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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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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在反派boss的床上(一)窗外是沉沉的夜,月光被厚重的云層遮蔽,

只余幾縷慘淡的銀絲,透過雕花木窗的縫隙,無力地灑在紫檀木雕花的架子床上。

空氣里浮動著冷冽的龍涎香,清苦,又帶著一絲不易察る的、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

我睜開眼,茫然地望著頭頂繁復的明黃帳幔,腦中一片混沌。這是哪里?

身側(cè)傳來一絲輕微的布料摩擦聲。我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眼。

那人正襟危坐于床沿,一身玄色暗金紋常服,襯得他膚色愈發(fā)冷白。

墨發(fā)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幾縷發(fā)絲垂落頰邊,非但沒有減損他的威儀,

反而平添了幾分慵懶的凌厲。他衣冠楚楚,與我此刻僅著單薄寢衣的狼狽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正看著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譏誚與審視,薄唇輕啟,聲音像淬了冰:“呵,女人。

想色誘我?”我猛地一顫。這句話,這個場景,這雙眼睛……像一把生銹的鑰匙,

猛地撬開了我塵封的、血淋淋的記憶。上一世,也是這樣的開始。我叫蘇晚。上一世,

我是當朝太傅裴時圈禁在府中的一只金絲雀。不,或許連金絲雀都算不上。

金絲雀尚能婉轉(zhuǎn)啼鳴,逗主人歡心。而我,不過是他空曠府邸里一個無聲的擺設(shè)。裴時,

字行之。二十二歲便官拜太傅,權(quán)傾朝野。他是皇帝最鋒利的一把刀,

亦是百官眼中最可怖的閻羅。他手段狠戾,鏟除異己從不留情,朝堂之上,

人人聞其名而色變。他是世人眼中徹頭徹尾的反派,一個沒有感情、只知權(quán)術(shù)的怪物。而我,

是罪臣之女。父親被誣陷謀反,滿門抄斬。是他,在刑場之上,將我從屠刀下帶走。

我至今仍記得他那天的模樣,玄衣浴血,策馬而來,手中的長劍尚在滴血,

桃花眼掃過跪在囚車里的我,只淡漠地說了一句:“這個人,我要了?!庇谑牵?/p>

我從一個罪囚,變成了太傅府里一個尷尬的存在。我與裴時,彼時應(yīng)是何等關(guān)系呢?

我自是想不明白的。必不是夫妻,他從未給過我任何名分。想來亦不是妾,

府中下人雖敬畏我,卻從不以“夫人”或“姨娘”稱之。通房倒是像些,

可我們之間清白得恍若冰雪。他嘴雖毒些,卻從不讓人伺候。

有時早上我被他起身上朝的動靜吵醒,想隨他起來,也會被他重新按回被子里,

語氣不耐:“睡你的?!蔽也粣鄢鲩T去,他性子孤僻,旁人也不上裴府來。整個太傅府,

大得像一座華麗的墳墓,而我就是里面唯一的游魂??赡?,我應(yīng)是裴時養(yǎng)的一只貓。

只是貓還要捉捉老鼠,以博主人一笑。我更閑,因為府里最大的那只“老鼠”,就是我自己。

不,或許我連老鼠都不如。老鼠尚有求生的本能和掙扎的欲望。而上一世的我,

在經(jīng)歷了家破人亡的慘劇后,心如死灰,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被動地接受著裴時給予的一切——華美的衣裳、精致的食物、溫暖的床榻,

以及他那令人窒息的、密不透風的掌控。他不允許我離開這個院子,不允許我與外人交談,

甚至不允許我流淚。有一次,我因思念親人而獨自垂淚,被他撞見。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我,

眼神像在看一件不聽話的死物:“收起你那毫無用處的眼淚,蘇家的人,不配哭。

”那時的我,恨他,也怕他。恨他的冷酷無情,怕他深不可測的眼神。我以為,他救我,

不過是想折辱我,想看罪臣之女如何在他這個仇人面前茍延殘喘。直到最后,他的政敵,

以三皇子為首的清流一派,終于找到了他的“軟肋”——我。他們以我為餌,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

我被他們擄走,囚于一間破廟。我以為裴時不會來,他那樣冷心冷肺的人,

怎會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玩物以身犯險??伤麃砹?。單槍匹馬,玄衣依舊,

在數(shù)百名禁軍的包圍中,他殺出一條血路,只為走到我面前。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在他那雙總是盛滿冰霜的桃花眼里,看到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鞍⑼恚?/p>

”他向我伸出手,聲音嘶啞,“過來。”我愣住了。阿晚……他從未這樣叫過我。

就在我遲疑的那一刻,三皇子的劍,穿透了我的身體。我倒下去的時候,

看見裴時瘋了一般地沖過來,接住了我。溫熱的血從我胸口涌出,染紅了他玄色的衣襟。

他抱著我,身體抖得厲害,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第一次流下了眼淚,灼熱地滴在我的臉上。

“別……別睡……”他語無倫次,像個無助的孩子,“我?guī)慊丶摇覀兓丶摇痹瓉恚?/p>

他也會哭。原來,他也會怕。原來,他叫我“阿晚”。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他仰天發(fā)出一聲悲慟至極的嘶吼,隨即被無數(shù)刀劍淹沒?!昂?,女人。想色誘我?

”冰冷的聲音將我從血色的回憶中拽回。我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卻依舊冷峻的臉,

心臟一陣抽痛。他還是二十二歲的裴時,權(quán)勢滔天,冷酷無情。而我,也回到了最初,

回到了被他從刑場帶回府中的第一個夜晚。上一世,聽到這句話后,我嚇得瑟瑟發(fā)抖,

蜷縮在床角,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而他,只是冷笑一聲,便轉(zhuǎn)身離去,

將我獨自扔在這空曠冰冷的房間里。可現(xiàn)在,我不想再怕他了。我定定地看著他,

看著他眼底刻意偽裝的輕蔑和那深藏其后的一絲……緊張?我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

將被子拉高,裹住自己。然后,我輕聲地,一字一句地回答了他。我說:“不想。

”裴時的眉梢?guī)撞豢梢姷靥袅艘幌拢@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我繼續(xù)說,聲音很輕,

卻很清晰:“我只是……冷?!保ǘ┛諝夥路鹉塘?。裴時盯著我,

那雙能洞察人心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像是在分辨我話中的真?zhèn)巍TS久,

他才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冷嗤,語氣依舊刻?。骸白锍贾?,倒還學會了欲擒故縱。

”他站起身,似乎不愿再與我多言,轉(zhuǎn)身欲走?!芭釙r。”我鼓起勇氣,叫住了他。

他的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夜色中,他的背影挺拔如松,也孤寂如松。

“謝謝你……救了我。”我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是真心的。無論他出于何種目的,是他,

讓我免于身首異處的命運。他沉默了片刻,沒有回應(yīng),徑直走出了房間。門被輕輕合上,

隔絕了他所有的氣息。我蜷縮在被子里,感受著劫后余生的疲憊和心痛。重活一世,

我不想再像上一世那樣,在怨恨和恐懼中度過余生,最后成為他悲劇的注腳。我想知道,

那個在生命最后一刻為我流淚的裴時,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我想弄明白,

他那深不見底的孤寂背后,到底藏著什么。這一次,我想救他。也救我自己。第二天,

我醒來時,裴時早已上朝。床邊的矮幾上放著一套干凈的素色衣裙和一碗尚溫的白粥。

我默默地吃完,換好衣服,開始打量這個我將要(再一次)生活的地方。院子很大,

種滿了梅樹,只是時節(jié)未到,只有光禿禿的枝椏,透著一股蕭索。府里的下人不多,

個個沉默寡言,見到我只是躬身行禮,不多一言。我知道,這是裴時的規(guī)矩。

我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我走遍了這個院子的每一個角落,

試圖尋找一些關(guān)于裴時的蛛絲馬跡。他的書房是禁地,但我還是會趁他不在時,

悄悄走到門口,透過窗欞的縫隙朝里望。書房里陳設(shè)簡單,最多的便是書和卷宗。

我看見他書桌的筆架上,掛著一支看起來很舊的狼毫筆,

筆桿上被人用小刀歪歪扭扭地刻著一個“行”字。我知道他的字是行之。這個“行”,

是誰刻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和裴時的相處模式依舊詭異。他白日上朝,處理公務(wù),

夜晚有時會回這個院子,但大多數(shù)時候,他只是坐在外間的書案后批閱奏折,直到深夜。

我們之間很少有交流,他似乎有意無意地在躲著我。我也不去打擾他,

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他胃不好,上一世我便知道。他常常因為公務(wù)繁忙而誤了飯點,

下人送去的飯菜,他動也未動便被撤下。于是,我開始學著下廚。府里的廚娘見我要進廚房,

嚇得臉色發(fā)白,連連擺手。我只說,我想為太傅做些清淡的粥品。我記得他愛吃什么,

不愛吃什么。他嗜甜,卻從不宣之于口,只會在吃到合心意的甜點時,眉頭會舒展片-那。

他討厭姜味,哪怕是一絲絲,都能讓他皺起眉。我每日算著他回府的時辰,

為他備好一碗熱粥,一碟精致的糕點。起初,我讓下人送去,他看也不看。后來,

我便親自端到他書房門口,放在門外的石階上,然后默默離開。第一次,他沒動。第二次,

他沒動。第三天夜里,起了風,天很冷。我照例將食盒放在門口,轉(zhuǎn)身時,

卻聽見身后傳來開門的聲音。我躲在回廊的柱子后,偷偷看去。裴時走出來,

看到了石階上的食盒。他愣了一下,隨即彎腰,將它拎了進去。那一刻,我的心,

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三)從那以后,他開始默許我為他準備宵夜。

我們之間像是達成了一種無聲的默契。我做,他吃,誰也不說破。改變在一點一滴地發(fā)生。

他回院子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留在書房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有時我半夜醒來,

還能看見他書房的燈亮著。我會悄悄起身,為他再煮一壺熱茶,放在門口。有一次,

我給他送宵夜時,正逢他與幕僚在書房議事。我將食盒放下,正要離開,

卻聽見里面?zhèn)鱽砑ち业臓幷??!按笕?,張御史屢次在朝堂上與您作對,

彈劾您的奏章堆得比山還高,此人不除,必成后患!”我聽出那是裴時的心腹,

林參將的聲音。我屏住呼吸,想聽裴時的回答。良久,才傳來他清冷的聲音:“他是個御史,

彈劾我是他的職責。他彈劾的內(nèi)容,可有半分是憑空捏造?

”林參將噎住了:“可……可他讓您在陛下面前難堪!”“無妨。

”裴時的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情緒,“他是個有骨氣的讀書人,留著他,比殺了他有用。

朝堂之上,需要有這樣的聲音。”我愣在原地。這……是我認識的那個“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的裴時嗎?上一世,我只知道他殺伐果斷,樹敵無數(shù)。我從未想過,

他也會有這樣欣賞對手、容忍異見的一面。是我從一開始,就帶著偏見看他,

將他完全地、徹底地妖魔化了。那晚,我失眠了。我躺在床上,反復回想著他說的每一句話。

那個冷酷的、被世人唾棄的“反派”,在我心中,形象開始變得模糊、復雜,

也……更加真實。我開始更大膽地去接近他,去試探他。我知道他有頭風的毛病,

每逢陰雨天便會發(fā)作。上一世,他發(fā)作時只會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不許任何人靠近。這天,

天色陰沉,眼看就要下雨。我提前向府里的老嬤嬤請教了按摩頭部的法子,

又備好了溫熱的毛巾。果然,入夜后,裴時的書房便再無動靜。我端著熱水,猶豫再三,

還是鼓起勇氣敲了敲門。無人應(yīng)答?!芭釙r?”我輕聲喚道,“我……我進來了。

”我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裴時趴在書案上,一手按著太陽穴,臉色蒼白,

額上布滿了冷汗。聽到動靜,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警惕和被打擾的煩躁。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他聲音嘶啞,帶著壓抑的痛苦。若是上一世的我,

一定會被嚇得落荒而逃。但現(xiàn)在,我只是定定地看著他,將手中的水盆放在一旁,

輕聲說:“我?guī)湍惆匆话矗瑫檬苄?。”他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大膽”。

我不等他拒絕,便走到他身后,將溫熱的毛巾敷在他的額上,然后伸出微涼的指尖,

輕輕地、試探性地按上他的太陽穴。他的身體瞬間僵硬,像一張拉滿的弓。

我能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和抗拒。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將我推開。

但我沒有停。我的指腹帶著薄繭,用了從嬤嬤那里學來的力道,

不輕不重地揉捏著他頭部的穴位。書房里很靜,只聽得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和他漸漸平緩下來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他緊繃的身體,終于一絲絲地放松下來。

他不再趴著,而是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遮住了他所有的鋒利和冷漠。此刻的他,

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我默默地為他按著,直到他的呼吸變得綿長均勻,似乎是睡著了。

我停下手,想去拿一件披風給他蓋上,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我嚇了一跳,

對上他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那雙桃花眼在燭光下,深邃得像一汪旋渦,

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有探究,有疑惑,還有一絲……迷茫。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終于問出了口,聲音不再那么冰冷,而是帶著一絲沙啞的困惑。

我看著他,燭光映在我的眼底,跳躍著溫暖的光?!拔蚁肽恪檬芤稽c。”我說。

(四)那晚之后,我們之間的冰墻,仿佛裂開了一道縫隙。他不再刻意避開我。

有時我坐在院中廊下看書,他會從我身邊走過,停下腳步,問一句:“看的什么?

”我便將書名告訴他。他會淡淡地點評兩句,或褒或貶,然后才離去。他書房的門,

也不再對我緊閉。他批閱奏折時,會允許我待在里間的軟榻上看書,只要我不出聲打擾他。

我常常會看他看得出神??此麑W⒌嘏單募r緊鎖的眉頭,看他偶爾疲憊地捏著眉心,

看他喝我煮的茶時,嘴角不自覺流露出的那一絲放松。我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不了解他,

也越來越想了解他。轉(zhuǎn)眼,冬日將至。京城下了第一場雪。院子里的梅樹枝頭掛滿了積雪,

紅梅在白雪的映襯下,開得如火如荼,美得驚心動魄。我知道裴時喜歡梅花。上一世,

他曾獨自在雪中佇立良久,看著滿樹的紅梅,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落寞。那天,他回府很早。

我見他立在廊下,望著雪中的梅林,便取來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風,走到他身邊,為他披上。

他沒有拒絕,只是側(cè)過頭看我,雪花落在他的發(fā)間、肩上,襯得他眉目如畫?!袄鋯??

”他問。我搖搖頭,拉緊了身上的披風:“不冷?!蔽覀儾⒓缯局?,誰也沒有說話。

雪花無聲地飄落,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澳愫芟袼?。”許久,他突然開口,

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滿世界的雪。我心中一動:“她?”“我的母親。”他說著,

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在他溫熱的掌心迅速融化成一滴水珠,“她也喜歡在雪天里看梅花。

她說,梅花有骨氣,越是天寒地凍,越是開得熱烈?!边@是我第一次聽他提起他的家人。

上一世,我只知道他是罪臣之后,憑著自己的狠絕和皇帝的賞識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關(guān)于他的過去,我一無所知?!八莻€什么樣的人?”我小心翼翼地問。

裴時的眼神變得很遠,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她是個舞姬,很美,舞跳得很好。

但也很……傻?!彼穆曇衾飵е唤z自嘲和悲涼?!跋鹊圩砭疲瑢櫺伊怂?。可她身份低微,

連個名分都沒有,就被扔在冷宮自生自滅。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蔽业男拿偷鼐揪o了。

“冷宮的日子很難熬,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盡宮人的欺凌。但她總是笑著,她會抱著我,

在雪地里跳舞,給我唱那首關(guān)于梅花的歌謠。她會用省下來的口糧,給我換一支筆,

教我讀書寫字。”他指了指書房的方向:“那支筆,我還留著?!蔽宜查g明白了。

那支筆桿上刻著“行”字的舊筆,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昂髞砟??”我追問道?!昂髞恚?/p>

她病了,病得很重。我去求那些太監(jiān),求他們找個太醫(yī)來看看她。我跪在雪地里,

磕頭磕到頭破血流,他們只是笑著,把餿掉的飯菜扔在我臉上,說我們這種卑賤的人,

不配看太醫(yī)?!迸釙r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但我能聽見那平靜之下,壓抑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那天夜里,雪下得很大,和今天一樣。她抱著我,身體越來越冷。她最后對我說,‘行之,

你要活下去,要活得比誰都好,不要再被人欺負’。然后,她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我終于明白,他那深入骨髓的冷漠和狠戾,從何而來。

那是在冰冷的宮墻和人性的惡意中,用血和淚澆灌出來的保護色。他不是天生的惡人,

他只是一個用盡全力,想要活下去,想要為母親復仇的可憐孩子。我伸出手,輕輕地,

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他身體一僵,低頭看著我們交握的手,眼中滿是錯愕。我沒有說話,

只是收緊了手指,想將自己手心的溫度,傳遞給他一點點。雪越下越大,

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白色。而在這一片純白之中,我仿佛看到一個瘦小的男孩,跪在雪地里,

抱著母親冰冷的尸體,眼中沒有淚,只有燃盡一切的滔天恨意?!芭釙r,”我哽咽著,

叫他的名字,“都過去了。”他沒有抽回手,只是任由我握著。良久,他才轉(zhuǎn)過頭,

深深地看著我,那雙總是冰冷或譏誚的桃花眼里,第一次,

有了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柔軟的光。“蘇晚,”他低聲喚我的名字,聲音沙啞,“手很暖。

”(五)那場雪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裴時不再睡在書房,而是搬回了主臥。

我們的床榻之間,依舊隔著一段距離,像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但他會在我半夜被噩夢驚醒時,遞過來一杯溫水,沉默地陪我坐到天亮。他開始教我下棋,

教我撫琴。他的棋風凌厲,步步緊逼,一如他在朝堂之上的作風。而他的琴聲,

卻總是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悲涼和孤寂。我常常想,如果我沒有重生,

如果我沒有看到他最后一刻的眼淚,我是不是永遠都無法穿透他那層堅冰,

看到他內(nèi)心深處那片柔軟的、從未有人踏足過的雪地。朝堂之上的風波,我雖身處后宅,

卻也能感受到幾分。三皇子一黨對裴時的攻擊愈發(fā)猛烈,彈劾他的奏章一日多過一日。

我知道,決戰(zhàn)的時刻,快要到了。上一世,我就是在這場決戰(zhàn)中,成為了犧牲品。這一世,

我絕不允許同樣的事情發(fā)生。我開始留心裴時與幕僚們的談話,

將那些我能聽懂的、關(guān)于朝堂局勢的碎片信息,默默記在心里。我結(jié)合上一世的記憶,

隱約拼湊出了三皇子一黨的陰謀。他們打算利用漕運貪腐案,將所有罪名都推到裴時身上,

再以我為人質(zhì),逼他就范。我必須做點什么。一天夜里,待裴時處理完公務(wù),

我為他端去一盞參茶。他接過茶,卻沒有喝,只是看著我,目光深沉:“有心事?

”我點點頭,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裴時,三皇子他們,是不是想用漕運的事情對付你?

”裴時握著茶杯的手一頓,抬眼看我,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你怎么知道?

”“我……我聽林參將他們說的?!蔽也桓艺f出重生的秘密,只能找了個借口。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斷我話里的真假。最后,他只是淡淡地說:“朝堂之事,

與你無關(guān),不必多問?!薄霸趺磿c我無關(guān)?”我急了,站起身,“上一……我是說,

我不想你出事!他們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所以呢?”他挑眉看我,

語氣里又帶上了一絲慣有的譏誚,“你又能做什么?為我擋刀嗎?”我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看到我失落的樣子,

裴時的眼神軟化了些許。他放下茶杯,嘆了口氣:“蘇晚,這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

待在這里,我能護你周全。”“可我不想只被你護在身后!”我脫口而出,“裴時,

我不是你的寵物,也不是你的附屬品。我是蘇晚,我想和你站在一起?!睍坷镆黄兰拧?/p>

裴時怔怔地看著我,那雙桃花眼里,翻涌著震驚、動容,

以及一絲我從未見過的、類似于狂喜的光芒。許久,他才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個頭,我必須仰視他。他伸出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指尖帶著一絲顫抖。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你再說一遍?!蔽矣纤哪抗?,一字一句,

清晰地重復道:“我說,我想和你站在一起。”他猛地將我擁入懷中。這個擁抱,

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用力,幾乎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里。他的頭埋在我的頸窩,

我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和他急促的心跳?!鞍⑼怼彼谖叶叺袜?/p>

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和失而復得的珍重,“我的阿晚……”我僵在他的懷里,

任由他抱著。這個懷抱,不再是上一世臨死前那般絕望和冰冷,而是充滿了灼人的溫度。

原來,他一直都渴望著,有個人能懂他,能陪他,能和他并肩而立。而上一世的我,

卻用滿腔的怨恨和恐懼,將他推得遠遠的。我抬起手,緩緩地,回抱住他。“裴時,”我說,

“讓我?guī)湍??!保┧膽驯L燙,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仿佛抱著一件失而復得的絕世珍寶。我能清晰地聽到他擂鼓般的心跳,一聲聲,

都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原來,上一世我所以為的囚籠,其實是他用自己的方式,

笨拙地圈起的一方避風港。而我,卻在風港之中,怨他隔絕了風雨。我靜靜地任他抱著,

直到他翻涌的情緒稍稍平復。他慢慢松開我,卻沒有退開,雙手依舊扶著我的肩膀。燭光下,

他那雙桃花眼濕漉漉的,像被雨水洗過的黑曜石,亮得驚人。那里面,再沒有譏誚和冰冷,

只有一種幾乎將我溺斃的、濃得化不開的深情。“阿晚,”他再次喚我,聲音低沉沙啞,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沒有問我“怎么幫你”,而是問我“知道什么”。他信我。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比任何情話都讓我心安。我定了定神,將他拉到書案前坐下,

自己則站在他身側(cè)。我將上一世零碎的記憶,那些當時聽不懂、如今卻字字驚心的話語,

一一拼湊起來?!颁钸\貪腐案,三皇子是主謀,但他將所有的罪證都偽造成了指向你。

我記得……他們似乎買通了一個關(guān)鍵人物,一個……一個戶部的小官,好像姓王,

他負責整理漕運的賬目。”我努力回憶著,前世的記憶像隔著一層血色的薄霧,模糊不清。

裴時眸光一凝:“戶部姓王的官員有數(shù)十人,你可記得他的名諱,或是任何特征?

”我閉上眼,拼命在腦海中搜索。那個在刑堂之上,哭著喊著指認裴時,

聲稱自己是受他脅迫才偽造賬目的小官……他長什么樣?我只記得他很瘦,山羊胡,

眼角有一顆小小的黑痣。“我想起來了!”我猛地睜開眼,“他叫王謙!眼角有一顆痣!

上一世,就是他作為人證,拿出了所謂的‘鐵證’!

”“王謙……”裴時在口中默念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身居高位,

目光所及皆是朝堂大佬,像王謙這樣微末的螻蟻,若非我提醒,他恐怕永遠都不會注意到。

“好?!彼酒鹕?,眼中的迷茫與脆弱已然褪去,取而代ed之的是運籌帷幄的銳利與決斷,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彼D(zhuǎn)身便要叫林參將進來。我卻拉住了他的衣袖?!芭釙r,

”我仰頭看著他,認真地道,“他們還會用我來威脅你。”他的身體一僵,回過頭,

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幽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他那剛毅的下頜線緊緊繃著,

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動你分毫。”“不,”我搖了搖頭,握緊了他的手,

“我不是怕。我是說,這或許……也是一個機會?!鄙弦皇溃业谋环撬乃谰?。這一世,

我要讓它成為我們的勝局。(七)裴時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深深地看著我,

眼中翻涌著驚濤駭浪,有后怕,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激賞。

他沒有立刻答應(yīng),只是將我拉到身邊,讓我坐在他的腿上,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親昵姿態(tài),

將我圈在他的懷里?!鞍⑼恚液蠡诹??!彼麑⑾掳偷衷谖业念^頂,聲音悶悶的,

“我后悔將你卷進這一切。我本該將你送得遠遠的,讓你一生平安順遂,而不是留在我身邊,

日日擔驚受怕?!薄叭裟銓⑽宜妥?,我才會真的擔驚受怕?!蔽铱吭谒麍詫嵉男靥派?,

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裴時,平安順遂固然好,但若那樣的生活里沒有你,于我而言,

不過是另一座華麗的墳墓?!彼е业氖直?,驟然收緊。那一夜,我們聊了很久。

他第一次向我全盤托出了他的計劃,他的布置。我像一個真正的謀士,坐在他的身邊,

將我所知的、關(guān)于上一世的所有細節(jié),都告訴了他。我們一起分析三皇子的每一步棋,

推演他所有可能的后手。燭火搖曳,將我們相依的身影拉得很長。我從未想過,有一天,

我能與這個權(quán)傾朝野的男人如此平等地坐在一起,商議著足以打敗朝局的大事。

接下來的幾天,太傅府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裴時以雷霆之勢,暗中控制了王謙。

果然,從王謙家中搜出了兩套賬本,一套是上報朝廷的,另一套,

則是與三皇子私下往來的真實記錄,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了三皇子一黨如何侵吞漕運銀兩,

又如何一步步偽造證據(jù),企圖嫁禍于他。鐵證在手,裴時卻按兵不動。他在等,

等三皇子自己跳進我們?yōu)樗麥蕚浜玫南葳?。我知道,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我表面上依舊如常,每日為他準備餐點,在院中看書散步。但我的心,

卻像一根被拉滿的弓弦。我不知道危險會以何種方式降臨,但我知道,我不能怕。果然,

在一個尋常的午后,我正在梅林中賞著最后一期開得正艷的紅梅,

幾個扮作花匠的黑衣人突然出現(xiàn),用迷藥將我迷暈。失去意識前,我最后一個念頭是:裴時,

我沒有讓你失望。(八)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破敗的古廟。場景與上一世一模一樣。

手腳被粗糙的麻繩捆著,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香火燃盡的灰塵味。

三皇子坐在我對面的一張破椅子上,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笑容。他長相儒雅,素有賢王之名,

可此刻那張臉上,卻滿是扭曲的猙獰。“蘇小姐,讓你受驚了?!彼傩市实亻_口,

“只要裴太傅肯交出兵權(quán),束手就擒,本王保證你安然無恙。”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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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06 22:4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