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適應(yīng)了張輕沫不在的日子以后,張延笙也重新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日子又一天天過去,就在張延笙覺得一切都過去了的時候,張水文那邊卻又出了狀況,他被花盆砸到了腦袋,不過好在花盆不是陶瓷的而是塑料的,所以只是昏迷,這幾天也已經(jīng)醒轉(zhuǎn)出院了,而自己今天也是打算去買些東西順便看看這位朋友。
就在他提著果籃敲響張水文家門的時候,隔壁屋子的門卻忽然從里面打開了,走出來一個挎著菜籃的老婆婆。她看著張延笙,又看看張水文家的門。沖張延笙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邊來。
張延笙看了看還毫無動靜的門。遲疑片刻,走到了那老婆婆的身邊。
張延笙:怎么了嗎?婆婆,您老人家叫我有什么事嗎?
老婆婆:男娃子,你是隔壁那家的朋友吧?
張延笙:對的,婆婆,我今天來就是看望一下他。
老婆婆:誒,要我說他也是倒霉。好好的在路上走著,竟然就被花盆砸了腦袋。現(xiàn)在回來,又總是閉門不出。我一個人住在這里,平時他幫我這個老婆子的也不少。所以現(xiàn)在我也有些擔(dān)心他,可是無論我怎么敲門,他就是不愿意打開。你要是能進(jìn)去也幫我看看他到底怎么樣了。到時候也告訴我老婆子一聲,這樣我也可以放下心來。
張延笙看著眼前這個勾摟著背的老婆婆。想到或許是兒女都不在身邊的留守老人,不由有些動容??粗诌吙嬷牟嘶@子,估計也是打算出門買菜。想到對方詢問張水文的信息,大概也是擔(dān)心張水文,于是就點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張延笙:好的,婆婆如果他給我開門的話,我一定把您的關(guān)心帶到到時出來的時候我就把他的狀況告訴您一聲。
老婆婆聽到此放心的點了點頭。步履蹣跚的從樓梯上走了下去,看著對方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樓梯的盡頭,張延笙又再次敲了敲門。
張延笙:張水文快點開門啦!是我張延笙我來找你了。
終于在張延笙不懈的等待之下,門緩緩的從內(nèi)拉開了??墒强吹矫媲皬埶牡臓顟B(tài)張延笙卻并不能高興起來。
只見面前人神情恍惚面頰也有細(xì)微的凹陷,顯然有一種形銷骨立之感。
張延笙:張水文,你怎么回事?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不是都已經(jīng)出院了嗎?醫(yī)生應(yīng)該沒有說你不準(zhǔn)吃東西吧?你怎么像餓了3天3夜一樣?
張水文卻沒有回答,他把張延笙邀進(jìn)家中以后就開始自顧自的喃喃。
張水文: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張延笙看著眼前瘋瘋癲癲的張水文,突然想到了自己妹妹出國前夕也是這副憔悴不堪的模樣,他不由又是感到一陣心慌。
張延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水文你說清楚什么?沒有時間了,你怎么和我妹妹當(dāng)年出國前一樣?這么瘋瘋癲癲的?
可是面前的張水文還是沒有給出回答,他自顧自的拿出筆記本又開始寫了起來。而一邊的張延長看著面前像得了癔癥一樣的張水文不由心中一陣發(fā)毛,他一把奪過張水文還在寫字的筆。
張延笙:別寫了,張水文你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倒是告訴我啊!
可張水文卻只是執(zhí)著的想要去將筆搶回來,絲毫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意思??蓮堁芋夏睦飼缢囊庑υ捤麤]辦法從自家親妹妹嘴里翹出問題來也就算了,如今張水文也變成了這副樣子他怎么可能再這么輕飄飄的放過。他隱約覺得這兩件事情之間必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張水文見搶不回來,一下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地上。
張水文:我不能告訴你。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如果告訴你一切就都完蛋了。輕沫的計劃,她所做的一切……
他邊說邊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張延笙看著對方這副煎熬的樣子,又聽見他談及自己出國的妹妹。幾年前那種不妙的預(yù)感又再次纏上他的心間,如同一柄懸在頭頂?shù)倪_(dá)摩克里斯之劍,讓他無法安下心來。他一把抓住張水文的肩膀,劇烈的搖晃起來。
張延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妹妹他到她計劃了些什么?她面對的到底是什么?她不是出國留學(xué)了嗎?怎么聽你說的話它會遇到什么巨大的危險一樣。
可無論他再怎么劇烈的搖晃,再如何焦急的逼問,張水文只是緊緊的捂著腦袋。搖著頭,似乎有什么東西束縛住了那一段語言,讓他無法說出口。
張延笙:好,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就不讓你寫東西了。
張延笙很明顯看出了對方此刻對于寫東西的追求。這很奇怪,張水文一向人如其名,喜歡寫作卻不喜歡經(jīng)常更新??墒沁@種時候他已無心去探究對方如此異常的原因了。怒火燒穿了他的大腦,他啪的一聲將那只搶到手中的銀灰色星空筆折成了兩節(jié)。張水文怔怔的看著那兩節(jié)斷掉的筆,像是放棄了什么一般。
張水文:……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注定我寫不完這本書……
他這樣喃喃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面容由一開始的焦急心慌到現(xiàn)在異常的平靜。卻更令張延笙感到詭異,而這股詭異的感覺也促使著他冷靜了下來。他開始為自己折斷了張水文的筆而感到愧疚。
張延笙: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到時候再賠你一只吧。
張延笙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如何讓張水文不要那么的生氣,可是張水文卻異常的平靜,并沒有他意料當(dāng)中的氣惱,張水文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張水文:沒有用的,有些字除了那一支筆是寫不出來的,那是你妹妹在我醒來以后寄給我的一件特殊的東西,我明白你是覺得我們兩個人瞞著你,但是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不過好在這一切并不是完全的破壞,好歹你沒有把我的本子也一起撕掉。
張水文似乎恢復(fù)了平日的活潑,可是那雙眼睛卻又像蓋了一層灰一樣,不是以往的明亮。張延笙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可是由于先前自己的行為到底是沒有再說什么,從對方手中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本子。
張延笙:你這里面寫的是什么?怪……物……奇……錄……這是什么鬼東西?
而張水文卻搖了搖頭。用一種天橋底下算命的老神棍的樣子。
張水文:你以后會知道的?;蛟S今天它就能派上用場。好了,你也看過了,快走吧,天色不早了。
張延笙也知道對方這是趕客的意思,想到自己損壞了對方的筆覺得對方生氣是應(yīng)該的,也不好多留,至于那什么換了一支筆就無法寫出的內(nèi)容,它是半個字也沒有相信的,估計那就是對方的氣話。他被張水文送出樓道,在即將邁出大門的那一刻,轉(zhuǎn)頭沖張水文說
張延笙:你那個筆我會再賠你一支的。
張水文明白對方大概是沒有相信自己之前的話也只好點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張水文:好。我等你賠我一支新的筆。
可是就當(dāng)兩人打算揮手告別時,天空上方突然蓋下來一道黑色的陰影,那陰影的大小逐步擴(kuò)大。就在兩人好奇抬頭向上望時,那從高空上落下來的物體卻已然到達(dá)了地面,砰的一聲,帶起高高的揚(yáng)塵。隨之而來的是剛回來的一個女業(yè)主高昂的尖叫聲。
那個從樓上墜落下來的物體是一個鮮血淋漓的人……血腥味鉆進(jìn)張延生的鼻腔,眼前幾乎都要被血色占據(jù)。而他的身邊張水文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他面色蒼白,可是眼神中卻并沒有多少的驚訝,好像一切早有預(yù)料。
就當(dāng)那個尖叫的女業(yè)主打算走到他們這邊時,張水文忽然暴喝一聲。
張水文:別過來繞路走。延笙,你先撥打救急電話,我來打報警電話。我們先不要過去,以防破壞現(xiàn)場。
張水文的話將張延生從震驚中拉了出來。他連忙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jī)撥打了120的急救電話。在告知對方自己的位置以及面臨的狀況以后。陷入了焦急的等待當(dāng)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延笙越發(fā)覺得煎熬。明明是炎炎的夏日,他卻感到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到自己的天靈蓋。汗水一顆一顆的滑落,面前的尸體已經(jīng)引來了嗡嗡的蒼蠅。他張了張干澀的唇轉(zhuǎn)向邊上的張水文。
張延笙:為什么你看上去一點都不驚訝?
張水文:……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這是你妹妹告訴我的。你也不要想著阻止。辦不到的我們都辦不到,我已經(jīng)試過了,而在今天你親手毀了我的嘗試,結(jié)果……
張延笙:你到底在說些什么話?為什么我一句都聽不懂?你們到底瞞了我些什么?為什么你那么肯定辦不到?那可是一條鮮活的人命,無論如何不應(yīng)該嘗試著去救她嗎?
可一連串的疑問只換來了張水文長久的沉默。他轉(zhuǎn)頭眼神詭異的看向張延生。
張水文:我已經(jīng)試過了,很早之前我就告訴過她這件事情,可是她現(xiàn)在還是死了。你知道嗎?本來她昨天還待在柳城,而不是在這里。
張延笙聽著張水文的話,內(nèi)心的不安感越來越重要,知道柳城離這里可是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一天之內(nèi)哪怕坐飛機(jī)也趕不到這里,而現(xiàn)在他卻從張水文家樓上墜落下來……這很明顯不是人能辦到的事情。
張延笙緊緊的攥住了雙手,隨著時間的過去,手心的汗越積越多,終于在他覺得自己就要昏過去的時候,警笛聲伴著救護(hù)車的聲音,呼嘯著傳入了他的耳朵。終于警察和醫(yī)生來了。隨著那具尸體被抬上了擔(dān)架,幾位警察也走到了兩人的面前。
警察:是誰報的警?
張水文:是我警官,當(dāng)時我正要送我的朋友回家,這具尸體就從樓上墜落了下來??墒撬髅髯蛱爝€在柳城追星,可是她參加的那個活動還沒有結(jié)束還有以柳城到這里的距離,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所以就報了警。
對面的警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思考片刻。顯然他也聽出了張水文的言外之意。柳城離這里十萬八千里遠(yuǎn),以現(xiàn)在的交通發(fā)達(dá)程度光用一天不到的時間根本趕不回來。而死者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從樓上墜落下來。此事確有蹊蹺。
警察:的確,這件事情有許多疑問,你們兩個作為這件事的目擊證人,需要跟我一起到警察局里做一個筆錄。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說著他指了指??吭谝贿叺木?,示意二人和他一起去警局里一趟。張延笙和張水文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同時踏上了警車??删驮谶@時,張延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轉(zhuǎn)頭看向張水文。
張延笙:警官,等一下。我能撕你一頁本子用嗎?你隔壁那個老奶奶挺關(guān)心你的。我打算撕一頁紙寫當(dāng)做字條告訴她你目前沒事。
張水文:可以,但是不能撕我寫過字的那些。
張水文點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看著張延笙折返回去撕了一頁紙,用筆寫寫畫畫,片刻以后將紙條塞到了老太太房間的門縫里,確保對方一打開門就可以發(fā)現(xiàn)這張紙條。而在做完這一切之后,他沖一直等待著他們的警官點了點頭。
張延笙:麻煩您了。抱歉,浪費(fèi)了您的時間。
警察:沒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們快點去警局吧,做完筆錄你們也好早早回家。
警察看著面前兩個年輕的小伙明顯是剛畢業(yè)的孩子。也因此他對他們多了一點包容心。
張延笙和張水文:好的,警官,明白了,謝謝您。
三人一同向著警車走去,就在快要上車的前一刻,張延生鬼使神差的往后望了一下,剛好看見那被警察拉起的警戒線當(dāng)中一個印有名字的卡片他試著讀出了上面的內(nèi)容。
張延笙:伊……芙……琳……
而另一邊看著張延笙遲遲未進(jìn)。車子內(nèi)張水文不由的催促道。
張水文:好了,延笙你還在發(fā)什么呆,不要再浪費(fèi)人家警察的時間了,我們快點走吧。
張延笙:好的,這就來。
他說著踏上了警車,在關(guān)上車門的前一刻,他還是回頭望了望,可是此時那個地方已經(jīng)被其他趕來調(diào)查的警察團(tuán)團(tuán)圍住,什么都看不見了。也正因此他沒有看見張水文望向自己那奇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