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了陳煜。
剛下過雨，醉仙樓前一小洼水。
水滴濺到了溫楠的鞋面上。
向來不可一世的貴公子，折了腰，蹲在她跟前，掏出帕子細心地給她擦去鞋尖的污漬。
然后再起身，虛扶著她，迎面走來。
如同護著珍寶。
我心里似是開了一個大口子，呼呼地吹著寒風。
其實，此刻我已經(jīng)知道，即使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可我已然一敗涂地。
我閉了閉眼。
有什么關系呢，我最后執(zhí)著的不過是一個理由。
再次睜開眼，我盯著陳煜緩緩開口：“陳煜，我們的婚約，還做數(shù)嗎？”
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畢竟，新歡舊愛的戲碼，世人皆愛看。
陳煜淺褐色的眸子漫不經(jīng)心地瞥向我，只掃了一眼，立即移開。
他涼薄地開口。
卻不是對我，而是對青云：“我記得，我上次說過，不要再看見她出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
青云狠狠瞪我一眼，立馬跪下請罪。
我被推開。
腿又開始鉆心的疼，站也站不穩(wěn)，直接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廳內(nèi)的嘲笑與低語聲如潮浪，全數(shù)朝我涌來。
珀芷紅著眼扶起我：“小姐，我們回去……我們回去……”
我再次回過頭，陳煜的背影不再溫暖，只剩涼薄。
從始至終，他未對我說過一句話。
我卻已經(jīng)什么都明白了。
我借著珀芷的力，站了起來，唇角微扯，扯出一個笑：“傻丫頭，不哭，我們回去?！?/p>
我爹的怒火滔天，將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是對你太好了是嗎?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就非看不得我好，非要往陳公子跟前湊，上次人家都說了不要再見到你，你還往跟前湊。你是非得讓我丟了官，你才心里舒服是不是？”
后娘在一旁添火：“是啊，大小姐，這姑娘家家的，哪里能臉皮這么厚，自己跑到人家跟前去問人家婚約還做不做數(shù)？
當初國公夫人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咱們無憑無據(jù)的，你可真夠厲害的，這是把咱們家的臉都丟光了。老爺，這往后，她妹妹可怎么說親?。俊?/p>
我爹氣得拿起桌上的茶盞就砸向我。
我頭一偏，被砸中了肩。
生疼，大抵是青了。
我散漫地想。
“逆女，逆女……”他來回地踱步。
“老爺，不如送去她外祖家吧。遠離了京城，想來也就不會再鬧了?！焙竽锾嶙h。
我爹眼前一亮，立馬點頭：“那就送去漠北?！?/p>
沒有一絲的猶豫。
與多年前的那個絕決的背影重疊。
我驀地覺得有些心酸。
可惜這一回，不會再有英雄縱馬而來，將我?guī)С瞿嗵丁?/p>
我緩緩挺直了自己的腰桿。
沒關系，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可以做我自己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