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平氣得不行。
“你剛才怎么不說？現(xiàn)在要確定下塘的人了，你才說你不認同？！”
余吟寒推了下眼鏡腿。
鏡片一閃，掩下他眼中劃過的情緒。
“你們都同意，我反對似乎也不起作用?！?/p>
沈志平咬牙握拳，強忍著怒火道：“你這家伙，該不會是不想下塘，故意說什么不認同吧？！”
余吟寒反問道：“我不想下就不下，用得著繞著彎兒說不去？”
沈志平眼神如刀，銳利得孫云華都忍不住縮脖子。
余吟寒卻神色如常，毫不在意。
“好，好得很，既然你們都不敢，那就我跟孫云華下去?！?/p>
孫云華“啊”了一聲，滿臉排斥。
沈志平瞇眼，“怎么，你也要找理由來拒絕我？”
孫云華咽咽口水，擠出笑容道:“當，當然不是了，就是我不怎么會水，沈哥你多擔待?！?/p>
沈志平重重拍了下孫云華的肩，“放心，你跟著我下去，至少能保證你不被水淹死。”
孫云華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至少保證不被水淹死……難道還會被別的弄死？
可擔子已經(jīng)挑上，容不得他再放下。
深夜。
沈志平等人偷偷溜出村民家。
雖下塘的就兩人。
其他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在屋里蒙頭睡大覺。
夏穎姿拿著用錢從村民那兒買來的手電筒。
她在水塘上掃了幾下，對準一個位置。
“孩子就是從這里沉下去的。”
沈志平有些懷疑，“你確定？”
夏穎姿哼了聲道：“我很確定，你要是不信也可以去其他地方找。”
楊飛陽舉起手，“沈哥，我觀察過，差不多就是那兒，誤差不會太大?！?/p>
見狀，沈志平?jīng)]再反駁。
他沉著臉脫外衣，語氣難聽地道：“我們下去了，你們也別閑著，多找些干柴過來，雖然只是個嬰兒，要燒成灰也要燒上一陣?！?/p>
夏穎姿不耐煩地回著，“知道了，你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p>
沈志平難得沒回擊。
他看著僅靠一個手電筒照明的水面。
漆黑一片，看似平靜。
卻總覺得底下好像翻涌什么。
沈志平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看向一旁脫了衣服后哆哆嗦嗦的孫云華，“你先下去?！?/p>
孫云華面露難色，“我，我先下……”
沈志平眼睛一瞪，他立馬說不出后面的話。
心一橫，眼一閉。
“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等了幾秒，見孫云華在塘里劃水，不像是有什么問題。
沈志平才跳下去。
兩人游到夏穎姿燈光所照的地方，慢慢沉下去。
屏住了呼吸，聞不見臭味。
可這塘里的水卻像是淤泥黏在身上，讓人膈應難受。
沈志平打開另一個手電筒。
用塑料袋包裹著，透出的光在塘下還照不出半米外。
而孫云華好不容易適應能睜開眼。
卻看見一道黑影從沈志平后面快速游來。
嚇得他雙手雙腳撲騰，想要逃命。
沈志平皺眉去拉，只來得及拉住孫云華的腳。
對方撲騰得更厲害了。
氣得沈志平一腳踹在孫云華的小兄弟上。
疼得孫云華險些張嘴大叫。
不過他也因此冷靜了一些，在手電筒的光照下發(fā)現(xiàn)那道黑影只是一條魚。
沈志平黑臉指了指下面，示意孫云華一起下沉。
別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水塘并不深，也就四五米。
兩人很快找到目標。
只是第一趟下來浪費了不少氧氣。
他們先上去一趟。
吸夠氧氣才沉了下去。
可再到塘底，先前那個白色的大包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兩人心驚膽戰(zhàn)地找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
憋不住正要上去。
孫云華一臉驚恐地戳戳沈志平的肩，又指了指他身后。
水很冰。
但泡了這么久，沈志平已經(jīng)差不多習慣。
可孫云華這一指。
突地一股極強寒意從他的后脊骨往上爬，整個后腦勺都被凍住。
沈志平慢慢轉(zhuǎn)過頭，一個白色大包就貼著他腦袋上下沉浮。
裝著一個嬰兒還有二三十斤的石頭。
卻像是水母飄逸地起伏。
是個人都能清楚特么的不對勁！
沈志平反應很快，一手抓在又要跑的孫云華褲腰上。
另一只手則伸向白色大包，將死結(jié)攥住。
也不知是不是孫云華在求生欲下發(fā)揮出全部的潛能。
他一人就帶著沈志平以及那個白色大包浮上水面。
而且沒停，撲騰撲騰地用力往塘邊游。
沒一會兒就雙手抓到泥土，終于感受到了一點安全感和真實感。
他氣都喘不勻地喊道：“有，有鬼！沈哥被鬼給纏上了！”
沈志平幽幽地來了句。
“是啊，不止纏上我，也纏上了你?！?/p>
孫云華僵住，轉(zhuǎn)頭見沈志平面色青白的在身后盯著自己。
嚇得他大聲慘叫，以為自己要死了。
沈志平耳朵都快聾了，一巴掌呼到孫云華的臉上。
“閉嘴！老子還沒死呢！”
他又看向塘邊那幾個作壁上觀的家伙，沒好氣地道：“還不快來搭把手？把東西撈起來！”
明明水里還“輕飄飄”的白色大包。
在沈志平他們要拖上來時，變得無比沉重。
費了不少勁兒才撈起來。
楊飛陽顫抖著手用刀將死結(jié)割開。
石頭混著一個嬰兒尸體咚咚滾了出來。
還活著時，那模樣就夠嚇人。
在水里泡了一天，泡脹了一大圈，紫白紫白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雞蛋清似的黏膜。
還散發(fā)著難聞的腐爛氣味。
孫云華只看了一眼，想到自己剛才還不小心喝了一口這塘里的水。
惡心得他轉(zhuǎn)身就哇哇大吐。
同樣下塘撈尸的沈志平臉色也不太好看。
但他不僅沒吐。
還一腳將嬰兒尸體踹進早就準備好的干柴中。
奪過段韻手中的火把。
將柴堆點燃。
火苗跳躍，越來越多，很快將干柴燒得“噼里啪啦”地響。
沈志平看向余吟寒，那眼里閃著的光似在挑釁。
余吟寒根本沒理會，而是朝柳家的方向看去。
躲在暗處的顧詠還以為被發(fā)現(xiàn)。
見對方很快移開視線。
才確定他只是隨便看一眼。
火越燒越大。
將那小小身軀很快燒得看不見，只剩下熊熊烈火。
顧詠靜靜地看了一陣。
才轉(zhuǎn)頭看向身后趴著的大頭嬰兒鬼，或者說小寶。
它頭頂?shù)暮酶卸纫呀?jīng)達到【40】。
她因為傷，嘴唇白得沒一絲血色，聲音卻又平又穩(wěn)。
“差不多是時候給你哥哥報仇了，我們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