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前夕，我家對門搬來一對恩愛夫妻。
一天夜里，我順手扶了一下喝醉的男人，他老婆就突然出現(xiàn)大喊抓小三。
一疊我和男人的錯位親密照在小區(qū)群里以病毒式傳播的速度流傳開來。
我被小區(qū)里的熱心太太們奮起攻之，受盡流言蜚語，出現(xiàn)了嚴重的心理問題。
絕望之時，未婚夫許賀川依舊選擇相信我，守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蕭瀟，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你，我也會永遠愛你。”
我感動得泣不成聲，更加依賴許賀川。
兩個月后，我媽讓我?guī)гS賀川回家吃飯。
我去他公司樓下等他，卻撞見他和我家對門的那個男人說話。
“表哥，你為了不出彩禮錢，讓我污蔑表嫂，如果她知道了會不會......”
“不會，她現(xiàn)在根本離不開我，況且除了我誰還要她?！?/p>
我僵立在原地，手腳冰涼。
1
“許成，你和你老婆最好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不然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p>
“你也別暴露我們的關系?！?/p>
許成拍拍胸脯保證，“表哥，你就放心吧。”
“不過話說回來，表嫂現(xiàn)在有嚴重心理疾病，都不敢見人，婚事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啊?！?/p>
許賀川擺擺手，一臉不在意，“不用擔心，她媽急著把她嫁給我呢，要不是那個老太婆獅子大開口要六十六萬彩禮，我也不至于想出這么一個辦法。”
許成疑惑，“那哥之前怎么不分手呢？”
許賀川轉了轉手腕上的佛珠。
“這些年公司都沒什么進展，大師說要先成家，蕭瀟的生辰八字最配我，也最旺我。”
“最重要的一點是，哪里去找像你表嫂這么合我胃口的女人?！?/p>
許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表嫂那身材玲瓏有致，前凸后翹，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p>
許賀川笑笑不語。
我如遭雷擊，扶著墻站都快站不穩(wěn)。
回想那兩個月，我每天受他人白眼，任憑別人奚落嘲笑。
手機里收到許多騷擾短信，家門口被潑上紅漆。
人人罵我是不要臉的賤貨。
那時是許賀川不嫌棄我，一直陪著我。
我以為他是拉我出深淵的救贖。
不成想他才是手持鐮刀的惡鬼。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離開的。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家。
我媽見我獨自一人回來，從廚房里出來，數(shù)落我，“賀川呢，你怎么一個人回來？”
想到許賀川說的話，我媽才是導致我深陷泥潭的導火索。
我心中無限悲鳴。
我媽和我爸離婚后，獨自拉扯我長大。
她向來愛面子，覺得我要處處優(yōu)秀才能對得起她。
只要我有一點不好，她便動不動打罵。
如她所愿，我有高學歷，畢業(yè)后有一份體面的工作。
小區(qū)里鄰里鄰居都夸她教女有方，苦盡甘來。
她在眾多夸贊聲中，飄飄然。
連我的彩禮也要高價，她才會覺得能撐得起面子。
可就是她的這個想法把我推下萬丈深淵。
事情發(fā)生后，我想報警，她都攔著不讓。
因為她嫌丟人。
我拉過被子蒙住頭，不想搭理她。
她一把將被子掀到地上，手指著我的頭，憤憤不平。
“你是不是又犯矯情病了，又不敢見人了？”
“做了這么丟人的事你還怕見人嗎？”
“連個人都帶不回來，你有什么用？”
她說我的心理疾病是矯情病。
即便這話聽過很多次，我的眼淚還是控制不住的流出來，打濕枕頭。
她從來都不相信我，就算我解釋了千萬次，她還能說出一句，“要不是你不檢點，他們怎么會說你？”
翻來覆去，怎么說都是我有錯。
我累了，真得好累。
我捂住耳朵擋住她的喋喋不休。
“成天窩在家里，不僅工作丟了，還一直拖著不結婚，你是不是真要拖死我你才滿意?！?/p>
“我告訴你，今天必須把賀川叫來談結婚的事?！?/p>
她說著就要給許賀川打電話。
我心停了半拍，立馬起身，奪走了她的手機。
說出了一直不敢說的話。
“媽，我不結婚?！?/p>
2
我媽愣了一瞬，或許是對我的話太過震驚。
她難以置信的問我，“你說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還是想把話說清楚。
“我說，我沒有勾引人?！?/p>
“我也不嫁許賀川?！?/p>
“啪”的一聲，一巴掌重重的落在我臉上。
我媽的手微微發(fā)顫。
我左半邊臉頰發(fā)麻，感覺口腔里一片腥甜，有血沫從嘴角滲出。
我媽驟然拔高音量，聲音尖銳得能穿破我的耳膜。
“你不嫁！”
“你不嫁許賀川，你還能嫁給誰！”
“誰還敢要你！”
她說出了和許賀川一模一樣的話。
我心里發(fā)苦，寒冷蔓延到我四肢百骸。
這就是我至親的人。
我媽還要教訓我時，門鈴響了，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我媽打開門看到許賀川的一瞬間，馬上換了一副面孔。
她殷勤地把人迎進門，“賀川，你怎么過來了？”
許賀川臉上帶著謙和的笑，“阿姨，我來找蕭瀟的?！?/p>
他看到我臉上的巴掌印，想伸手觸碰。
我不著痕跡的避開。
若是之前我一定會撲進他的懷里尋求安慰，可現(xiàn)在不會了。
“你來干嘛？”
我的聲音出奇的冷淡。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反而探究地問我，“蕭瀟，今天你去我公司了？”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去過他公司幾次，有人認出我不奇怪。
對上他略帶緊張的眼神，我點點頭。
“去了，但看到人太多，有點怕，不敢上去，又回來了?！?/p>
我隨意找了個借口。
我不可能現(xiàn)在就把事實挑明。
我不好過，你們怎么可以好過呢。
許賀川明顯松了一口氣，心疼地看著我臉上的巴掌印，轉頭對我媽求情。
“阿姨，蕭瀟情緒不好，您也多體諒下她?！?/p>
他總是這么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騙了我媽，也騙了我。
3
我和許賀川是相親認識的。
對他的第一眼印象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他待人處事讓人如沐春風，對我更是體貼入微。
有我媽的棍棒教育做對比。
我很快沉溺在他為我編織的溫柔情網里。
只是我沒想到這張網會越纏越緊，割破血肉，讓我遍體鱗傷。
許賀川向我媽說了我很多好話，順便開解我媽。
我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像是精心設計。
在這副溫潤似水的皮相下，藏著的是豺狼虎豹、陰險毒蛇。
我恨不得當場撕破他的偽裝。
可我媽對這個女婿是肉眼可見的滿意。
她順其自然的提起我的婚事。
“賀川，你和蕭瀟也老大不少了，這婚事應該要提上日程了吧。”
“你是個好孩子，蕭瀟出了這檔子事，是她對不起你?！?/p>
許賀川想要說些什么，我媽連忙按住他的手，生怕許賀川會當場拒絕。
“這婚事啊，不用大操大辦，我們兩家人吃個飯，過個明路就可以了?！?/p>
“蕭瀟的名聲不干凈，這彩禮......”
我媽糾結了下，還是說出口，“也不要了?！?/p>
許賀川眸中閃過顯而易見的欣喜，隨后蹙起眉，故作憂慮，“阿姨，這不好吧?！?/p>
“這有什么不好，本來就是我們對不住你?！?/p>
“你不用覺得過意不去，只要婚后對蕭瀟好一點就好?！?/p>
“你看，我們是不是找個時間把婚事定下來？”
許賀川轉頭看向我：“看蕭瀟吧，我都可以?！?/p>
“蕭瀟如果沒有準備好，我都可以等?！?/p>
這套以退為進徹底拿捏了我媽。
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對我多深情。
我媽剜了我一眼，擔心我再次說不結婚。
我閉了閉眼，內心一片荒蕪。
我像個待價而沽的商品，他們寥寥幾句就決定了我一輩子。
我很想把事實直接捅出來。
可我知道我媽不會信我，就像不信我沒有勾引人一樣。
她現(xiàn)在巴不得將我送出去。
我滾了滾喉嚨，啞聲道：“好?！?/p>
4
訂婚宴定在一個月后。
這幾日我想了很多。
我轉動門把手，用盡力氣都擰不開。
我拍門大喊，“媽！媽！開門！”
我媽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馬上要訂婚了，你就好好待在房間里安心待嫁，少整些有的沒的?！?/p>
我媽把我鎖在房間。
我出不去
那我這幾日想的計劃不都泡湯了。
我要怎么報復那對表兄弟？
怎么讓我媽打消訂婚的念頭？
我不可以被困在這里，潦草的接受這門被算計來的婚事。
我在房間里走走停停，想到一個法子。
我的病。
當時被污蔑后，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我一下子生了病。
那時我的情緒很糟糕，看到人群就會下意識發(fā)抖，躲藏，甚至惡心犯嘔。
我總覺得旁人的目光猶如一把把利劍刺向我。
我的閨蜜得知后，不斷開導我，也是她叫我去看心理醫(yī)生。
其實在去找許賀川那天，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現(xiàn)在要想辦法出去，我的病就是最好的借口。
我媽送來晚飯，我趁機提出想要出去。
“媽，訂婚宴人多，我怕到時看到人群又犯病，醫(yī)生說我可以出去走走，算是脫敏訓練?！?/p>
我媽怕我是為了逃婚找出的借口，并不松口。
她還在對我提出不結婚一事耿耿于懷。
我告訴她，“我可以去許賀川的公司，有他看著，你就不用擔心了。”
我媽覺得有道理，打電話跟許賀川說了這事。
未來丈母娘開口，他沒什么好拒絕的。
許賀川來接我去公司。
一出門，就看到對門的許成夫妻也出來了。
我一身職業(yè)裝，西裝外套包臀裙。
我的身材優(yōu)勢很好凸顯出來。
許成的目光毫不避諱地上下掃視著我。
他老婆蘇夢倒是垂下眼眸，不敢看我。
我假裝不知道，走到許賀川的身后，擋住了許成的視線。
許賀川也假裝不認識這對夫妻倆。
四個人處在狹小逼仄的電梯間。
空氣幾乎全部都要被抽走。
我不自覺想到這兩個月來經歷的種種，恨意瘋狂滋長。
胸口悶得喘不上氣，握著拳的手隱隱顫抖。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現(xiàn)在就把這三個人解決掉。
“叮咚”一聲，電梯到達一樓。
剛走出電梯，一個女人跌跌撞撞的撞過來。
我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退了一步。
女人撞到了許成的身上，嘴上說著對不起，手卻暗地里摸了一把許成的胸肌。
女人離開后，許成邊走邊回頭看女人遠去的背影，眼神都快要拉絲。
我下意識的去觀察蘇夢的反應。
她卻時不時把視線瞟到我身上。
若是我不知真相，可能會擔心她像當初抓小三一樣，在想著怎么對付我呢。
可現(xiàn)在我心里很清楚她做賊心虛。
我不由勾唇冷笑。
可惜了，她都不知道自家老公的魂都快要被別人勾走了。
5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許賀川安排我做他的貼身助理。
雖是貼身助理，但工作也只是端茶遞水，打印文件。
不過我有了自由出入他辦公室的機會。
我翻到了他的保險箱，要他的指紋才能打開。
我每天都在想如何獲取他的指紋，卻無從下手。
“你在干嘛？”
我在翻閱文件的時候，許賀川突然進來，一臉狐疑地打量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偷偷把新送上來的報表丟到桌子底下，掩蓋住。
我小跑到他跟前，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他。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會這樣撒嬌。
哪怕我現(xiàn)在渾身不自在，也不能讓他發(fā)覺不對勁。
“人家在幫你整理文件啊，你都不感謝我的?！?/p>
他翻了翻我動過的文件，沒什么重要內容。
他放松下來，柔聲道：“下次別動我文件，不然亂了，我不知道去哪兒找?！?/p>
我乖巧應好。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
我媽問我適不適應，我隨意糊弄過去，“好多了。”
我媽高興的拍大腿，“太好了，那訂婚宴上你可要好好表現(xiàn)啊。”
我掩下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緒，點了點頭。
我來到公司，看見接待室里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肥頭大耳，頭發(fā)半禿。
隔著玻璃窗，露骨的視線膠著在我身上，令人渾身不適。
坐在他對面的許賀川注意到男人的目光，起身拉開門叫我進去。
許賀川簡單介紹了下，“這是我們客戶劉總?！?/p>
“劉總，這是我的助理蕭瀟?！?/p>
許賀川的手放在我腰上，使巧勁把我往劉總的方向推了推。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很快領會他的意思。
他毀了我名聲不夠，還妄圖賣了我，幫他招攬客戶。
我感到一陣惡寒。
我僵在原地不動，打了招呼，“劉總好。”
“小許，你這助理沒眼力見啊?！?/p>
劉總翹著二郎腿，倚靠在沙發(fā)上，宛若盯著獵物般打量我。
許賀川在我耳邊輕聲說，“快去給劉總泡茶?！?/p>
我掩住眼底的厭惡。
東西還沒完全拿到手，不能讓許賀川趕我出公司。
我坐在一旁的梨花木凳子上，擺弄著桌上的茶具。
許賀川突然出聲，“劉總，我去拿下文件。”
大門咔噠一聲關上，我的心猛地一跳。
窗簾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下，遮住外頭的光景。
房間內落針可聞，劉總突然站起身，四處走動起來。
我坐著的脊背瞬間繃直，感覺有道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
“茶好了，劉總。”
我斟了一杯茶，遞到劉總面前。
他肥膩的大手突然捏住我的手腕。
我嚇得松開了手上的茶杯，茶水濺了男人一聲。
我使勁掙脫男人的手，卻怎么都掙不開。
“跟了我，不吃虧的?！?/p>
劉總不懷好意的笑著，連呼出的氣都讓人惡心。
“放開我?！?/p>
“穿這么騷不就是給我看的?！?/p>
“你在裝什么，許賀川都說了你是勾引人的小三?！?/p>
即便我對許賀川早就不抱期待，聽到這話我的心還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劉總用力把我扯到他跟前。
在他要對我動手的一瞬，我抄起桌上的茶壺砸到他的腦袋上，踹了他一腳，跑了出去。
許賀川聽到動靜趕來，看我衣服除了多了一點水漬外，沒太大的變化。
他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你怎么這么快出來了？”
我當即抬手扇了他一巴掌，“你真惡心?！?/p>
6
我沒再去許賀川的公司，他也沒來找過我。
我媽問我為啥沒去，我只說安心等著訂婚宴。
她更高興了。
可我心里酸楚更勝。
我受了委屈卻不能跟她說，因為她從來不會站在我這一邊。
興許還會叫我去給人家道歉。
我想離開的決心更堅定了些。
晚上，我出門倒垃圾。
正巧迎面遇上醉酒的許成和之前電梯遇見的那個女人小月。
小月扶著許成晃晃悠悠的走。
許成看到我的身影，腳步虛晃地往我這邊走過來。
他醉的厲害，什么話都往外說：“這不是我表嫂嗎？”
“表嫂，你知道我表哥是許賀川嗎？”
“你可真可憐，連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還要被他算計。”
“不如你跟了我吧，我會好好對你，就像我的這個小寶貝一樣?！?/p>
他說著摸了小月的臉。
小月嫌惡的避開。
我眉頭緊擰，靜靜看他發(fā)酒瘋，思考著把垃圾倒在他頭上，他明天會不會找我麻煩。
許成打了個酒嗝，“我是說真的，要不然你還要被我表哥送給劉總，還不如跟了我呢?！?/p>
“什么送給劉總？”
“你不知道？你得罪劉總，攪黃了生意，表哥打算把你送給劉總賠罪呢。”
我的臉色唰得白了下來。
小月見氣氛不對，連忙勸著許成，“阿成，我們回家吧?！?/p>
倆人往樓道走去。
夜里的風涼得狠，不停地往我心里灌。
風吹得我頭腦清醒，腦海中有個計劃隱隱成型。
我站在樓道，看著小月把人送到家門口。
“你是蘇夢姐吧，我是阿成的女朋友，阿成喝多了，你好好照顧他?！?/p>
蘇夢一聽到小月的自我介紹，氣得炸了毛，“你就是她在外頭的女人？”
小月可不管她什么反應，把人丟給蘇夢扭頭就走。
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對我說：“記得把錢打我賬上。”
我勾了勾唇角，“好?！?/p>
房門虛掩著。
屋子里頭不斷傳來爭吵聲。
蘇夢不停質問許成那個女人是誰，他們什么時候開始的。
“我還懷著孕，你對得起我嗎？”
“你這個混蛋。”
許成似乎是被吵得煩了，也大聲吼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xiàn)在什么樣子？”
“肚子難看的要死，多看一眼都想吐?！?/p>
“別沒完沒了，給我滾開！”
接著，我便聽到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和劈里啪啦東西倒地的聲音。
隨著女人的一聲慘叫，屋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在門口站了幾分鐘，慢慢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