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中涌出的紫霧帶著鐵銹般的腥氣,林默展開靈能翼俯沖而下時,七把鑰匙在掌心組成的星圖突然發(fā)出灼熱的光芒,像是在抗拒某種同源的力量。他低頭看向那團凝聚成祖父輪廓的霧氣,對方的五官正在緩慢成型,左眼的位置嵌著一塊碎玻璃,玻璃里映出三十年前醫(yī)院火災的畫面——祖父舉著燃燒的符紙,背后是坍塌的太平間鐵門,蘇晚的靈體在火海中向他伸出手,手里攥著半塊鳶尾花徽章。
“祖父?”林默的靈能翼突然震顫,翼膜上浮現(xiàn)出細密的裂紋。那團霧氣似乎能感知到他的情緒,裂開的嘴部涌出更多觸須,觸須尖端的吸盤里嵌著細小的牙齒,像無數(shù)只饑餓的螞蟥。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精神干擾,對方正在讀取你的記憶!】系統(tǒng)的警報聲帶著電流雜音,【霧核核心已鎖定你的靈能頻率,正在解析鑰匙的運轉機制!】
林默立刻咬破舌尖,劇痛讓渙散的精神重新凝聚。他將七把鑰匙拋向空中,鑰匙組成的星圖突然反轉,金光化作一道屏障,將那些伸來的觸須切成齏粉?!跋胱x我的記憶?”他冷笑一聲,靈視穿透濃霧,看到裂縫底部隱約有青黑色的水流涌動,“原來第八處封印在霧河的河床下?!?/p>
觸須的攻擊越來越密集,霧氣凝聚的祖父臉突然睜開雙眼,左眼的碎玻璃射出一道紅光,擊中林默的靈能翼。翼膜瞬間燃起黑色的火焰,林默感覺后背像是被烙鐵燙過,墜落的速度驟然加快。他當機立斷收起翅膀,任由身體朝著河床墜去,同時甩出五把鑰匙,在墜落軌跡上布下五重結界。
結界與觸須碰撞的爆炸聲接連響起,每一次沖擊都讓林默的氣血翻涌。在距離河面還有三米時,他猛地激活冰心鑰匙,極寒的氣息瞬間凍結了墜落的軌跡,冰層托著他的身體滑行到一塊露出水面的黑色巖石上。巖石表面刻滿了扭曲的符咒,符咒縫隙中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是巖石本身在流血。
“這是……鎮(zhèn)魂石?”林默用指尖觸碰巖石,符咒突然亮起紅光,在他手背上烙下一個相同的印記。記憶水晶里閃過新的畫面:三十年前,陳景明帶著七把鑰匙站在同樣的巖石上,蘇晚跪在河水中,將第八把鑰匙按進河床的裂縫里,祖父舉著隕鐵匕首警戒四周,三人腳下的河水泛著詭異的銀光。
河水突然沸騰起來,青黑色的水面鼓起一個個氣泡,每個氣泡里都裹著一張嬰兒的臉,它們睜開眼睛的瞬間,所有氣泡同時炸裂,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射向林默。他用隕鐵匕首在面前劃出半圓,銀芒與冰針碰撞的瞬間,冰針突然凝固在空中,組成一個旋轉的冰輪,冰輪中央浮現(xiàn)出第八把鑰匙的虛影——那是一把通體漆黑的鑰匙,鑰匙柄上沒有任何圖案,只有一個不斷擴大的黑洞。
“第八把鑰匙是霧核的封印核心。”林默盯著冰輪中央的虛影,突然明白過來,“你們不是要喚醒霧核,是要毀掉這把鑰匙?!?/p>
冰輪突然崩碎,河水深處傳來沉悶的心跳聲,像是有一頭巨大的生物正在蘇醒。林默的靈視穿透二十米深的河水,看到河床底部有一座方形祭壇,祭壇四周纏繞著八根刻滿符咒的鎖鏈,其中七根已經斷裂,只剩下最后一根還在苦苦支撐,鎖鏈表面的符咒正在快速消退,露出下面蠕動的暗紅色肌肉組織。
祭壇中央懸浮著一個透明的繭,繭里包裹著一團混沌的黑影,黑影中隱約能看到無數(shù)只手在抓撓繭壁,而第八把鑰匙就插在繭的頂端,鑰匙柄的黑洞正在緩慢吞噬繭內的黑影,同時也在吞噬著祭壇的能量。
“原來霧核被封印在繭里,第八把鑰匙既是封印,也是養(yǎng)料?!绷帜站o七把鑰匙,星圖的光芒在河水中折射出奇異的紋路,“三十年前他們不是沒能封印霧核,是故意留下這個缺口,用鑰匙的力量慢慢凈化它?!?/p>
就在這時,那團霧氣凝聚的祖父臉突然沉入水中,河面上掀起巨浪,浪尖站著一個穿著異常事件處理局初代制服的靈體。他的臉被帽檐遮住,手里舉著一把生銹的左輪手槍,槍口對準林默的眉心,槍身上刻著的鳶尾花圖案已經完全黑化。
“陳景明?”林默認出對方胸前的銘牌,靈視捕捉到他袖口露出的輸液管,管尾連接著河床下的祭壇,“你沒死?”
靈體沒有回答,扣動扳機的瞬間,子彈化作一條黑色的毒蛇,蛇眼正是之前副局長臉上那些細小的眼球。林默側身翻滾,蛇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擊中鎮(zhèn)魂石,巖石表面的符咒瞬間熄滅,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針孔,每個針孔里都滲出黑色的液體,在河面上匯成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
漩渦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人臉,都是三十年前霧河鎮(zhèn)的遇難者,他們的嘴部被針線縫住,眼睛里流著血淚,朝著林默伸出蒼白的手。林默的靈能翼在接觸到這些手臂時,翼膜瞬間變得透明,他感覺體內的靈能正在被快速抽走,涌入漩渦中心。
【靈能流失速度:每秒12%!再這樣下去會被抽干!】
林默咬著牙將七把鑰匙按在鎮(zhèn)魂石上,星圖的光芒與巖石產生共鳴,那些伸出的手臂突然僵住,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趁機沖向漩渦,在被吞噬的前一刻,將隕鐵匕首刺入漩渦中心——那里正是陳景明靈體與祭壇連接的輸液管。
匕首刺入的瞬間,漩渦猛地停滯,陳景明的靈體發(fā)出無聲的嘶吼,身體在河水中劇烈顫抖,帽檐滑落的瞬間,林默看到他的臉與記憶水晶里祖父的臉竟然有七分相似,只是他的左眼是空洞的,黑洞里不斷涌出細小的嬰兒手指。
“你們是同一個人?”這個念頭讓林默心頭劇震,七把鑰匙的光芒突然變得極不穩(wěn)定,“祖父和陳景明是……”
答案隨著陳景明靈體的崩潰浮現(xiàn)——河水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記憶碎片:兩個長相相似的年輕人在霧河邊擊掌,一個胸前別著鳶尾花徽章,一個穿著白大褂;太平間里,白大褂將第八把鑰匙塞進蘇晚手里,自己舉著燃燒的符紙沖向火場;異常事件處理局的檔案室,穿制服的男人將半塊鳶尾花徽章放進一個黑色的盒子……
“雙胞胎?!绷帜K于明白,祖父陳景山和初代局長陳景明是雙胞胎兄弟,三十年前的封印是他們共同完成的,而蘇晚守護的不僅是鑰匙,還有這對兄弟的秘密。
陳景明的靈體在金光中逐漸消散,最后只剩下那把左輪手槍,槍膛里卡著半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蘇晚站在兩個年輕人中間,手里舉著完整的鳶尾花徽章,背景里的霧河水面上,第八把鑰匙的虛影正在緩緩下沉。
河水開始退潮,露出底部的祭壇。林默踩著鎮(zhèn)魂石跳上祭壇,發(fā)現(xiàn)那透明的繭正在快速收縮,第八把鑰匙的黑洞已經吞噬了大半的黑影,繭壁上浮現(xiàn)出一行血字:“它怕鳶尾花香?!?/p>
【霧核完全蘇醒倒計時:1分鐘!】
林默看向祭壇四周,突然注意到斷裂的鎖鏈根部開著細小的藍色花朵,花瓣上凝結著冰晶,正是蘇晚襁褓上繡的鳶尾花。他立刻摘下七朵花,按照星圖的方位擺放在祭壇邊緣,同時將七把鑰匙嵌入花朵中央。
花朵接觸到鑰匙的瞬間,突然綻放出耀眼的藍光,花瓣上的冰晶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光絲,纏繞著第八把鑰匙的黑洞。黑洞發(fā)出痛苦的嘶吼,收縮的速度越來越慢,繭內的黑影開始劇烈掙扎,撞得祭壇不斷震顫。
“以七花為引,承雙生之諾,借鎮(zhèn)魂之力——封!”林默將靈能全部注入第八把鑰匙,鑰匙柄的黑洞突然反轉,開始吐出之前吞噬的黑影,那些黑影接觸到鳶尾花的藍光,立刻化作白色的光點,融入河水中。
當最后一縷黑影被凈化,第八把鑰匙從繭中掙脫出來,落在林默掌心。鑰匙柄的黑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完整的鳶尾花圖案,花瓣上還沾著一滴晶瑩的露珠,露珠里映出霧河鎮(zhèn)的全貌,鎮(zhèn)中心的位置有一個不斷閃爍的紅點。
【第八把鑰匙(歸位)已回收,霧核核心暫時休眠?!?/p>
【檢測到未知靈能體正在接近,強度超過霧核三倍!】
林默抬頭看向河面,遠處的紫霧中浮現(xiàn)出一艘古老的烏篷船,船頭站著一個穿著蓑衣的人,手里舉著一盞馬燈,燈光照在水面上,映出無數(shù)扭曲的鳶尾花影子。船尾掛著的鎖鏈上,拴著一個巨大的鐵籠,籠子里隱約能看到一個蜷縮的身影,懷里抱著半塊鳶尾花徽章。
【警告!檢測到“擺渡人”靈能特征,危險等級:SSS!】
烏篷船在距離祭壇十米的地方停下,蓑衣人抬起頭,帽檐下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只有兩個不斷旋轉的漩渦。他用嘶啞的聲音說:“三十年了,終于集齊了八把鑰匙。”
林默握緊八把鑰匙,星圖在他身后緩緩轉動,眼底閃過一絲決絕。他知道,真正的敵人不是霧核,而是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擺渡人,以及他背后那個隱藏了三十年的、關于鳶尾花和雙生兄弟的最終秘密。
船尾的鐵籠突然晃動了一下,里面?zhèn)鞒鑫⑷醯膵雰嚎蘼暎蘼暲飱A雜著熟悉的呢喃:“媽媽的鳶尾花……開了嗎?”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八把鑰匙同時發(fā)出急促的嗡鳴。他終于明白,蘇晚的“寶寶”從來不是怨念所化,而是三十年前那場封印中,唯一幸存的嬰兒——或許就是他自己。
烏篷船的蓑衣人突然舉起馬燈,燈光照在林默的臉上,映出他脖頸處一個淡藍色的鳶尾花印記,那是他從小就有的胎記,此刻正在緩慢發(fā)光,與掌心的鑰匙產生共鳴。
“找到你了,第八個容器?!彼蛞氯说穆曇衾飵е钊嗣倾と坏男σ猓F籠里的哭聲突然變得凄厲,“該回家了,我的孩子?!?/p>
河面上的風突然轉向,將烏篷船的蓑衣吹起一角,露出下面纏繞的輸液管,管尾連接著鐵籠,里面流淌的暗紅色液體,與蘇晚腳踝上的一模一樣。
林默握緊八把鑰匙,星圖的光芒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他知道,這場跨越三十年的宿命糾葛,終于要在這條霧河上,迎來真正的對決。而他脖頸處的鳶尾花胎記,或許就是解開所有謎團的最后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