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別墅時,天色已晚。
安芯澄一進門就踢掉鞋子,撒嬌地往段文州身上靠:“文州,腳好酸......”
段文州二話不說,直接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沙發(fā)。
他單膝跪地,握住她的腳踝,動作輕柔地幫她揉捏,語氣無奈又寵溺:“玩一天都是汗,等會兒去泡個澡。”
安芯澄笑嘻嘻地晃了晃腿:“那你幫我洗頭發(fā)。”
他抬眸看她一眼寵溺低笑:“好。”
許稚梨不想看兩人的互動,沉默地轉身,準備上樓,卻在經過走廊時,聽到幾個傭人壓低聲音的抱怨。
“又來了,安小姐今天故意把冰淇淋蹭到段先生衣服上,待會兒又得連夜送洗,也不知道要干嘛?!?/p>
“可不是嗎?昨天半夜非要吃新鮮出爐的甜品,害得廚房的人大半夜起來折騰?!?/p>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仗著懷孕耍脾氣,真當自己是女主人了?”
“唉,還是許小姐好,從來不會為難我們......”
“就是,安芯澄哪比得上許小姐?段先生真是......”
話音未落,傭人們突然噤聲,因為他們看到了站在拐角處的許稚梨。
空氣瞬間凝固。
幾個傭人臉色煞白,尤其是剛才說得最起勁的張媽。
她在段家待了快十年,幾乎是看著許稚梨和段文州一路走過來的。
張媽嘴唇顫抖,“許小姐,我們......”
許稚梨搖了搖頭,示意她們不用解釋。
許稚梨本不想說什么,可連日來的委屈和壓抑,讓她胸口悶得幾乎窒息。
“她確實很麻煩?!痹S稚梨輕聲開口,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至少我不會半夜折騰人,也不會故意把冰淇淋蹭到別人衣服上。”
傭人們震驚地看著她,沒想到向來溫柔的許小姐會說出這樣的話。
“許小姐......”張媽心疼地想去拉她的手。
可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是嗎?”
走廊盡頭的陰影里,段文州不知已經站了多久。
他手里還拿著安芯澄忘在車上的毛絨玩偶,臉色陰沉得可怕。
“許稚梨,我什么時候允許在段家能在背后嚼人舌根了?”
許稚梨指尖發(fā)顫,卻倔強地抬頭和他對視:“我說錯了嗎?”
段文州冷笑一聲,突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疼得皺眉。
“許稚梨,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刻薄了?”
她眼眶發(fā)紅,卻不肯服軟:“刻薄?我只是說了實話?!?/p>
“好,很好?!倍挝闹菟砷_手,眼神冷得像冰,“既然你這么喜歡說,那就出去跪著說個夠?!?/p>
張媽猛地跪下:“段先生!許小姐身體不好,外面還下著暴雨......”
“閉嘴!”段文州厲聲打斷,“再多說一句,你們全都滾出去!”
傭人們噤若寒蟬,不敢再求情。
許稚梨卻笑了,笑得凄涼:“好,我跪?!?/p>
她轉身走向大門,背影單薄卻挺直。
外面暴雨如注,雷聲轟鳴。
她提前裙擺跪在冰冷的石板上,雨水瞬間浸透了她的衣服。
段文州站在廊下,冷冷地看著她:“跪到你知道錯為止?!?/p>
安芯澄裹著睡袍走出來,故作擔憂地拉了拉段文州的袖子:“文州,這樣不好吧?姐姐會生病的......”
段文州卻只是攬住她的肩,語氣溫柔:“沒事,我們回去,外面冷別著涼了。”
大門關上的一瞬間,許稚梨終于崩潰。
雨水混著淚水流下,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梅雨季的雨,冷得刺骨。
冷得許稚梨心底最后一絲火苗也將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