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慰”的聲音不斷出現(xiàn)。
句句不提自己。
句句是為自己。
二柱媳婦的眼里只有“哭”個不停的大寶。
“孩子，我要哄孩子，大寶別哭了，媽在這兒，別哭了，媽馬上就來抱你……”
顧詠掙扎起身，“放，放開嬸子！”
她推不開那兩個婦人，就去抱大寶，卻又被狠狠推倒在地。
還被踹了一腳。
“都讓你滾遠點了死傻子！再過來，我打死你！”
說話那人舉起拳頭，作勢要打人。
顧詠“嚇得”雙手護住臉。
牽動了傷口，疼得她止不住顫抖。
村民以為她是怕的，發(fā)出囂張得意的嘲笑聲。
就在此時。
一道震驚又害怕的聲音有些格格不入的落下。
“你，你們在做什么……”
柳二柱姍姍來遲。
一直沉默的村長看向他，也終于開口。
“柳二柱，你媳婦生了個怪物，害死村里兩個人，現(xiàn)在我們要把它處理了，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柳二柱看了眼被按住動彈不得的媳婦，她眼里似乎含著希冀。
希望他能出聲，救救她。
救救孩子。
而地上的大寶“哭”岔氣，腦袋又大了一圈，張著嘴巴一抽一抽。
恐怖，又可憐。
柳二柱最后，只是低下頭。
沒有“同意”。
卻也沒有“不同意”。
村長早就料到，嗤笑一聲，“去找些石頭，把這……怪物裝上，扔塘里?！?/p>
那塘是以前一村民挖來養(yǎng)魚的。
后來他們?nèi)野嶙?，塘就“廢棄”了。
成了死水，路過能聞見淡淡的惡臭。
就離柳二柱家門口不遠。
顧詠發(fā)了瘋地沖上去要將大寶救下。
一次次摔地，一次次爬起。
比起默不作聲的柳二柱，她更像是大寶的“親人”。
只是顧詠一人哪里抵抗得了近半個村的人。
最后一次被推倒在地。
好幾人不斷往她身上踹，一邊踹一邊罵。
“死傻子！臭傻子！”
“信不信我們真打死你，也跟著那小怪物一起扔塘里！”
顧詠疼得弓起身子，努力將受傷的胳膊護住。
還是被踢了幾腳。
冷汗多得將她前額的頭發(fā)都打濕。
有幾個大娘看不下去，攔了下。
“行了行了，一個傻子你跟她計較什么？”
“就是啊，別真踢死了！”
帶頭動手的村民停下了，卻忿忿不平地沖縮成一團的顧詠吐了口唾沫。
“媽的，以后別栽我手里！”
剛才被這傻子咬了好幾口，也不知道會不會染上傻病。
氣死他了！
顧詠拍戲時數(shù)不清摔了多少次，甚至曾經(jīng)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從幾米高空跳下摔斷腿。
也當過“沙包”被人揍。
卻沒有哪次像今天這么疼，這么累。
她趴在地上喘氣。
看見二柱媳婦哭嚎著要沖向孩子卻被死死抱住。
看見村民用被子將大寶和石頭裝一起又打了個死結(jié)。
“村長，弄好了?！?/p>
村長站在塘邊，像是掌握生殺大權(quán)的高位者。
手輕輕一揮。
“丟下去?！?/p>
“是，村長！”
里面的石頭很重，兩個村民各抓一邊，甩了兩下才將它甩出去。
也不知是這塘有問題，還是什么。
這么重的東西竟飄在水面。
蕩了兩下才慢慢沉下去。
在徹底消失在水塘前，顧詠看見一個紅色的數(shù)字。
【59】。
明天，就是大寶的周歲宴。
而它“死”在了離家不遠的水塘里。
“??！大寶！我的孩子??！是媽的錯，是媽沒保護好你，媽就不該生下你??！大寶！”
二柱媳婦崩潰哭嚎，是痛苦是不甘是無盡的絕望和后悔。
當了爹媽的人聽著都有些不忍。
有幾個婦人甚至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淚水。
可他們所有人。
卻也全都松了一口氣。
顧詠也不知道是哪里疼，淚水跟著流，打濕臉頰滴落在擦破皮的手上。
更加分不清是哪里疼。
村民們確認那小怪物沒活路才散去。
沒人管二柱媳婦。
包括柳二柱也只說了句“地里還有活”，就跑了。
顧詠強撐著起身，一瘸一拐地來到女人面前。
剛要說什么。
塘里飛出一道黑影鉆進二柱媳婦的肚子。
她下意識看向還未離開的沈志平等人。
他們面色如常，好像什么也沒看見。
怕被看出異常。
顧詠很快收回視線，輕聲道：“嬸子，我們回去吧……”
二柱媳婦不久前就沒哭了。
像是認命了。
可她的肚子卻又兇又猛，如釋放憤怒般動了好幾下。
二柱媳婦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肚子。
似乎在安撫。
“嗯，我們回去……”
先前的黑影，沈志平幾人確實沒看見。
但女人肚子如此不尋常的凸起好幾下，他們都看見了。
夏穎姿臉色驚慌地看著兩人攙扶著離開，“你們看見了吧！那女的肚子里面有東西！還動得這么厲害！”
楊飛陽第一次見識到落后小村的封建迷信如此可怕。
他臉色就沒好看過。
“我，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其實該幫柳二柱家??？我們不會也被記恨上吧？！”
孫云華也慌，“那怪物死了會變成鬼吧？會不會殺了我們報仇？！”
沈志平沉著臉道：“怕什么？不就是個小孩兒，想讓它魂飛魄散還不簡單？！”
段韻是女玩家之一，她文靜內(nèi)向。
但善于分析，見沈志平盯著水塘，猜到對方的想法。
“你難道想把尸體撈起來做什么？”
沈志平看了段韻一眼，才慢悠悠地道：“算你聰明，把尸體撈起來燒了，怨氣再重也能解決大部分的惡鬼?！?/p>
孫云華“啊”了一聲，“我，我們還要把那東西撈起來啊？”
那玩意兒他看一眼就做噩夢。
更別說親手打撈起來。
沈志平又露出嘲諷的冷笑，“辦法我給了，你們要是不怕被小鬼纏上，也可以就這么不管?！?/p>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算是默認采納這個辦法。
只是誰下去成了難題。
楊飛陽先道：“我住在內(nèi)陸，這輩子就沒下過水，不會游泳……”
夏穎姿護犢子似地道：“下塘就算了，還要撈這么重的東西，我們女生力氣小，撈不上來還需要你們救，更加耽誤時間?！?/p>
沈志平“嘖”了一聲，“本來也沒指望你們幾個女的。”
說完他看向余吟寒，意味深長道：“你呢？你也不會游泳？”
余吟寒淡淡道：“我會?！?/p>
沈志平倒是有些意外，剛要說什么。
就聽對方又道：“不過我不認同把尸體撈起來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