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軍區(qū)首長寄予厚望的獨子。
父親自幼便為我精心挑選了四位戰(zhàn)友的女兒作為妻子人選。
前世問我想要娶誰時,我紅著臉選了那個溫婉如月的趙云音。
可結(jié)婚后的第一次公差,南下的船觸礁沉海。
我連趙云音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卻仍舊心甘情愿地為她守了一輩子鰥。
直到七十歲生日那天,我在西藏遇到了本該死去多年的趙云音,正與早早從文工團退休的季停云十指相扣,將歲歲相守的經(jīng)幡系在樹上。
后來一場寒潮,趙云音將所有取暖設(shè)備都給了我。
臨死前,她說:“煜風(fēng),我知不該假死騙你,可停云早與我私訂了終身……如今我用這條命換你別去打擾我,如有來世……懇請你成全我們?!?/p>
我含淚踏上離開的火車,可到目的地時——
卻回到父親問我想娶誰那天。
……
“煜風(fēng),可算回來了,蘇聯(lián)怎么樣,冷不冷?”
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顫。
我抬頭,看見年輕的父親正含笑看著我,桌子上擺著幾張黑白照片。
“這四人里你想好選誰做妻子了嗎?”
“看你天天來信惦記云音,一定是選她了吧?那我即刻給她打電話……”
“不要!”我?guī)缀跸乱庾R地喊出來,聲音尖銳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父親撥號的手頓住,“怎么了?”
我死死地攥住衣角,前世種種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趙云音臨死前那句求我成全,如刀子般狠狠扎在我心上,疼得我喘不上氣。
“我……我不選趙云音?!?/p>
我急促地走到桌前,伸手隨便抓了個照片,“我要選她!”
放在眼前一看,我差點咬到舌頭,照片里的女人眼神明亮,唇角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
陸彩月!我怎么就隨手抓了這么個頑劣!
“彩月?”父親震驚地奪過照片,“你和她不是從小就不對付嗎?上次她把你寄回來的鬧鐘拆成零件,氣得你連給她寫了半個月的信?!?/p>
我盯著照片發(fā)呆。
陸彩月,軍區(qū)大院里有名的不守規(guī)矩,年少時曾揚言當(dāng)兵哪有做生意自在,氣得她們家老爺子差點打斷她的腿。
可上輩子不知為何,她卻去了邊防部隊,官至少將,終身未嫁,死在一場鎮(zhèn)壓暴動中。
“煜風(fēng),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我深吸口氣,點頭,“想清楚了,我就選她。”
前世我確實對陸彩月有些避之不及,可如今想來,那些吵吵鬧鬧的歲月,竟比和趙云音貌合神離的婚姻溫暖百倍。
我早已打算好,如果陸彩月也早有心上人,我就主動讓路,面上再裝得傷心欲絕一些,從此封心鎖愛,也好斷了父親催婚的念頭。
或許這就是天意,既然重活一世,我一定要選擇走的對自己最平坦的那條道路。
父親沉吟片刻,終是重新提筆,“也好,陸家這姑娘雖然傲氣了些,但好歹也是在我眼皮子地下長大的,知根知底。我這就替你們寫申請書,十日后審批下來你們就領(lǐng)證結(jié)婚。”
我捏著薄薄一張紙走出辦公室時,手心全是汗。
忽然記起前世這時候,我滿心歡喜地跑去告訴趙云音這個好消息,卻只換來她淡淡一句“知道了”。
我被滿心憧憬?jīng)_昏了頭腦,只當(dāng)趙云音生性內(nèi)斂,絲毫沒察覺她冷淡背后的抗拒與怨恨。
剛下樓梯,四個熟悉的身影就圍了上來。
“周大少爺選了誰?”最活潑的張工程師擠眉弄眼。
成熟穩(wěn)重的齊書記笑道:“這還用問?我們這四個待定未婚妻,煜風(fēng)最不會選的就是彩月,他倆要是真結(jié)婚,還不得把婚房的屋頂掀開,至于會選誰,除了云音姐還有別人嗎?煜風(fēng)從小就愛黏在云音姐身后跑……”
我忍不住去看陸彩月和趙云音。
陸彩月懶洋洋地倚在樓梯扶手上,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而趙云音一身裙裝站在轉(zhuǎn)角,最上面的扣子系得一絲不茍,眉宇間的冰冷,總是在看到我的時候松動幾分。
那時我以為,這就是她動心的證明,是她的偏愛和例外,也這么騙了自己一輩子。
我剛要開口,下一刻,趙云音竟突然跪下。
“這次婚約,云音恕難從命?!?/p>
我心頭一驚,上輩子可沒有這樣一出戲。
看著她堅定又決絕的眼神,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
莫非,趙云音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