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呼嘯著沖向興寧街老居民區(qū)。
車內(nèi),劉婷的臉色比車窗外的夜色還要冷。
她坐在副駕駛,手緊緊握拳,骨節(jié)泛白。
“婷隊,這倆新人什么來頭?坐火箭了嗎?”開車的老警員忍不住嘀咕,“老王餛飩店那案子,一天破案,這回更邪乎,半天不到,直接把兇手老窩都端了?”
“什么叫端了,人家是直接從泰迪熊里把人頭給掏出來了!”
后座的年輕警員插了一嘴,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驚嘆和八卦。
“閉嘴!”劉婷冷喝一聲,車里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運氣!
一定是走了狗屎運!
她入職兩年,破案無數(shù),才有了今天刑偵支隊第一組組長的位置,被譽為“警隊之花”那也是靠實打?qū)嵉墓儞Q來的。
可現(xiàn)在,兩個剛從警校畢業(yè)的毛頭小子,一來就接連破了兩起轟動全市的大案。
尤其是這個孫芳芳分尸案,張隊那邊已經(jīng)把案情簡單通報了,過程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而她呢?
她帶領(lǐng)著全支隊破案率最高的一組,被一個叫“陳輝”的小學(xué)老師被殺案,拖了整整三天,連個屁都查不出來!
這種強烈的落差感,像一根刺,扎得她心里生疼。
“都打起精神來,別讓人看扁了我們一組!”劉婷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抓捕陳壯,必須干凈利落!”
……
另一邊,濱海區(qū),董浩康的家里。
張立冬帶著法醫(yī)和技術(shù)隊的精銳趕到時,董浩康已經(jīng)被林浩戴上手銬,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墻角。
整個房間里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怪味。
陳風(fēng)走上去,將一個物證袋遞給張立冬。
“張隊,這是董浩康的手機,里面有他和周建明等人的通話記錄和聊天內(nèi)容?!?/p>
他隨即簡明扼要地匯報了整個調(diào)查過程。
從榮興茶館的線索,到明月賓館的試探,再到鎖定董浩康,最后在泰迪熊里發(fā)現(xiàn)頭顱。
整個過程聽得張立冬和他身后的一眾老刑警,都是心頭巨震。
尤其是聽到“泰迪熊藏顱”這個細節(jié),饒是他們見慣了各種兇案現(xiàn)場,也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幫畜生!”張立冬捏著物證袋,牙關(guān)緊咬。
他看向陳風(fēng),這個年輕人臉上沒有絲毫的得意或者邀功,平靜得就像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工作。
“干得不錯。”張立冬沉聲說了一句。
他隨即轉(zhuǎn)身,開始下達命令。
“技術(shù)隊!把客廳和衛(wèi)生間給我仔仔細細噴一遍,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法醫(yī),對頭顱進行初步鑒定,立刻送回局里做顱骨復(fù)原和DNA比對!”
“廚房那個工具箱,還有所有刀具,全部打包帶走!”
命令一下,現(xiàn)場立刻高效運轉(zhuǎn)起來。
很快,隨著發(fā)光氨試劑被噴灑在客廳地板和衛(wèi)生間里,在紫外線燈的照射下,大片大片的藍色熒光,瞬間布滿了整個空間。
特別是廚房門口的地板,和整個衛(wèi)生間的淋浴區(qū),藍得刺眼,藍得讓人心悸!
“我艸……”林浩看著眼前這恐怖的一幕,胃里又是一陣翻涌。
客廳是第一兇殺現(xiàn)場,浴室是分尸地。
鐵證如山!
就在這時,張立冬的對講機里,接連傳來了兩個消息。
“報告張隊,二組已在明月賓館將犯罪嫌疑人周建明、李琳抓獲,沒有發(fā)生抵抗!”
“報告張隊,一組已在興寧街老居民區(qū)將犯罪嫌疑人陳壯抓獲,嫌疑人試圖翻窗逃跑,已被劉婷隊長制服!”
張立冬拿起對講機,聲音冷冽。
“全部帶回支隊,連夜突審!”
……
江州市刑偵支隊,審訊室。
燈光慘白。
面對著墻上被投射出的,董浩康家中那觸目驚心的藍色熒光照片,和泰迪熊里那顆頭顱的特寫。
剛剛還叫囂著要找律師的陳壯,心理防線瞬間崩潰,哭喊著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另一間審訊室里,周建明還在負隅頑抗。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我跟孫芳芳就是普通的債務(wù)關(guān)系,她失蹤了關(guān)我什么事?”
“董浩康和陳壯已經(jīng)全招了?!必撠?zé)審訊的老刑警淡淡地說道。
周建明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當審訊員將董浩康和陳壯的口供筆錄扔在他面前時,他看著上面“主刀分尸”、“高壓鍋煮肉”、“尼龍繩勒死”等字眼,額頭的汗珠滾滾而下,最后,整個人垮了下來。
四個嫌疑人,已經(jīng)有三個認罪。
只剩下最后一個,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個,李琳。
審訊室里,劉婷坐在李琳的對面。
沒錯,抓捕完陳壯后,她主動請纓,要求參與審訊。
眼前的李琳,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長發(fā)披肩,看起來文靜秀氣,完全無法和那個用水晶煙灰缸砸人后腦,親手將頭顱塞進泰迪熊的惡魔聯(lián)系在一起。
“我們都知道了?!眲㈡瞄_門見山,“周建明、董浩康、陳壯,全都招了。你現(xiàn)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只是在為你自己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p>
李琳低著頭,一言不發(fā),身體微微顫抖。
“為什么要殺孫芳芳?”劉婷追問,“就因為那三十五萬的賭債?”
李琳的肩膀抖動得更厲害了。
“那筆錢,根本就是你們做局騙她的?!?/p>
李琳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布滿血絲,臉上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
她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利,在這密閉的審訊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三十五萬?那算個屁!”
李琳盯著劉婷,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就是要她死!我要她死無全尸!我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表情因為極致的恨意而扭曲,顯得有些猙獰。
“為什么?”劉婷皺起眉頭。
“為什么?”李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們警察不是很能耐嗎?去查?。∪ゲ椴槲页踔惺窃谀膫€學(xué)校念的!去查查我為什么只念到初二就退學(xué)了!”
劉婷心里一沉,立刻讓同事去核查。
李琳的情緒徹底爆發(fā)了,她拍著桌子,對著劉婷嘶吼:
“就是她!孫芳芳那個賤人!”
“初二那年,我給我喜歡的男生寫了一封情書,被她偷了!她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把那封信念了出來!一個字一個字地念!”
“所有人都笑我!他們叫我‘花癡’!叫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個男生,從那以后看到我就繞著走!”
“我爸媽覺得我丟人,打了我一頓,第二天就去學(xué)校給我辦了退學(xué)!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就因為她,全都毀了!”
“我恨了她十年!整整十年!”
“每天晚上閉上眼睛,我都能聽到全班人的嘲笑聲,都能看到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所以,當周建明說要給她設(shè)局的時候,我立刻就同意了!我要報復(fù)她!我要讓她也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
“那天,在董浩康家,她居然還敢說要去報警!說要跟我們同歸于盡!”
“我看著她那張嘴,我就想起了她當年念我情書的樣子!我腦子一熱,就拿起煙灰缸砸了下去!”
“殺了她之后,我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我要讓她死了都閉不上嘴,死了都要被我看著!”
“那個泰迪熊,是我特意去買的,多可愛啊,呵呵…我把她的頭塞進去,就擺在臥室里,我每天都要看著她,跟她說說話,告訴她,我贏了,最后贏的人,是我!”
李琳的供述,讓整個審訊室陷入一片死寂。
在場的警察,包括監(jiān)控室里通過屏幕看著這一切的張立冬和陳風(fēng),都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誰能想到,一場慘絕人寰的分尸案,起因,竟然只是一樁十幾年前的校園霸凌,一封被當眾念出來的情書。
一顆仇恨的種子,在少女的心里埋藏了十年,最終,長成了吞噬一切的惡魔。
第二天,技術(shù)科的報告出來了。
經(jīng)過顱骨復(fù)原和DNA比對,確認泰迪熊公仔里的頭顱,正是失蹤的服務(wù)員,孫芳芳。
孫芳芳分尸案,真相大白。
整個刑偵支隊,卻沒有人感到輕松。
辦公區(qū)里,林浩灌了一大杯水,臉色依舊有些發(fā)白。
“媽的……這都叫什么事兒啊?!彼哉Z,“就為了一封破情書?至于嗎?”
陳風(fēng)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說話。
他的腦海里,系統(tǒng)的提示音剛剛結(jié)束。
【叮!成功破獲“8·5惡性殺人分尸案”,評級:完美?!?/p>
【獲得罪惡值:1500點?!?/p>
【剩余罪惡值:1600點?!?/p>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整理案卷材料的劉婷,對方似乎察覺到了,回看了他一眼,眼神復(fù)雜,但之前那股若有若無的敵意,似乎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