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征戰(zhàn)沙場一輩子,為這個家掏心掏肺,你也是因?yàn)樗畔硎芰舜蟀胼呑拥臉s華富貴,如今他遇到了心愛之人,你就不能依著他一回嗎?】
我氣得咳出一口血,罵他見識短淺。
姜長珩一介布衣,能得皇帝重用多年,確實(shí)是有軍事天賦在身。
可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姜長珩跟我成親多年,一直是京中的夫妻典范,皇帝看在眼里,認(rèn)定他是個品性端正之人。
所以即便他一把年紀(jì)了,還是愿意讓他監(jiān)軍。
前世我把利弊說給了姜延承聽,他卻只覺得我是在找借口,目的就是拆散姜長珩和朱夢兒。
想到這些,我依舊心如刀絞。
可他畢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臨走之前,我還是想最后提醒他一番。
【素錦,去把世子叫過來吧?!?/p>
姜延承拖到第二天半夜才過來,滿臉疲憊,不耐煩地問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看著他憔悴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心疼道:【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弄成這般模樣?】
姜延承避開了我想要給他整理發(fā)髻的手,冷漠道:【父親跟姨娘要成親了,兒子去松州尋了幾顆珍珠,給姨娘做賀禮?!?/p>
【不然今后若是姨娘覺得咱家虧待她,跑了怎么辦?】
我的手僵在半空。
松州的珍珠一等一的好,向來只供皇室。
但商販們也會私下留一些,高價賣給達(dá)官顯貴。
十年前,我為了救姜延承跌下馬車,摔傷了臉,留了疤。
大夫說唯有用珍珠磨粉入藥,方能痊愈。
那時姜長珩外出打仗了,我便只能求助姜延承。
可他卻說,那珍珠昂貴至極,一顆便要萬金,若是想讓我的臉痊愈,侯府恐怕得傾家蕩產(chǎn)。
在他的勸說下,我放棄了治療,以致那條疤至今未消,一到陰雨天便又癢又痛。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傷疤,心頭如被無數(shù)根針扎入,千瘡百孔。
原來傾家蕩產(chǎn)只是借口罷了。
他只是覺得母親是親生的,無論做得多過分,母親也不會怪責(zé)他,更不會棄他而去吧。
姨娘不同,姨娘是外人,就得好好哄著,不然隨時有可能跑掉。
我徹底打消了勸誡姜延承的心思,改口道:【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已經(jīng)有了功名,不需要人監(jiān)督教導(dǎo)了嗎?】
【今日叫你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大儒和武師明日就不來了。】
看著姜延承歡呼雀躍的模樣,我滿心苦澀。
他天資愚笨,應(yīng)變能力不好,若不是我以舊日恩情留下大儒和武師,他如何能有今日的成就?
不過算了,既然他不領(lǐng)情,我也犯不上熱臉貼冷屁股。
官府送來蓋印和離書的前一夜,我難以入眠,在佛前跪了整整一晚。
三更時分,佛堂的門被人推開,兒媳張晚云端著一碗褪去熱氣的湯走到我面前。
【娘,聽下人說你這幾日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兒媳怕你傷著身子,就備了些宵夜?!?/p>
我揭開碗蓋,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晚云,這是鵝吧?】
張晚云還未回答,素錦便搶走了湯碗,不悅道:【少夫人莫不是忘了,夫人吃不得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