚的感情？
屋內(nèi)傳來賓客的歡笑聲，其中夾雜著季晏舟得意的聲音：“看來周總和聞小姐鬧掰了啊……”
聞笙擦掉眼角的水光，重新挺直脊背。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手機突然震動。
【瑞士銀行賬戶已激活?！?/p>
【您名下的三處礦產(chǎn)股權(quán)已轉(zhuǎn)回?！?/p>
緊接著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兩清。】
聞笙腳步停住。
什么意思？
錢兩清，下一步是不是人也要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