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也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心有余悸道:
“太不容易了,引來的怪物太可怕。那究竟是什么怪物,可以不怕火燭......”
此時,他的腦海里,依舊對昨晚的發(fā)生的事記憶猶新。
那無頭怪物竟然無視火燭,直接闖進許墨的屋子里,逼得許墨只能鉆進床底下。
而看到那怪物想探進床底的時候,許墨整個人都繃緊了,心提到嗓子眼。
當時情況十分危急,那只無頭怪物的脖子近在咫尺,許墨已經(jīng)可以聞得到上面散發(fā)出來的臭味兒,不過他那會精神緊張,無意中忽略掉。
如果不出意外,他就只能在不知怪物的信息中被迫動手,只能賭一把了。
但萬幸的是,就在緊要關頭,斷首人推出床底,放棄許墨這個獵物,讓許墨撿過一條小命,這讓他探索這個世界的計劃沒有破滅。
拍掉身上的灰塵,許墨快步奔向桌子,屋子里桌上那一根火燭燃燒殆盡,只留下一灘痕跡。
以正常的燃燒速度,一根火燭可以庇護人一個晚上。
而許墨是后半夜才取出的火燭,按理說,應該可以剩下一半的火燭才對,然而便是因為接連遭到“雪女”和斷首人這兩怪物的襲擊,導致到最后,火燭燃燒得干干凈凈,一點都沒給許墨留下。
現(xiàn)在許墨的手里,是一根火燭都沒有了。
“不對,也不能說那怪物不怕火燭,其實火燭還是起了作用的,不然也不會燃燒的這么快?!?/p>
“那怪物可以頂著火燭的光進屋,想殺掉自己,足以見得等階之高,絕對是極為恐怖的存在?!?/p>
心緒在快速轉動著,許墨慶幸自己活了下來。
他看著火燭燃燒剩下的痕跡,同時還有點肉痛,畢竟這是他最后的火燭了。
“唉~”他嘆氣。
說到底還是他太“貧窮”了。
他居然既想火燭能庇護自己阻擋怪物的襲擊,又想火燭燃燒得慢一點,哪有這種美事。
不過,許墨的這種想法也是情有可原的。
火燭可是普通人在這個世界生存的依仗,許墨不是心鼎師,現(xiàn)在手上也沒有了火燭,就相當于連在這個世界活著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許墨還在做著嘗試。
——成為心鼎師。
有火燭他就可以更放心,更大膽一些,成功的幾率也就會高一些。
因此對火燭的需求極大。
許墨的嘗試,對于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來說,等于是作死。
沒有火燭的庇護,絕對會被怪物吃掉,落的尸骨無存的下場。
而即使有火燭危險性也極大,有著很高的概率翻車。
也只有許墨這個“概率四舍五入精算大師”才敢這樣做。
“不能沒有火燭......看來不得不去看看那個女人了,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去,根據(jù)她那樣子,可別把我榨干了,為了以后有一幅好身體探險,還是少去。
不過在這之前,今天就是老水蛭發(fā)火燭的日子,先看看老水蛭會發(fā)多少的火燭,再決定下一步計劃?!?/p>
“......我還必須要加快速度,早點成為心鼎師,脫離老水蛭的掌控?!?/p>
許墨曾經(jīng)想過,逃離這個村子。
但一來,對這個世界還不太了解,加上沒有足夠的火燭他就走不了遠路;
二來,村子里還有那只“肥老鼠”巡邏,幫著老水蛭監(jiān)視周邊,防止村民逃跑。
所以,許墨一直沒有條件也沒有機會離開。
許墨想到了很多。
老水蛭極盡壓榨,它手底下的獨眼龍,豹子,劉肥東這三人手段殘忍,動不動就殺人,還有昨天晚收工,所造成的悲慘局面。
無不都在說明,逃離這里是正確的,不然遲早會被老水蛭那一群家伙坑死。
咚咚咚。
這時,有老水蛭走狗在門外敲門:
“姓許的。快點出來,別讓老子進去踹你!
麻溜起床,到村中心去集合,大人要發(fā)火燭了,晚了就算是自己不要,大人不會再給你發(fā)一根火燭!”
說完,不等屋里的許墨回話,就傳來腳步聲,在快速遠去。
屋子里,許墨從小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平鋪在桌上,把藏在衣物各處縫隙里的火石粉末倒出,裝入折起包好,再找地方藏起來。
做完這一切,許墨沒有耽誤時間,出了門,便很快到了地方。
才來到這里,許墨只見到幾個人,都是幸存下來的村民。他們神情凄凄,如驚弓之鳥,仿佛昨夜的事仍歷歷在目,刺激著他們是神經(jīng),讓他們沒緩過神來。
后面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數(shù)人,也都是其他活下來的村民,這幾個村民邊走邊疑神疑鬼的四處望,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唯恐有怪物從某個角落沖出,將他們吃掉,顯然是昨晚上受到了極大的精神沖擊。
然而, 到現(xiàn)在為止,許墨在這里連一個老水蛭的走狗都沒看到。這些家伙向來如此,挖火石的時候,都化身豺狼虎豹,死命的催促,而到了發(fā)火燭的日子便磨磨蹭蹭,能推延就拖延。
這時候起了床的老水蛭走狗一定是地位極低,就如那一只敲鑼的,再如那一只踹門喊人的,這兩只還要出來跑腿,傳話。而對比獨眼龍,豹子,劉肥東那三只老水蛭得力走狗,許墨敢打保票,他們此刻一定還在睡覺。
反觀活著的村民昨天挖了一天的火石,本就有點疲乏,又遭逢怪物襲擊,僥幸存活,還徹夜難眠,精神疲憊無比,都有著大小不一,或淺或深的黑眼圈。
許墨有一種很荒誕的感覺。
甚至,一會兒發(fā)完了火燭,還要接著去挖火石。
“這他媽比那該死的zbj還該死......路燈都不夠掛的?!痹S墨小聲嘀咕道。
不知等了多久。
等得那些村民心情緩過來不少,安定很多,有人昏昏欲睡。
這時候,豹子才帶著人到來,他身后有兩人抬著一個大箱子。
里頭應該裝的就是要發(fā)的火燭。
經(jīng)過昨晚發(fā)生的事,豹子手下的人已經(jīng)死絕了,沒人可使喚,這兩人是獨眼龍借給豹子的。
“都他媽的過來,給你們這些廢物發(fā)火燭了,都站好了,帶你感到誰,誰就上來領?!?/p>
豹子揮手驅(qū)散一些村民,騰出一塊地方,讓那兩個手下抬著大箱子上來打開,露出里面的火燭。
“看到了嗎?大人心善,你們這些廢物挖的火石少,還給你們發(fā)火燭。
這里都是要發(fā)給你們的,媽的,給你們一群廢物發(fā)火燭真他媽浪費!”
“你,上來領火燭?!?/p>
被指到的人上去,捧著手。
豹子冷冷看著他:“說謝謝大人?!?/p>
那人立馬回道:“大人心善,謝謝大人給我們發(fā)火燭?!?/p>
“嗯。”
豹子很滿意,從箱子里拿出兩根火燭,輕蔑地丟到前者手中。
“領了就滾吧?!?/p>
那人呆了一下,看著手里兩根火燭,遲疑著開口:
“大人要的產(chǎn)量,我,我應該都完成了的啊,昨天我沒敢休息,還挖了很多的,怎么......這么少啊!”
說著,這村民委屈的流下眼淚:“只有兩根火燭......兩根火燭,讓我這么活呀!”
他的手握著兩根火燭,哆嗦個不停。
一根火燭可以庇護人一晚,兩根就是兩個晚上,而領了這一次,下一次就要七天后了。
許墨看著這會一切,不由捏緊拳頭,心中暗道:
“本來還以為老水蛭這群家伙還有點人性,沒想到是自己高估了,也低估了他們的貪婪程度。
每七天才會發(fā)一次火燭!這兩根火燭怎么可能讓人安全活到下一次發(fā)火燭!
上一次發(fā)火燭還給發(fā)八根,這一次這么絕,克扣這么狠,只有兩根!”
“就發(fā)兩根火燭,這讓我們怎么活!”有村民大喊。
“對!我們挖了多少的火石?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而后,又好幾道悲憤的聲音傳出,開始有越來越多的村民氣急,嘩然一片,圍攏上去。
接連遭逢幾次變故,他們骨子里的已經(jīng)有了點血性,之前被壓迫的時候,還有著一丁點兒的活下去的希望,不敢反抗,而如今,先是晚收工糟了怪物的襲擊,再死了很多的人,后又膽戰(zhàn)心驚,好不容易度過了夜晚活下來。
求生的本能,對生的渴望,才讓他們沒有精神崩潰,硬撐著,就期盼著這一次發(fā)火燭了。
結果呢?等來了什么?
等來了老水蛭克扣他們的火燭。
現(xiàn)在他們希望破滅了。
昨天晚上,死了很多人,他們中有人死了子女,有人死了妻子丈夫,有人死了兄弟......已經(jīng)沒有多少東西剩下了,僅剩的恐怕就了一絲求生的念頭。
而現(xiàn)在,這一絲念頭被老水蛭這群家伙打碎,一點不剩的全融進了土里,徹底讓村民們絕望。
既然橫豎是死,他們就應該早點死的,那樣也不會遭這么多罪。
好像什么東西燃燒起來了,空氣變得焦灼,氣氛緊張。
火焰在村民之間蔓延的很快,感染了很多人。
許墨往邊上讓路,有村民從他旁邊而過,慢慢向聚在一塊向豹子壓去。
他看到有村民在地上撿起石頭,暗暗咬牙,眼神死死盯著豹子。
“呵呵。”
豹子冷笑,覺得這些村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也敢造反,一會只要他亮出刀來,這些賤老鼠一定會和以前一樣,嚇得吱吱叫,屁都不敢放一個。
“怎么了?發(fā)兩根火燭你們就有意見了?就你們挖的那點火石也算多嗎?
???
還有昨天的火石都丟了還沒找回來,現(xiàn)在發(fā)你們的火燭,都是好心從大人不多的庫存里取出來給你們的,你們不感謝大人,還想造反!”
現(xiàn)在,豹子很神氣,他的心態(tài)調(diào)整的很快,一點都沒有昨晚被詭魅糾纏,要差點丟了小命,狼狽逃竄的樣子。
而且跑得速度挺快的,許墨都追不上。
沒有人應豹子的話。
豹子決定拔刀了。
刷!
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閃著寒芒。
結果,村民們不為所動。
豹子見狀不由臉色微變。這些人都變性了嗎?以前還是一個個無膽的慫貨,怎么現(xiàn)在變得這么有種了?
村民一步步壓進,將豹子站立的空間壓縮。
現(xiàn)在豹子有點拿不定注意,見沒有嚇住這些村民,他遲疑著要不要真的動刀。
他還記得大哥獨眼龍說的話,現(xiàn)在活著的人有點少了,再殺的話,可就沒有人給大人挖火石了。
村民的命不值錢,在豹子眼里是路邊的野草,他擔心的是怕挖不夠火石。
雖然大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消失有好一段時間,找不到人,但后面大人現(xiàn)身,知道他把最重要的挖火石給搞砸了,那么他的下場指定不會好過。
豹子猶豫著,讓兩個手下抬起箱子后退,而村民步步緊逼,睜著泛血絲的眼睛,死盯豹子,一幅恨不得要將其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眼看著就要起沖突,這個時候,獨眼龍匆匆而來。
“都在干什么?。俊?/p>
“誰不想活了,老子就送他到地底下去!”
村民尋聲向獨眼龍望去。
獨眼龍上來用雙手在空中一壓,阻止村民在逼近后了解到經(jīng)過,心里對豹子很不滿,余光瞥豹子一眼,轉而對著逼近的村民笑道:“誤會了!并非只發(fā)這兩根火燭,后面還會給你們補發(fā)剩下的?!?/p>
這話一出,空氣中的灼熱溫度下降了一些。
變得安靜了。
片刻后,有村民冷著臉問:“那倒地什么時候發(fā)剩下的火燭?”
“很快,就兩天后?!豹氀埤埢氐?。
空氣中的灼熱溫度又下降一些。
然后村民再問道:“補發(fā)幾根?”
獨眼龍想了想:“六根!”
緊張的氣氛消散了。
很明顯,聽到后面還會發(fā)六根火燭,村民們翻涌的血性被壓下去,心里的怨氣被沖淡不少,又升起對生的渴望。
“大哥......”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豹子突然出聲。他有點不明白為什么大哥會給這些命比草賤的村民好臉色。
這又必要嗎?
即使還要讓他們挖火石,殺不得,也沒有必要如此態(tài)度。
而且,昨晚他和獨眼龍去找了大人,根本就見不到人,大人已經(jīng)消失有一段時間了。
現(xiàn)在大人消失前給留的火燭已經(jīng)沒多少,能給這些村民發(fā)兩根火燭以是極好的了,畢竟他們還要留些給自己,保障自身的安全。
他們的打算是,給村民發(fā)兩根火燭,而他們這一伙人給大人辦事,命貴一些,遂最少的都能有二十根火燭,兩者相差了十倍。
“先閉嘴吧?!?/p>
獨眼龍打斷了豹子的話,“后面再說?!?/p>
豹子沉默了。
“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就把火燭領了吧?!?/p>
獨眼龍對村民笑道,“點到的人上來。“
村民們面面相覷,都沒有了意見,或許有,但是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大的怨念了。
......
“來,到你領火燭。”
獨眼龍笑瞇瞇,“說謝謝大人,大人心善?!?/p>
村民:“謝謝大人,大人心善?!?/p>
一切開始正常進行著。
村民一個個上前,嘴中麻木的贊美著老水蛭。
很快,所有人就都領到火燭,也包括許墨。
這時,獨眼龍告知了一個消息。
“哦,對了,大人心善見你們受了驚嚇,決定這幾天停工,暫時不挖火石了,你們回去休息吧?!?/p>
其實他只是被迫決定停工,因為昨夜死的人太多,泄露了氣息,空氣中還有著很濃的“人味兒”未散去,要是冒險繼續(xù)出去挖火石,恐怕還會吸引來可怕的怪物,重現(xiàn)昨夜的悲慘場面。
有些村民聽到這話,有點激動,連連道謝,謝老水蛭仁慈心善。
許墨覺得很諷刺。
不過,也還有些村民不為所動,表情麻木,只是暫時的,又不是永遠都不用挖火燭,高興什么?
人慢慢散去。
許墨混在人群里,不動聲色的左右觀察,搖了搖頭,無聲嘆息。
這些村民被壓迫習慣了,已經(jīng)做不到自救了。
等人都走完,豹子問道:“大哥,真給這些賤民補發(fā)火燭?”
“還補發(fā)什么?“
獨眼龍輕蔑地笑道:“只是還要靠他們挖火石,先穩(wěn)住他們罷了?;馉T我們都不夠,況且......”
他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繼續(xù)往下說。
“不怪大哥多想,大人消失這么久了......我們得留點火燭,要開始為以后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