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黑瞎子不怎么要臉的福,他們最后還是在解家吃上了國宴。飯桌上三雙筷子快出殘影。
謝雨辰看得一頭黑線,有種無處下筷的無力感,但解家的家教又讓他實在干不出在桌上和人搶食的事兒。
“花兒爺別客氣,趕緊吃??!”黑瞎子一邊招呼,一邊嚼嚼嚼。
“他說的對!”張京墨碗里的肉壘得高高的,筷子還在盤子間不停飛舞著。
張起靈似乎停了三秒,再次下箸如飛。
謝雨辰:你們禮貌嗎?!
等到飯桌上的盤子光亮如新,由此可證明,他們還是很有禮貌的,至少光盤行動執(zhí)行得相當(dāng)徹底。
“花兒爺,這小子就拜托你照看兩天,我和啞巴出一趟活兒,少則兩天,最多一周就回來?!?/p>
黑瞎子和謝雨辰從書房里出來,張起靈背著刀站起身。
張京墨因為吃的太飽,眼睛已經(jīng)合上,頭也一點一點的,完全不知道三人到底商量了什么。
“看住他,別讓他跑了?!?/p>
“放心,他應(yīng)該也不想跑。”謝雨辰相當(dāng)自信,畢竟這小子沒錢,又吃過他這里是飯菜,絕對不會想不開回到過去的生活。
黑瞎子按住張京墨的肩晃了晃,他睡眼朦朧地勉強睜開眼睛。
“瞎子和你家族長商量過了,中午的那頓飯錢,就由你留在解家賣身還債,從現(xiàn)在開始花兒爺就是你的債主了,聽清楚了嗎?”
大腦宕機的張京墨隨口應(yīng)道:“好好好,你們私奔不用通知我?!?/p>
“撲哧!”解雨辰笑出了聲,突然覺得他順眼起來。
黑瞎子扯出一抹危險的笑,一手刀將熊孩子劈暈過去。
張京墨:安詳jpg.
……
天邊泛起紅暈,張京墨頭上頂著橙紅的光罩,抬手揉了揉眼睛,慢慢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
對面是幾張古樸精致的椅子,還有一扇水墨雅韻的屏風(fēng),微微側(cè)頭,還能瞧見一雙不染灰塵的黑色皮鞋和被白色西褲遮擋住的筆直小腿。
這里好像還是那個會客廳……
“醒了?”
張京墨徹底清醒,抬頭看見微笑注視自己的解雨辰。
“族長他們呢?”
“私奔了。”
張京墨:Σ( ̄。 ̄?)?
“既然醒了,就開始工作還債吧,你家族長已經(jīng)把你抵押給我了?!苯庥瓿秸Z氣輕松。
債?什么債?!
張京墨一臉茫然,心里升起一抹淡淡的被人拋棄的荒涼感。
“你不會以為我解家是做慈善的吧,你們中午吃的可不輸國宴,難道這么快就忘了?”解雨辰好心解釋,嘴角卻悄悄揚起一抹壞笑。
眼看這小孩兒僵直身體,僅憑露在外的半張臉也能看出他的茫然無措和一絲不太明顯的委屈。
解雨辰感嘆自己還是不如黑瞎子惡劣,沒有繼續(xù)逗他:“等你還完飯錢,我也不虧待你,能拿多少工資,看你的本事?!?/p>
張京墨默默消化這些信息,他之前以為族長拜托解雨辰照看自己兩天,是讓他待在解家別亂跑就行,沒想到其實是要自己賣身還債。
果然……老張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連公認(rèn)的白月光族長也是個滿肚子黑水的壞家伙!
張京墨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看向坐在主位的解雨辰,嗓音略有些沙?。骸耙易鲂┦裁??”
“除了道法,你還會些什么?比如拳腳功夫之類的?”
他幾乎是立刻明白了解雨辰的意思:“打架我在行,但殺人不行。”倒不是因為自己功夫不行,而是他還沒做好殺人的心理準(zhǔn)備,盡管他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這些。
“呵呵,哪有那么多打打殺殺的事,只要你的功夫足夠震懾一些蠢貨就行?!?/p>
“沒問題,我目前等于三分之一個族長?!?/p>
解雨辰被他逗笑,三分之一個張起靈,好新穎的計算方式,但又莫名直觀。
“那明日就拜托你陪我去見幾個蠢貨了。”
“嗯。”
解雨辰給他安排了一間客房,根據(jù)目測得到的數(shù)據(jù),讓人給他準(zhǔn)備了幾件換洗衣物。
張京墨看著舒適整潔的房間,摸了摸床上放著的衣物,入手的感覺十分柔軟,湊近還能聞見淡淡的清香,一看就是用心準(zhǔn)備的,沒有敷衍了事。
解雨辰站在門外,看著里面的動作緩慢像是在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青年,越發(fā)覺得他像是一只正在巡視地盤的小獸,莫名有些可愛。
“明天10點出門,記得要早些起床。”
張京墨朝他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在解雨辰轉(zhuǎn)身離開之際,突然叫住他:“你……想不想算一卦?”
他頓了頓補充一句:“我認(rèn)真算,不收費?!卑匆?guī)矩而言,算卦必須要收取相應(yīng)的報酬,但他低頭看了眼床上的衣服,忽然覺得偶爾破例也不是不行。
解雨辰忽地一笑,笑容如同冰雪消融,像是春日里的暖陽,不夠熱烈卻足以讓人有種暖洋洋的舒適感。
“好啊,麻煩你了。”他說著,走進房間,輕輕關(guān)上了門。
張京墨與他在圓桌前對坐著,先是仔細(xì)觀察了他的面相,沒發(fā)現(xiàn)不妥之處。
“想問什么?”
解雨辰沉思片刻緩緩說道:“算算親緣吧?!?/p>
張京墨在心底嘆了口氣,作為合格的稻米,不用算也知道解雨辰親緣淺薄,他心中期待的答案怕是要落空了。
他還是盡職盡責(zé)地看了面相和手相,卻始終沉默不語,眼底的光亮明暗交雜。
雖然親緣淺薄這件事他幫不了,但解雨辰一直想找的那個人的下落自己卻是可以算一算的。
“還是寫個字吧。”
解雨辰指尖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尋”字。
張京墨凝視著“尋”字,手指飛快掐算,不過片刻心中便有了答案。
“他現(xiàn)在就在吳邪身邊?!睆埦┠珜嵲拰嵳f。
解雨辰猛地抬頭,目光銳利中帶著些許不可置信。
“你什么意思?”
“你問的那個人,在吳邪身邊?!彼币曋请p泛著寒光的眼睛,沒有半分懼意。
“我明明問的是親緣!”
“我回答過了?!?/p>
解雨辰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人讓他寫字之前沉默了許久,久到讓自己以為他學(xué)藝不精。
原來是這個意思……
既然沒有親緣這種東西,又何必執(zhí)著。
解雨辰輕嗤一聲,像是在諷刺張京墨自作主張的避諱不提,又像是嘲諷自己這么多年的妄想。
“那個人還活著?就在吳邪身邊?”
“嗯。”他遲疑了兩秒,還是解釋道:“我算卦挺準(zhǔn)的,而且從不撒謊?!睜敔攺男【徒虒?dǎo)他敬畏命運,所以他從來不在卦象上撒謊。
“那……”自己算什么呢?
解雨辰突然止住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質(zhì)問,今天他已經(jīng)暴露了太多真實情緒,不能再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小丑。
“就到這兒吧,多謝了?!彼穆曇袈犐先ビ行┢v。
張京墨目送他快步走出房間,在門被輕輕關(guān)上的那一刻,突然感到一股茫然從心底涌出,自己好像做錯事了……
他好像并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