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次還非得您出馬不可了?!?/p>
“我剛剛上任,您也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
“要是不把宏宇集團掃掉,對上對下,我都不好交代?!?/p>
囚龍監(jiān)獄。
海州公安局新上任的刑警支隊長張?zhí)熘菓B(tài)度謙卑,為了這次的臥底任務,他準備請一位退下來多年的老特情出山。
陳秋平吹了吹杯中咖啡的熱氣,餐桌上,是豐盛的西餐。
他滿不在乎:“這是你的工作,你費力的爬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上,卻讓我來背負你的命運,這不合理?!?/p>
“這……”
在來之前,張?zhí)熘蔷吐犝f了這位老同志性格古怪,卻不曾想他竟然一開口就這么噎人。
罷了。
能人脾氣大。
現(xiàn)在正是他用人之際。
“前輩,海州的情況,沒人比您更了解。您放心,這次我會給您更大的權(quán)限,更多的支持,只要您愿意出山?!?/p>
“可我不愿意出山?!?/p>
陳秋平放下咖啡杯,并展示出自己的左右手。
“我右手的食指比左手的食指要短小半截,這是我常年練習快速拔槍留下的痕跡。
平常人的呼吸一分鐘大約十四到十六次,而我是十二次,這是狙擊手潛伏時的呼吸節(jié)奏。以及,我身上到現(xiàn)在還沒有取出來的彈片。每次過安檢,都會被特殊關(guān)照。
凡是跑江湖的,都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個玩槍的高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適合干特情了,只想在監(jiān)獄里頤養(yǎng)天年?!?/p>
張?zhí)熘遣淮蛩惴艞?,但門口適時走進來一個年輕男人。
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大搖大擺的坐在陳秋平對面,切割著餐桌上的牛排。
在來之前,張?zhí)熘蔷吐犝f陳秋平是睡單間的。
所以對年輕男人的身份比較好奇,陳秋平解釋說:“我在監(jiān)獄里閑著無聊,就收了個徒弟。鄒藝,你過來,這位是張隊長?!?/p>
鄒藝只瞥了一眼,應付著打了個招呼,實際上對張?zhí)熘堑纳矸輿]有任何興趣。
可張?zhí)熘菂s兩眼放光,像極了看到了獵物的餓狼。
誠然。
論能力,論經(jīng)驗,整個海州沒有比陳秋平更出色的特情了。
但有些局面,一張白紙或許更有優(yōu)勢。
“小伙子,多大了?”
“二十四。”
“因為什么進來的?”
“割了我表哥的舌頭,燒了我舅舅的房子?!?/p>
張?zhí)熘且粫r語塞,這簡直就是地獄笑話。
“你是前輩的徒弟?”
鄒藝點點頭:“算是吧,確實從他那里學了些東西,不過我并沒有拜過師,都是他自己愿意教我的?!?/p>
張?zhí)熘丘堄信d趣的打量著鄒藝:“也就是說,你是前輩的關(guān)門弟子。你知不知道這一身份的含金量?”
“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p>
“那我就說點你有興趣的吧,想不想出去?”
“我上個月廢了牢頭的右手,就是為了加刑,你說我想不想出去?這里就跟我家一樣,我超喜歡里面,里面?zhèn)€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p>
張?zhí)熘堑拿孀釉俅蔚粼诹说厣?,不知道鄒藝學了陳秋平多少本事,性格倒是比他還要古怪。
陳秋平猜出了張?zhí)熘堑男乃?,也知道如果不讓對方從這里帶走些什么,他是不會罷休的。
于是問道:“鄒藝,你跟著我也有六個年頭了,是時候出去闖闖了。”
“我要是走了,誰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我比你還硬朗,還需要你來照顧?行了,去吧。出去以后,就住在你師娘家。我進來十年了,她今年應該也有二十七了。
這么多年,師父對她有所虧欠,你可要替為師,好好照顧她。另外,她有家族遺傳的心臟病,三十歲上下就會發(fā)作。
這套銀針就交給你了,記得替為師插她。”
張?zhí)熘堑淖旖且魂嚦榇ぃ@都是什么虎狼之詞?
鄒藝接過銀針,陷入沉思。
這套銀針是陳秋平的家傳寶,在他祖上還是御醫(yī)的時候,當朝的皇帝賜給他家的。
他曾說過,當他把這套銀針傳到自己手上的時候,就是自己出師的時候。
鄒藝收起了自己的頑皮與不恭,跪在了地上,行三叩首。
陳秋平眼眶微微濕潤:“起來吧,為師再給你上最后一課。”
只見他敲了敲桌面,問道:“這么多年,你應該有注意到,我吃飯時,餐刀與餐桌并不是平行擺放,而是呈現(xiàn)精確的三十度角。因為,這個角度最適合反手割喉!”
話音剛落,陳秋平出手迅猛,眨眼的功夫,刀刃就來到了鄒藝喉嚨的位置。
可在瞬息之間,鄒藝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
他左手一搪,右掌打出,餐刀“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片刻后,刀刃就插入了張?zhí)熘瞧ü上旅娴囊巫永?,不偏不倚,在他兩腿之間,距離他的命根子僅有一厘米。
看似是師父教徒弟,實際上是鄒藝給這位領(lǐng)導的下馬威。
張?zhí)熘蔷o張的額頭上冷汗直流,他強忍著罵娘的沖動,帶著鄒藝離開了房間。
這師徒倆,拿老子當日本人整?
張?zhí)熘且呀?jīng)領(lǐng)教了鄒藝的本事,而他的性格和痞氣,也與體制內(nèi)的人有著天差地別。
他絲毫不懷疑,這些會幫助鄒藝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特情。
在辦公室內(nèi),百葉窗緊閉,臺燈在檔案袋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張?zhí)熘浅榱丝跓?,將檔案袋交給鄒藝:“這次的目標是海州的宏宇集團,他家盤踞海州多年,明面上做著正當生意,私底下干著不少非法的勾當。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至少有故意毀壞財物罪,故意傷害甚至故意殺人罪,組織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罪,以及開設(shè)**罪。
這里是他們蘇家的全部資料,我要求你以馬仔的身份,接近蘇宏宇,在他身邊當臥底?!?/p>
鄒藝一目十行,看過資料后,說道:“這不合理,直接接近蘇宏宇太危險,我要接近他女兒?!?/p>
張?zhí)熘菑椓讼聼熁遥骸拔叶疾缓靡馑键c破你,你接近他女兒,那是奔著當臥底去的嗎?”
“那我不去了?!?/p>
張?zhí)熘橇ⅠR改口:“好,我同意你接近他女兒。我相信,陳老前輩,一定向你傳授過如何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臥底?!?/p>
“嗯,傳授過。只要形勢對我不利,立馬就撤退。沒有什么,比我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張?zhí)熘菦Q定收回自己剛才的想法,鄒藝真的能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特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