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泰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一層死灰，嘴唇烏紫，中毒的手臂軟得像面條，詭異的黑氣正蛇一般向肩膀和胸口蔓延。少年眼神渙散，還在努力扯著嘴角：“老…老大…我是不是…要變成…石頭雕像了…能擺個…帥點的姿勢不…”
“閉嘴！省點力氣！”林驍?shù)秃?，撕開石泰的袖子。傷口周圍皮肉已經(jīng)發(fā)黑壞死，滲出的血都是粘稠的墨色，散發(fā)著淡淡的苦杏仁味。湮滅針！毒牙韓野的招牌陰招，據(jù)說連鋼鐵都能腐蝕！蘇離臉色鐵青，飛快地從她那個仿佛連接著異次元的工裝褲口袋里掏出一支淡綠色的針劑，毫不猶豫地扎進石泰脖子。
“強效抗毒血清，500積分一支，記賬！”她動作麻利，“能吊住命，但解不了‘蝕骨黑寡婦’的根毒。這玩意兒是韓野用斗獸場‘深淵寡婦蛛’的毒腺特調(diào)的，市面上通用的解毒劑沒用！”
“哪里能解？”林驍?shù)穆曇衾涞孟癖?，眼神掃過地上那枚毒牙彈殼，殺意幾乎凝成實質(zhì)。
“兩個地方?！碧K離豎起兩根手指，“第一，‘生命泉水’神殿，那里的高級牧師能用‘純凈光輝’驅(qū)散，起步價5000積分，還得看人家心情。第二…”她壓低聲音，眼神瞟向蜂巢廣場深處那些燈光昏暗、如同迷宮般交織的狹窄巷道，“‘鬼市’，找‘蝮蛇’莉亞。那女人是玩毒的祖宗，手里可能有貨，但…要價看人下菜碟，而且喜歡用活人試新藥?！?/p>
5000積分？林驍看著自己腕帶上刺眼的【積分：-50（賒欠）】，拳頭捏得咯咯響。他背起氣息微弱的石泰，另一只手小心地抱起依舊昏迷的沈硯（后者在混亂中似乎被碎石擦傷了額頭，添了道血痕）?！皫?，鬼市?！?/p>
“嘖，拖家?guī)Э陉J鬼市，老林你真是…藝高人膽大。”蘇離嘀咕著，還是在前方帶路，身影靈活地鉆入一條散發(fā)著霉味和劣質(zhì)香料氣息的窄巷。
鬼市名不虛傳。光線昏暗，只有兩側(cè)攤位上懸掛的、散發(fā)著慘綠或幽藍光芒的怪異燈籠提供照明?？諝饫锘祀s著藥草苦味、化學試劑的刺鼻、以及某種腐肉的甜腥。攤位上的東西更是千奇百怪：裝在罐子里蠕動的大腦、閃爍著危險紅光的機械義眼、畫著詭異符咒的干癟手掌、甚至還有籠子里關(guān)著的、長著人臉的怪異老鼠。形形色色的“顧客”裹在斗篷或面具下，交易無聲而迅速，眼神警惕如驚弓之鳥。
蘇離帶著他們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個掛著串風干蛇骨、彌漫著濃郁草藥味的攤位前。攤主是個身材火辣、穿著緊身皮衣、臉上覆蓋著半張銀色蛇形面具的女人，正懶洋洋地用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小刀剔著指甲。她露出的下半張臉，紅唇妖艷。
“喲，稀客啊，夜梟。這次又帶什么‘肥羊’來給我加餐了？”女人聲音慵懶沙啞，帶著毒蛇般的滑膩感，目光饒有興致地掃過林驍和他背上的兩個“掛件”。
“少廢話，莉亞。”蘇離直接甩出那枚毒牙彈殼，“蝕骨黑寡婦，新鮮的。解藥，開個實在價?！?/p>
莉亞（蝮蛇）伸出涂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拈起彈殼嗅了嗅，又瞥了一眼石泰發(fā)黑的胳膊?！绊n瘋狗的私釀？有意思?！彼t唇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解藥我有。不過…”她伸出三根手指，“三百積分?；蛘摺彼哪抗馊缤瑢嵸|(zhì)般舔過林驍強健的體魄和昏迷中沈硯蒼白的臉，“…讓這個中了毒的小石頭，幫我試一支新開發(fā)的‘磐石狂暴藥劑’，成功活下來，解藥白送。失敗嘛…就當給我的毒理筆記添個新案例?！?/p>
“三百？！”蘇離差點跳起來，“你搶錢啊！上次那瓶‘腐心之毒’的解藥你才賣八十！”
“物以稀為貴嘛，夜梟?！崩騺喡龡l斯理地把玩著小刀，“韓野的毒，獨一份。風險溢價，懂不懂？或者…”她刀尖點了點沈硯，“…我對這個漂亮的小病號腦子里那點‘小麻煩’也挺感興趣的，讓他給我‘看看’，解藥可以打折哦?！?/p>
“免談！”林驍斬釘截鐵，眼神冷冽如刀，“三百積分，先記賬！解藥拿來！”他不可能讓石泰試藥，更不可能讓沈硯再被任何人窺探大腦！
“爽快！”莉亞似乎早料到這個結(jié)果，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水晶瓶，里面裝著粘稠如瀝青的墨綠色液體?！翱诜?，外敷傷口。三分鐘內(nèi)見效，附贈劇烈腹瀉十二小時套餐?！彼龑⑵孔訏伣o林驍，同時林驍腕帶震動：【積分：-350（賒欠）】。好家伙，債務雪球越滾越大！
林驍毫不猶豫，捏開石泰的嘴，將那聞起來像沼澤淤泥拌了硫磺的墨綠液體灌了進去，又倒了一些涂抹在發(fā)黑的傷口上。
“嘔——！”昏迷中的石泰身體劇烈抽搐，猛地睜開眼，臉色由灰轉(zhuǎn)綠，趴在林驍背上就開始翻江倒海地嘔吐！吐出來的東西黑綠交加，散發(fā)著惡臭。但與此同時，他手臂上蔓延的黑氣肉眼可見地停止了擴散，并開始緩慢地消退！臉上的死灰色也漸漸褪去。
有效！林驍松了口氣，無視周圍嫌棄的目光和石泰驚天動地的嘔吐聲。他看向懷里的沈硯，后者額頭的擦傷還在滲血。他撕下還算干凈的布條，想給他包扎。
“別用那破布條?！崩騺喭蝗婚_口，丟過來一小盒散發(fā)著清涼薄荷味的淡綠色藥膏，“‘蝮蛇牌’清涼止血膏，附贈情報一條，算添頭?！彼粗烛斁璧难凵?，紅唇彎起，“放心，這次免費。就當…結(jié)個善緣?！?/p>
林驍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藥膏，小心地涂抹在沈硯額頭的傷口上。藥膏效果奇佳，血立刻止住，紅腫也迅速消退。
“情報呢？”林驍問。
莉亞身體前傾，蛇形面具下的眼睛閃爍著幽光：“盯著你們的不止毒牙。安全區(qū)‘天網(wǎng)’的監(jiān)控記錄顯示，在斗獸場混亂發(fā)生前五分鐘，有一個戴著兜帽、胸口別著‘三顆黑星’胸針的女人，在離3號口最近的監(jiān)控盲區(qū)站了足足十分鐘?！彼D了頓，一字一句道，“她離開的方向…是毒牙小隊的安全屋?！?/p>
暗星-III！果然是她！像操縱提線木偶一樣，導演了這場毒殺！
林驍?shù)呐饚缀跻獜难壑袊姵鰜怼＞驮谶@時，他懷里的沈硯，在清涼藥膏的安撫下，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帶著初醒的迷茫，先是聚焦在林驍染血的臉上，然后緩緩下移，落在他還在滲血的掌心傷口上。沈硯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