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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燒到三十九度,我用最后一絲力氣,外賣訂了退燒藥。
藥在門口,我沒力氣拿,讓丈夫幫我送到臥室。
他“嗯”一聲。
接閨蜜回家,陪她做美甲。
因她一句想喝粥,在凌晨開車去三十公里外給她打包。
進進出出無數(shù)次,每一次都忽略了門口放的退燒藥。
我燒了整整一夜。
丈夫?qū)Υ四魂P心,還將我的工資卡遞給閨蜜。
“你嫂子有錢就瞎花,與其讓她給狗買東西,不如讓小公主你每月多買一瓶面霜?!?/p>
我拉開大門,看著被塞進垃圾桶里的退燒藥,突然就有點累。
“滕宴銘,咱們離婚吧?!?/p>
丈夫微愣,隨即呲笑:“你鬧什么?就因為一包退燒藥?”
我“嗯”了一聲,垂下眼。
“對,就因為一包退燒藥。”
......
全是油的零食袋染紅了我新買的裙子。
裙子底下,我等了整整一夜的退燒藥,被狠狠踩扁,塞在了最下面。
我看著那個扭曲的盒子,不知所措。
滕越x瞥了眼在沙發(fā)上吃零食的蘇淺淺,皺眉扔了個口罩在我臉上。
“你病還沒好,注意個人衛(wèi)生。淺淺身子弱,被你傳染了怎么辦?”
他看不到我難過的眼神,慘白的臉色。
卻知道為他養(yǎng)妹蘇淺淺的健康未雨綢繆。
高燒讓我眼前發(fā)黑,我身子趔趄,朝他倒去。
沙發(fā)上,蘇淺淺一句話,便讓滕宴銘收回了攙扶我的手。
“哥,你昨晚買的粥呢?我現(xiàn)在想喝?!?/p>
“淺淺媽媽,我怕粥冷了,把它放在被窩里用體溫捂了一夜!現(xiàn)在還熱呢!你想喝,我給你拿!”
蘇淺淺比我大三個月,眼神卻天真干凈,沒留下一絲風雨痕跡。
她一吩咐,滕宴銘立刻朝她走去。
我沒了攙扶,失去重心的身體狠狠撞上桌角,狼狽摔倒。
兒子滕越聽見動靜,緊張的從臥室探出頭。
見摔的是我,長舒了一口氣后,從我頭上邁過替蘇淺淺從廚房取來勺子。
“淺淺媽媽,你快喝粥吧?!?/p>
在滕宴銘心里,蘇淺淺是公主。
他不舍得她在外上班辛苦賺錢,毫無怨言的將自己每月百分之八十的工資都給了她。
而在兒子滕越心里,蘇淺淺是女王。
他睡前,寧肯不聽我講故事,也要和滕宴銘爭搶,給蘇淺淺倒洗腳水的資格。
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圍繞在蘇淺淺身邊。
以往,我覺得孩子和老公是我的,懶得計較這些小事。
但今天,或許是溢血的額頭太痛了,亦或是高燒讓我得了失心瘋。
在他們其樂融融時,我竟不受控的出了聲:“滕宴銘,我受傷了,繃帶在哪?”
蘇淺淺被我狼狽的樣子嚇的倒吸一口氣,當即捂住了唇。
“林若輕,哥哥是醫(yī)生沒錯,但你怎么能因為他多照顧我一點,就把自己弄成傷員,爭關注呢?”
滕宴銘順著她的目光朝我投來一瞥,出于醫(yī)生的本能,下意識朝我走近。
但他剛挪動一步,蘇淺淺就捂著唇,干嘔了一聲。
“滕越小朋友,我被你媽血淋淋的樣子弄的沒胃口了,你幫我把粥拿走吧?!?/p>
蘇淺淺不愿再吃東西,滕宴銘皺眉拉開抽屜,將碘酒和紗布大力扔在了我身上。
“林若輕,你是不是非要別人伺候你,才會高興?”
“昨天要我拿退燒藥,今天要我拿碘酒,明天是要不要我送你進火葬場??!”
碘酒蓋子沒擰緊,褐色的藥液順著頭皮流了我一頭一臉。
我眼睛被蟄的生疼,用手去擦,卻越擦越亂。
“滕越,給我拿點紙?!?/p>
我下意識請求。
閉著眼等待時,聽見滕越的后腳跟“噔噔噔”的從我面前跑遠,又“噔噔噔”的跑回來。
“謝謝?!?/p>
我感覺到他靠近,伸手去接。
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坨蘇淺淺拆了后只吃幾口的零食袋。
“臭媽媽,你惹淺淺媽媽沒胃口,我也讓你沒胃口!”
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為了別的女人將垃圾袋扣在了我身上。
我身體僵硬,淚卻在一瞬間落了下來。
滕宴銘父子加起來有一百多個過敏源。
為了他們的健康,婚后,我每天五點起來,為他們準備一日三餐。
他們對棉麻過敏。
我就買料子,親自為縫制衣裳。
我對他們掏心掏肺。
他們卻連幫我找個東西都嫌煩。
我無法接受,狼狽的逃進浴室,任由水流沖刷高熱的身體。
直到,滕宴銘帶著滕越一齊敲門。
“快給媽媽道歉。你今天太沒禮貌了?!?/p>
滕宴銘牽著滕越的手命令。
一向油鹽不進,固執(zhí)己見的滕越目光從我額頭上的破洞處劃過,讓我意外的痛快出聲。
“媽媽對不起。”
他聲音低低,別扭的不看我。
可他愿意聽話道歉,我干涸的心還是因此多了幾分溫暖。
我擦著頭發(fā),在內(nèi)心思索著,如何同他進一步溝通。
下一瞬,滕越卻一把掙開滕宴銘的手,大步跑出了臥室。
“淺淺媽媽,我已經(jīng)聽你的,和媽媽道歉了,你快理理我,不然我的心,會很難過死掉的?!?/p>
“你媽媽原諒你了?”
“......不知道啊,淺淺媽媽你要她原諒我嗎?那我再去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