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舟與蘇明珠的癡纏,我無心也無力參與。
我連王府都沒回去,直接在南街街角尋了間客棧落腳,避開所有可能的牽扯。
我故意讓人放出風(fēng)聲——太子妃因聽雨樓受辱、凝和殿被傷,心緒郁結(jié),胎象不穩(wěn)。
這消息像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京城的茶樓酒肆和后宅內(nèi)院。
茶館酒肆,說書人唾沫橫飛。
“諸位且聽!太子爺對那位蘇小姐,可真是掏心掏肺!”
“昨日珍寶閣內(nèi),蘇小姐玉指一點,太子爺眼都不眨,千兩白銀的鳳頭簪,說買就買!”
“嘖嘖,那蘇小姐也爽快,當(dāng)場便撲進(jìn)太子懷里,郎情妾意,羨煞旁人哪!”
底下聽眾一片嘩然。
“聽說了嗎?太子妃被氣得動了胎氣,都搬出王府了!”
“我的個老天爺!那位蘇大小姐手段也太厲害了!這才回來幾天?就把太子爺迷得鬼迷心竅的?!?/p>
“可不是,咱們那位太子爺?shù)男亩计礁熘C去了!放著懷著皇嗣的正妃不管不顧……他倒好,陪著新歡一擲千金!”
聽著這些沸反盈天的議論,我指尖冰涼,心湖卻平靜無波。
替身?
棋子?
都無所謂了。
因為……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陸承舟的愛。
我輕輕撫過腰間一個貼身藏著的、早已泛黃的舊平安符。
魚兒聞到腥味,就該上鉤了。
“娘,您的平安符……借苒苒一用。”
“女兒要親手送那毒婦下去,向您賠罪?!?/p>
……
馬車停在闊別數(shù)日的太子府邸前。
門庭依舊,只是守門的護(hù)衛(wèi),已換成了幾張陌生、帶著幾分市井痞氣的面孔。
“站?。∈裁慈??”為首的護(hù)衛(wèi)膀大腰圓,抱著手臂,斜眼看著我,語氣不善。
我站在生活了五年的所謂的“自家”門口,突然就覺得挺可笑的。
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停下,陸承舟小心翼翼地扶著蘇明珠走了下來。
蘇明珠裊裊娜娜地走上前,眼波流轉(zhuǎn),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和輕蔑掃過我。
“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太子妃姐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雖說……已經(jīng)算是外人,但畢竟也在這府里住了幾年,哪有不讓人進(jìn)門的道理?”
“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咱們太子府沒有規(guī)矩?”
她話里話外,坐實了我“外人”的身份。
那幾個護(hù)衛(wèi)立刻點頭哈腰:“是是是!夫人教訓(xùn)的是!小的們有眼無珠!娘娘……您請!”
蘇明珠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看向我,臉上堆起虛偽至極的笑容。
“姐姐別怪他們,都是些粗人,不懂規(guī)矩??煺堖M(jìn)吧。”
她嘴上說著請,身體卻擋在門前,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分明是要給我這個“外人”一個徹底的下馬威。
我懶得與她虛與委蛇,徑直越過她,向陸承舟微微俯身行禮。
“殿下,臣妾來取些重要物件,取完就走,不耽誤您和妹妹花前月下?!?/p>
蘇明珠聽聞緊挽住陸承舟的胳膊,滿臉無辜卻眼含譏諷。
“姐姐這是……吃醋了嗎?”
“可承舟哥哥偏偏只看我一個人,我也不想的呀?!?/p>
她的眼神里,分明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
陸承舟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蹙了一下。
他的目光,卻在蘇明珠話音落下的瞬間,已然越過她,徑直落在了我的臉上,帶著一絲擔(dān)憂。
我徑直走向曾經(jīng)的寢殿——棲梧院。
那張睡了幾年的紫檀木床上,換上了刺眼的茜紅色鴛鴦戲水錦被!
衣柜里多了一整排極為淫靡的赤色鴛鴦肚兜。
以及數(shù)量不少、開得極其艷麗的依蘭花。
我勾起唇,輕笑。
“蘇明珠,看來你也挺心急的?!?/p>
整個棲梧院都被我翻了個底朝天,可是唯獨不見娘親留給我的“平安符”。
那是我娘在寄人籬下的蘇府為數(shù)不多可以留給我的東西。
蘇明珠當(dāng)然知道。
我故意將“平安符”留在太子府,等著蘇明珠把它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