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烏云撕成碎片，白九幽指尖滲出的血珠在半空凝作霧團，眨眼間膨脹成血色蛇影，信子吞吐間帶起腐肉般的腥氣，直撲林沉舟咽喉。
林沉舟喉結(jié)滾動，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外勁六段的修為在宗師境的血衣長老面前，連螻蟻都算不上，但掌心斷刀傳來的灼熱感順著經(jīng)脈竄入靈臺，那道淡金色的氣勁還在游走，將他紊亂的真氣梳理得異常清晰。
屬性面板，他在心底默念，眼前浮起淡藍色光膜：力量12/敏捷15/防御8/暴擊3/氣運2。
白九幽剛才那半步就讓青草枯萎，顯然是內(nèi)勁外放的宗師手段，自己這副血肉之軀根本扛不住，指尖在防御屬性上狠狠一點，防御+5。
骨骼發(fā)出細微的爆響，皮膚下泛起淡青色的光，像是裹了層無形的甲胄，他不退反進，借著血蛇襲來的沖力蹬地躍起，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白九幽身側(cè)的老槐樹。
裂地！斷刀橫劈的瞬間，林沉舟想起老周墳前那本殘缺的《鎮(zhèn)北九斬》，刀譜第一頁用朱砂寫著裂地者，破山斷岳，可他練了三個月，最多只能劈斷碗口粗的樹。
此刻刀風掠過，他卻清晰看見熟練度面板在跳動——玄鐵刀法（217/1000）→（223/1000），變故發(fā)生在刀光即將觸及血蛇的剎那，斷刀突然震顫如活物，刀身上云紋化作金鱗，一道半透明的刀影從刀鋒竄出，比他劈出的刀氣快了三倍！
噗！血蛇被生生斬成兩段，腐臭的血霧噴在林沉舟臉上，燙得他眼皮發(fā)疼。白九幽的瞳孔驟然收縮，枯槁的面容第一次出現(xiàn)裂痕：器靈這刀的器靈竟認你為主。
老柳，身后傳來破風之聲，林沉舟落地翻滾時瞥見，柳千山獨臂掄起砍柴斧，斧刃裹著暗青色勁氣，竟在半空劈出半丈長的刀光。
這哪是普通樵夫的力氣，他想起柳千山總說砍柴要砍樹心，原來每斧都在練刀，白九幽腳尖點地后掠，血紅色長袍掃過草尖，竟將一片齊膝高的野草生生絞成碎末。
他望著柳千山的獨臂，忽然笑了：斷岳刀，當年林玄舟的左膀右臂，沒想到還活著。
柳千山不答，斧刃直指白九幽咽喉，暗青勁氣如蛇信吞吐：當年沒砍了你，是老子這輩子最后悔的事。
林沉舟趁機靠在樹后，壽元面板在眼前閃爍，剩余壽元從60年變成58年——他剛咬著牙消耗了兩年壽命，腦海里突然涌入無數(shù)畫面：自己在雪地里劈刀，在暴雨中劈刀，在月光下劈刀，每一次揮砍都精準到毫米。
掌心斷刀的重量變得異常熟悉，仿佛他已練了三年裂地，小崽子，看招！
白九幽的冷笑穿透血霧，他雙掌交錯，空氣中浮現(xiàn)指甲蓋大小的血色符文，每道符文都滲著黑血，組成旋轉(zhuǎn)的漩渦。
林沉舟聞到更濃的腥甜——那是生吞活物才會有的血氣，血煞印，柳千山的獨臂猛然一顫，快退，這招能吸人精血！
林沉舟想躲，可血煞印的吸力已經(jīng)纏上他的腳踝，他感覺體內(nèi)真氣像被無形的手攥住，正順著經(jīng)脈往掌心斷刀涌去。
斷刀突然發(fā)出龍吟，刀身上的金鱗全部豎起，一道模糊的身影從刀中飄出——是個穿玄色勁裝的男人，背著重刀，眉眼與林沉舟有七分相似。
爹？林沉舟脫口而出，那道身影抬手就是一掌，與白九幽的血煞印撞在一起。
轟鳴震得林沉舟耳膜發(fā)疼，他眼前發(fā)黑，踉蹌著栽進灌木叢，額頭磕在石頭上，鮮血順著臉頰流進衣領(lǐng)。
臭小子發(fā)什么呆，柳千山的斷喝讓他驚醒，他抹了把臉上的血，突然想起熟練度面板里的采藥術(shù)——327/500。
以前采藥時，他總根據(jù)草葉傾斜的方向判斷山風走向，此刻白九幽的袍角被風掀起三寸，露出左腳微曲的破綻。
在這，林沉舟借山勢躍下，斷刀走"挑"字訣，刀尖斜挑白九幽心口，后者本能側(cè)閃，卻見柳千山的砍柴斧從另一側(cè)劈來，斧刃帶起的勁氣直接削斷了他腰間的玉佩。
嗤——刀鋒劃開皮甲的聲音比想象中輕，白九幽左肩滲出黑血，他猛地甩袖，血霧瞬間籠罩三人，林沉舟眼前一片猩紅，等再看清時，白九幽已退到十丈外，捂著傷口冷笑：林玄舟的種，倒真有幾分他的狠勁。
不過他的目光掃過林沉舟手中的斷刀，又掃過柳千山的獨臂：這江湖，容不下舊人。
話音未落，白九幽一掌拍在地面，鮮血滲入泥土的瞬間，整個人如血霧般消失，只留下一串陰惻惻的笑聲在林子里回蕩：下次見面，我要連你的器靈一起扒出來。
林沉舟扶著樹站直，后背全是冷汗，斷刀不知何時變得冰涼，剛才那道身影也不見了，只在刀身留下淡淡金痕，像極了掌印。
他用拇指摩挲刀背，突然感覺掌心發(fā)燙——斷刀在發(fā)燙，不是之前的灼熱，而是一種溫熱的、類似心跳的震顫。
你到底是誰？他低聲問，聲音被風聲撕成碎片，柳千山走到他身邊，獨臂搭在他肩頭，老人的手很涼，卻帶著種沉穩(wěn)的力量：回木屋，他說，有些事該告訴你了。
林沉舟望著遠處漸起的晨霧，又低頭看了看手中斷刀，刀身上的云紋在晨光里泛著微光，像有什么東西正隔著刀鞘，輕輕碰了碰他的掌心。
回到木屋時，灶膛里的火還沒熄，他盤膝坐在草席中央，掌心貼著斷刀刀柄，刀身的溫度透過粗布刀鞘傳來，一下，兩下，像極了某種古老的心跳。
窗外傳來山雀的啼鳴，林沉舟閉起眼，聽見經(jīng)脈里有細微的流動聲——那是斷刀里的氣勁，正順著他的血管，緩緩流向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