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刀子精對危險的感知是我與生俱來的天賦,周鐸的危險性是零,蕭奕懷就是十級滿格。
我撓撓下巴,遲疑著夸贊:
“你人真好。”
周鐸輕咳一聲,又紅了臉:
“行了,少說這些膩歪人的話,女孩家家的要知道矜持。”
我目光移到他揚起的嘴角很不解,周鐸明明聽了很高興為什么又不要我說。
宴會結(jié)束的第三天宮里來了人斥責周鐸對重臣不敬,皇帝親自下旨鞭撻三十。
執(zhí)行的是蕭奕懷的手下。
當著侯府眾人的面三十鞭沒留手,周鐸整個背血肉模糊。
他白著臉瞪向臺上的蕭奕懷,扯出一抹不馴的笑,比著口型罵他狗賊。
“周世子骨頭倒是硬得很,三十鞭不夠不若再來三十鞭。”
蕭奕懷眼里寒光一閃,陰狠地朝手下示意。
鞭刑結(jié)束時暮色已經(jīng)很沉,侯夫人哭暈過去,平寧侯被帶去宮中請罪。
我走到周鐸面前,輕輕托起他蒼白的臉。
他費力呲了呲牙,還笑:
“舒刃雪,看到了吧,小爺不怕他。”
整整用了十盆水才勉強擦凈周鐸身上的血。
大夫嘆著氣說他背后鞭傷至骨,若不好好將養(yǎng)以后恐怕會影響壽數(shù)。
我守在周鐸床邊,盯著他毫無血色的臉胸口悶的厲害。
青提也哭了,暗暗咒罵蕭奕懷不得好死。
刀子是利器向來不通情,我卻覺得自己有些傷心。
平寧侯從宮里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
他褪了一身官服,散著發(fā)恍惚地站在院子中央喃喃自語。
“大靖要亂了。”
“大靖要亂了啊。”
侯夫人紅著眼把他扶進門。
天空響起一聲悶雷,陰云團團聚在一塊落下雨滴。
周鐸還沒有醒,我拿起水盆邊的濕毛巾放在他滾燙的額頭上。
和善的侯夫人也不常笑了,她憔悴許多,開始點燈熬油地查看府里的賬冊。
大雨整整下了三日,天剛晃開的時候侯夫人身邊的邱嬤嬤將我叫去了存光院。
侯夫人鬢角鉆出幾縷白發(fā),她笑著問我:
“刃雪,府里這段時間忙的很,母親都忘了問周鐸那混小子有沒有欺負你?”
我搖搖頭:
“母親,周鐸沒欺負我,府里很好?!?/p>
“好就好,是我周家委屈了你,阿鐸任性嘴上沒輕沒重你別當真。”
侯夫人的眼里閃過淚光,動了動唇到底沒再說話。
我一頭霧水地來又一頭霧水地走。
直到某日我在白玉刀架下看到一張薄紙,翻開,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和離書”。
這三個字我還是懂得,話本子常常寫到,拿了這張紙以后就不算一家人了。
“周鐸你要跟我和離嗎?”
我皺起眉不太高興。
周鐸沒有看我,臉埋在枕頭里悶聲悶氣地說:
“對,你走吧,我本來心里就沒有你,家里半數(shù)家產(chǎn)分給你,你拿著就遠遠的離開京城吧?!?/p>
我覺得他再撒謊又說不出為什么,湊近又問:
“周鐸,你這算是拋妻棄子嗎?”
他不再躲著了,伸直脖子,氣得咬牙切齒:
“什么子,哪兒有子?舒刃雪你別會幾個成語就亂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