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赫赫有名的謝少將軍交換庚帖那日,一名女子闖進(jìn)門來。
她撫摸著她圓滾滾的肚子,看向我未婚夫的神情充滿愛意。
“這是謝淮舟和我一夜情懷下的孩子,我是帶球跑的女主。”
我還沒出聲,謝淮舟一腳就踹飛了過去。
“我去你的帶球跑女主,老子怎么不知道老子還有隔空播種的本事???”
……
我正準(zhǔn)備表演一出怒火中燒,腳踹渣男的戲份硬生生被迫中斷。
那個女子臉色一僵,似乎是沒料到這樣的發(fā)展,著急撫著自己肥碩的肚子。
“淮舟,你忘了嗎?半年前那一夜,你飲了酒,和我在小森林里……”
后面的話她沒有往下說,一臉?gòu)尚撸凳疽馕稑O其明顯。
謝淮舟瞪大了雙眼,氣笑了:
“好啊,我說我的酒里怎么莫名其妙會出現(xiàn)春藥,原來是你這個丑八怪給我下的,我還以為我那天真發(fā)癲了!”
向來殺人如閻羅般的少年將軍,一臉委屈的攥緊我的手,控訴:
“渺渺,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多慘,剛參加完宮宴就覺得渾身上下都癢的不得了,那些大臣還以為我發(fā)顛了,還笑話我,最后我跳進(jìn)河里才緩解,那天晚上10度?。 ?/p>
“我硬生生的泡了一個晚上,那股癢勁才下去,那個河水又冰又刺,我回去翻了三天三夜的高燒,我父王以為我去鬼混了還把我揍了一頓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話音剛落,他竟然紅了眼眶,一巴掌朝那女子扇過去。
“你知道我那段日子怎么過來的嗎?我被冤枉的好慘,對我稚嫩少年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你給我賠錢!”
我嚇的抖一激靈。
不是說不打女人嗎,謝淮舟這廝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暴力了?
還有,堂堂一個二品少將軍,竟然如此理直氣壯的…要賠錢?
我沉默的牽住他的手:“你冷靜點(diǎn)……”
“冷靜不了一點(diǎn),不賠錢老子現(xiàn)在就要砍死她!”
說罷就從旁邊小廝手里一把奪過劍,目光正義的要入黨一樣。
那個女人瑟瑟發(fā)抖,不敢置信。
“為什么!我不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嗎?這個時候謝淮舟應(yīng)該對帶球跑的女主強(qiáng)制愛,把惡毒女配掃地出門???”
她擱那喃喃自語,披頭散發(fā),臉色蒼白倒像個活活的失心瘋。
我一邊指揮侍衛(wèi)按住暴怒如雷的謝淮舟,一邊生氣。
“你誰?。磕阒恢涝暧舭Y病人很難哄的,我上次哄了大半天才哄好,你這女人有病吧?”
還帶球跑女主,看話本看多了吧……
那女人惡狠狠的瞪著我,隨即綠茶附體:
“郡主,我知道您和少將軍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妾沒想過破壞你們,妾不求名分,只求能待在少將軍的身邊就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壞了。
攔不住了。
謝淮舟一把甩開死死拽住他的兩邊侍衛(wèi),陰測測的笑:
“好啊,想無名無份待在我身邊,可以,那你就當(dāng)具尸體吧,老子把你埋在將軍府的地底下,等老子和渺渺有空了,天天踩著你散步。”
聞言,那大腹便便的女人驚恐的睜大了雙眼。
我扶額,一把抱住旁邊暴躁的要?dú)⑷说纳倌?,精?zhǔn)無比的親了上去。
謝淮舟身體僵硬了一下,慢慢的安靜下來,死死的摟住了我的腰。
我用眼神示意暗衛(wèi)。
“不管她是什么阿貓阿狗,讓她不許再踏入京城!”
否則,我也保不住你們的命。
那女子被拖出去之前崩潰大喊:
“劇本不是這么演的,這里應(yīng)該是帶球跑女主的世界??!為什么這個男主這么奇葩!”
謝淮舟紅著眼眶把臉埋進(jìn)我的脖頸:
“渺渺,他們都想欺負(fù)我?!?/p>
我:“?”
誰欺負(fù)誰???你剛剛都差點(diǎn)把人砍死了…
“渺渺,他們都想逼你離開我,放棄我,我遲早要把他們都?xì)⒘?!?/p>
謝淮舟漆黑的眸里殺意騰騰,可是卻一顆一顆的落下淚來。
我嘆了口氣,認(rèn)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安撫道:
“謝淮舟,我說過,只要你愛我,我永遠(yuǎn)都不會放棄你。”
面前的少年將軍終于展顏,笑意沉沉。
不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不行,是謝淮舟此人,不按常理出牌。
在這偌大的將軍府地底下,已經(jīng)埋了100多具女人的尸骨。
剛剛那個女人,是第138個。
我叫蘇懸渺,是當(dāng)今唯一的異性郡主,也是鎮(zhèn)國公府唯一的獨(dú)女。
謝淮舟是景平王嫡子,十歲上戰(zhàn)場,靠著一身赫赫戰(zhàn)功和遍體鱗傷一步步的爬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
他從小與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原本我們約定,待我及笄,他便來我家提親,娶我為妻。
可是,三年前的一場戰(zhàn)役,讓原本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變成了個隨時隨地暴躁殺人的殺神。
他患上了嚴(yán)重的心理障礙。
謝淮舟,徹底瘋了。
那場戰(zhàn)役打了三天三夜,謝淮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當(dāng)時宮里所有的太醫(yī)都束手無策,我哭著喊著不肯離開,甚至爬遍了所有的寺廟,只求老天放過我的少年。
他昏迷了整整半個月。
有一天,我從寺廟回來,就聽侍女傳來消息,說謝淮舟一醒來,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不許任何人靠近,拿著一把劍砍傷了想接近他的人,嘴里拼命的嘶喊著我的名字。
我去到將軍府的時候,他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里。
景平王氣壞了,看見我來,仿佛看見了救星。
“懸渺郡主,你可算來了,這小兔崽子不知道怎么了,連他老子都不認(rèn)了,拿著把劍差點(diǎn)把我給殺了!”
景平王妃在一旁抹眼淚。
從小景平王夫妻倆就待我如親女,對我特別好,現(xiàn)在見二老這樣,我心里也不好受。
我拍了拍王妃的手:“娘娘放心,我去看看?!?/p>
我推開門走進(jìn)去,房間一片狼藉,無比漆黑。
謝淮舟抱著劍,靜靜的坐在角落里,神色狼狽,渾身是血,眸中沒有了往日跟我嬉笑打鬧的亮光,只剩一片死寂。
我心里一片抽痛。
他嘴里嘟囔著:“我不要當(dāng)男主,我不要其他女人,都滾開……別想再控制我…渺渺…”
我悄悄蹲下身來,說出了堪稱我這輩子最溫柔的聲音。
“阿舟,我是渺渺?!?/p>
眼前的少年慢慢的抬起頭來,緊緊的看著我,仿佛像看什么珍寶一樣。
半晌,他突然哭出聲來,把我摟進(jìn)懷里,勒的我差點(diǎn)不能呼吸。
“渺渺嗚嗚嗚嗚嗚,你還在我懷里,真好,你一輩子都不許離開我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太醫(yī)說,謝淮舟在戰(zhàn)場上傷到了腦子,患上了躁郁癥,并且只對我偏執(zhí),我的一舉一動可能會引發(fā)他做出過激的行為。
從那以后,謝淮舟徹底成了我的跟屁蟲,我走到哪他就要跟到哪,就連晚上也寧愿在這鎮(zhèn)國公府打地鋪都不回去。
景平王氣的咬牙切齒。
“那小兔崽子有種就別回來了!!”
我低頭看了看像大狗狗一樣扒拉著我手臂的高大男人,嘴角抽了抽。
這人連我出恭都要在門口等著,受不了了……
其實(shí)這三年來已經(jīng)不止一個自稱女主的人找上門來了。
不是躺在大馬路上被謝淮舟的馬車撞然后碰瓷賴上的,就是拿著玉佩說是謝淮舟白月光的,甚至還有從老家來的所謂表妹和景平王府里有所企圖的丫鬟……
這些自稱女主的女人,無一例外,全都成了景平王府地板磚下的亡魂。
剛開始第一年,謝淮舟因?yàn)樾睦砑膊√珖?yán)重,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我無比溫柔的縱容了他一年。
第二年謝淮舟的病情終于好點(diǎn),可以自己控制情緒了,碰巧又遇上祖母病危,我送棺回青州老家。
等守孝期過了之后,我再回到京城,去尋謝淮舟的第一面,就遠(yuǎn)遠(yuǎn)見到那黑衣少年面若冠玉,嘴角掛著一抹溫和的笑意,可是手中的長劍卻毫不猶豫的抹開一名女子的脖子。
血濺當(dāng)場,宛若森羅。
京城一首吟唱?dú)⑸駥④娭x淮舟的歌謠,早已經(jīng)家喻戶曉,人盡皆知。
據(jù)說已經(jīng)到了能止小兒啼哭的地步。
謝淮舟的貼身侍衛(wèi)風(fēng)影告訴我,之前贏了一場仗,北戎的公主前來放降書,偷偷告訴給他下了春藥,謝淮舟硬生生忍過之后,第二天帶人將那公主以及整個使者團(tuán)全都屠殺了個一干二凈,還把人頭懸掛于城墻,整整三日都是血腥味。
很多老百姓對謝淮舟已經(jīng)聞風(fēng)喪膽,如驚弓之鳥了,就連陛下都發(fā)了好大的怒氣,覺得他手段太過殘忍狠辣。
可是謝淮舟依舊我行我素。
少年將軍看到我的一瞬間,變得驚慌失措,一把把手中的劍扔開就想沖上來抱我。
可是到了我面前,謝淮舟卻硬生生的停下了。
“我身上臟……會弄臟渺渺的裙子……”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生怕我厭棄他這幅模樣。
如今的謝淮舟,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跟我青梅竹馬,嬉笑玩鬧,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了
我眼睛一酸,俯身摟上少年將軍的脖子,眉眼彎彎。
“沒關(guān)系,我不怕,也不介意。”
聞言,謝淮舟僵硬的身子終于放松下來,仿佛要把我融入骨血。
他閉了閉眼,滿足的笑了:
“渺渺,以后都別離開我了,好不好?我們成親,好不好?”
一連兩個好不好以及他僵硬的身軀,無一不在彰顯他內(nèi)心的不安和恐懼。
我沉默。
謝淮舟袖中的手倏地收緊,掌心的血順著指縫滲出來,幸好衣袖寬大,遮掩的住,旁人瞧不出異常。
只有我無比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濃郁的血腥氣,還有抱住我的男人身上微微的顫抖。
他在害怕。
我嘆了口氣,抵住他的額頭,輕輕開口。
“我只是在思考,何月何日宜大婚?!?/p>
大婚定在了五月初十。
欽天監(jiān)本來算出的吉日是在年底,但是謝淮舟等不及了。
他抿著嘴把頭埋入我的脖頸,低聲哀求:
“渺渺,再快一點(diǎn)吧,太晚了我受不住的……”
我退開一步,看向他微微泛紅的眸色,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所有人都說我太縱容他了,但是謝淮舟沒有安全感,如果我多寵他一下能讓他安全感多一點(diǎn),那又何妨?
只不過——
我的內(nèi)心漫涌上一層淡淡的憂慮,總感覺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大婚前夕,我特地去了一趟京郊香火旺盛的懷古寺。
傳聞懷古寺的云安道長博古通今,可溯過往,辨善惡,破邪術(shù),曉未來。
我想求一卦謝淮舟的上上簽。
讓謝淮舟性情大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要幫他。
懷古寺的小和尚朝我搖搖頭,臉上滿是歉意:
“施主,云安道長不隨便見客,若是誠心,須得從山腳下開始,一步一叩,叩滿三千階才能換得一個機(jī)會。”
“這么多年來,想求見云安道長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真正能一步一叩爬滿三千階的卻是少之又少,施主還是回去吧?!?/p>
我神色自若的笑: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謝懸渺做不到的事,區(qū)區(qū)三千階罷了。”
貼身丫鬟晴兒擔(dān)憂的拉住我。
“郡主,在懷古寺的石階,都是由鵝卵石鋪墊而成,尋常人哪怕跪上一柱香都會疼痛難耐,更何況還要一跪一叩首,郡主,要不算了吧……”
那個和尚也上前勸我。
我低頭看了看身后由鵝卵石密密麻麻鋪就的長長臺階,腦子驀地浮現(xiàn)出謝淮舟在暗室里似要把我融入骨血的句句呢喃。
“渺渺……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你……哪怕死我也絕不受他們控制……”
我的眼角眉梢緩緩蕩開了笑意:
“他能為我走九十九步,我不過是朝他走了一步,又算得了什么?!?/p>
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和我在一起而拼命的努力,我愿意伸出手和我的少年將軍一起,共同對抗。
晴兒仿佛看懂了我的決心,慢慢的放下阻止我的手,垂下眼眸。
“不管怎么樣,晴兒都陪著郡主一起?!?/p>
不過短短兩天時間,謝淮舟還是出事了。
我回京途中,聽見路上百姓的竊竊私語。
“聽說謝少將軍要和一個小官之女成婚了?!?/p>
“那懸渺郡主怎么辦,謝將軍怎么說變心就變心了?!?/p>
“男人啊,都這樣,聽說那個小官之女懷了謝少將軍的孩子,都找上門去了……”
“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只是可憐了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