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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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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何夢婷正費(fèi)力地用剪刀撬著一塊深埋在草根里的石頭,那是座造型更古舊的石碑。

她幾乎用上了全身力氣,剪刀尖劃過石碑表面,發(fā)出刺耳的“吱嘎”聲。

柳詩瑤見狀想過去幫忙:“夢婷,我來……”

“不用!”

何夢婷突然尖聲拒絕,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焦躁,臉色也有些發(fā)白,“我自己能行!”

她幾乎是蠻橫地一把推開了柳詩瑤伸過來的手。

柳詩瑤愕然地看著她,感覺她此刻的狀態(tài)有點(diǎn)不對勁。

楊清言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注意到柳詩瑤手上的傷口周圍顏色有些暗沉,雖然她沒有再喊疼,但做事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恍惚。

而何夢婷剛才推開柳詩瑤時,那過于激烈的反應(yīng)背后,似乎隱藏著一種恐懼?對柳詩瑤的恐懼?還是對某種即將到來的東西的恐懼?

還有田旭觸碰墓碑后的寒意……這些是巧合,還是規(guī)則顯露的征兆?

那個無形的、致命的規(guī)則到底是什么?與觸碰墓碑有關(guān)?與流血有關(guān)?還是與……某種意念有關(guān)?

楊清言的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整合著每一個細(xì)微的線索。

他知道,時間不多了。第三天結(jié)束若未完成,就是團(tuán)滅。

疲憊不堪的六人返回亭子。

白天的勞作成果顯著,大片區(qū)域的雜草被清除,露出下方整齊排列的墓碑。

但那種陰郁的氣息并未減輕,反而因裸露出的冰冷石碑而更顯森然。

每個人都默默吃著干糧——今早,他們醒來時衣服口袋里有少許食物。

此刻,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柳詩瑤坐在角落里,蜷縮著身體,臉色在昏暗的油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

她今天格外沉默,眼神空洞地望著墻角排列的七把剪刀,其中一把不再有主人。

突然,她毫無征兆地劇烈咳嗽起來,身體弓得像只蝦米。

“詩瑤?你怎么了?”何夢婷關(guān)心地問。

柳詩瑤沒有回答,她的咳嗽越來越急促,喉嚨里發(fā)出可怕的“嗬嗬”聲,仿佛有濃痰卡著,又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她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喉嚨,指甲瞬間撕裂了皮膚,留下幾道血痕。

在眾人驚駭?shù)哪抗庵?,她纖細(xì)的身體開始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顫抖、扭曲,骨骼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聲。

她的眼球猛地凸出,瞳孔迅速擴(kuò)散。

“呃…呃啊……”

最后一聲短促的、意義不明的氣音從她喉嚨里擠出。

然后,所有掙扎停止了。

柳詩瑤像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地倒在地上,眼睛圓睜著,望著涼亭破舊的天花板,臉上殘留著極度的痛苦和茫然。

死了。

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在眾人眼前死了。

“啊——??!”

何夢婷再次爆發(fā)出尖叫,比上次更加凄厲,幾乎要刺破所有人的耳膜。

她渾身篩糠般抖動著,指著柳詩瑤的尸體:“她!她……傷口……白天劃傷的傷口……”

蘇欣撲到楊清言懷里,身體抖得像風(fēng)中落葉。

羅梓晨跌坐在地,面無血色,喃喃道:“怎么……為什么會這樣……誰干的?”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田旭,田旭臉上還殘留著錯愕和一絲來不及掩飾的驚懼。

楊清言一步上前,半跪下來檢查柳詩瑤的尸體。

咽喉處有明顯的掐痕,像是從內(nèi)部形成,窒息而死。

最刺眼的是她右手食指那道劃傷——傷口周圍的皮膚呈現(xiàn)一種可怕的紫黑色,并且這黑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整根手指蔓延。

白天那滴血落在石碑上的畫面在楊清言腦中閃過——觸碰加上流血?

兩條疊加就是死路?一個清晰的線索驟然成型。

“傷口……接觸到墓碑的傷口會被感染……”

羅梓晨失魂落魄地說出了楊清言的推斷。

恐怖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剩下的五人。

柳詩瑤的死太突然,太詭異,死狀更是觸目驚心。

每個人都在下意識地檢查自己身上是否有傷口,回想自己今天是否觸碰過墓碑。

田旭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想到了下午摔倒后按住墓碑的那一下。

何夢婷則死死盯著自己的雙手,她雖然流血了,不過是草劃的小傷口,似乎沒有直接接觸墓碑表面?

李文浩的慘死,柳詩瑤的暴斃,如同兩記重錘,將初入副本的新手們心中僅存的僥幸砸得粉碎。

未知的規(guī)則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潛伏在每個人的身邊,隨時準(zhǔn)備收割生命。

楊清言看著同伴們臉上的恐懼,心中無比冷靜,他感覺自己越來越接近那個核心規(guī)則了。

還差一點(diǎn),差那個觸發(fā)真正的、來自墓中鬼魂殺機(jī)的關(guān)鍵鑰匙。

這墓地里的“居民”,還沒真正開始自己的“工作”呢。

第三天,將是真正的煉獄。

黎明再次降臨,但沒人迎接朝陽。

五人走出涼亭,看著只剩下最后約五分之一區(qū)域的雜草的墓園,沒有人感到輕松。

柳詩瑤的尸體還放在涼亭角落,用一件外套勉強(qiáng)蓋著——沒人愿意也沒力氣再挖一個坑了。

恐懼如同實體,沉重地壓在每一個人肩頭。

每個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充滿了防備和不信任。

何夢婷看羅梓晨的眼神像看一個定時炸彈,因為昨天他離柳詩瑤很近,誰知道他有沒有碰到不該碰的東西?

令人驚訝的是,她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記憶好像被某個神秘的力量悄悄地篡改了。

這就像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黑手,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悄然地對她的記憶進(jìn)行了操縱。

羅梓晨則有意無意遠(yuǎn)離田旭,昨天下午田旭按在墓碑上的畫面揮之不去。

田旭則暴躁異常,對著雜草發(fā)泄般猛砍,像是在對抗內(nèi)心的恐懼。

蘇欣緊貼著楊清言,她的依賴在死亡的威脅下變?yōu)榱吮灸堋?/p>

楊清言則更加沉默和專注。

除了核心規(guī)則尚未完全明朗,他現(xiàn)在幾乎可以肯定:直接接觸墓碑,無論哪個部分碰到都是危險的引子,而新鮮血液接觸到墓碑則是啟動死亡詛咒的開關(guān)。

柳詩瑤的死完美印證了這一點(diǎn)。但鬼的本體會怎么動手?它們殺人的觸發(fā)機(jī)制又是什么?是像柳詩瑤那樣無聲無息地被詛咒侵蝕?還是會有更直接的恐怖?

隨著最后一片區(qū)域的雜草被艱難清除,太陽也西沉到了地平線附近。

墓園終于露出了全貌——數(shù)十座冰冷的墓碑整齊排列,在夕陽的余暉下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影子。

整個墓園的草,終于在第三天天黑前,除完了。

五人疲憊不堪地站在墓園中央,本該松一口氣,內(nèi)心卻被巨大的空虛和更深的恐懼填滿。

任務(wù)完成了?生路在哪里?為什么感覺更危險了?

何夢婷幾乎處于崩潰的邊緣,當(dāng)最后一片雜草倒下,她對羅梓晨積累的恐懼和不信任終于爆發(fā)了。

她猛地轉(zhuǎn)身,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羅梓晨,指著旁邊一座高聳的墓碑,聲音尖利刺耳,完全變了調(diào):

“是你!羅梓晨!你昨天碰了那塊碑!對不對!你碰到那塊老舊的石碑了!就在我弄傷手旁邊!是你想害死我們!就像你害死詩瑤一樣??!”

她仿佛被某種力量驅(qū)動,狀若瘋癲地一把抓向羅梓晨,想把他推向旁邊那座他認(rèn)為“安全”的矮小墓碑。

羅梓晨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就在他還來不及思考的時候,一股力量突然襲來,讓他猝不及防。

由于這股力量來得太過突然,羅梓晨根本沒有時間去注意自己腳下的情況。

他的身體完全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蹌退去。

砰!

他的后背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了身后一座剛剛清理干凈的低矮墓碑上!墓碑被撞得微微一晃。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羅梓晨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瞬間定格在極度的恐懼和難以置信中。

他想起了昨天他和田旭的遭遇。就是這種冰冷的觸感!

“不……不……”

他聲音嘶啞,想要逃離,卻發(fā)現(xiàn)自己像被釘在了原地。

一股熟悉而更加強(qiáng)烈的刺骨寒意,如同活物般瞬間從后背侵入他的身體,凍徹骨髓,直沖大腦。

“呃啊——!”

羅梓晨發(fā)出非人的慘嚎。

他的身體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變得僵硬、灰敗,如同迅速風(fēng)干的泥塑。

皮膚下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身體表面裂開無數(shù)細(xì)小的龜裂,卻沒有血流出來。

在幾秒鐘之內(nèi),他就在何夢婷驚恐的目光中,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具保持著痛苦蜷縮姿勢的深灰色石像。

風(fēng)一吹,甚至帶走了他身上一些石屑粉末。

“啊……啊啊啊!”

何夢婷看著自己伸出的手和眼前的人形石雕,終于徹底崩潰了。

她害死了他!或者…是她觸發(fā)了什么?

一直旁觀的楊清言瞳孔驟縮——連續(xù)觸碰!

或者,是觸碰加上強(qiáng)烈的“被害”,“詛咒”意念成為針對鬼的獻(xiàn)祭儀式?

規(guī)則終于清晰!鬼需要活祭品!而觸發(fā)鬼親自出手的關(guān)鍵,是活祭品自己或他人產(chǎn)生的“歸屬感”——比如羅梓晨撞上墓碑那一刻的絕望和無力抵抗,或者柳詩瑤受傷時的無助!

何夢婷的誣陷和推搡,恰恰加速了這個過程!

就在何夢婷精神崩潰尖嘯的同時,一直沉默且憨厚的田旭突然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狂吼,充滿了憤怒和狂暴。

不是朝著鬼,而是朝著崩潰尖叫的何夢婷!

“臭婊子!都是你害的!都怪你!我先弄死你!”

他被柳詩瑤的死和羅梓晨的石化折磨得徹底瘋狂,壓抑的恐懼瞬間化為毀滅的沖動。

他根本來不及細(xì)想,揮舞著手中沉重銹蝕的大剪刀,赤紅著雙眼朝何夢婷猛沖過去,只想發(fā)泄心中無盡的恐懼和暴戾。殺了她!也許就沒事了!

蘇欣嚇得尖叫,癱軟在地。

楊清言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更新時間:2025-07-10 17:3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