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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停下腳步,赤紅著眼睛瞪著白曉,聲音嘶啞充滿恨意。
“都怪你!全都是你害的!”
“要不是你那張賤嘴!”
“要不是你非要逞能去動那個手術(shù)!”
“要不是你在王彪面前說的那些混賬話!”
“我們怎么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說著他抓起一個空紙箱狠狠摔在地上。
白曉被嚇了一跳,隨即梗著脖子,尖聲反駁。
“怪我?顧言!你少把屎盆子都扣我頭上!”
“手術(shù)是你同意讓我做的!是你說的‘沒問題’!”
“王彪本來就是訛錢!治療子|宮穿孔哪里需要十萬?”
“是你跟我說心疼錢,那是咱們以后過日子的錢!”
“我只是替你說了想說卻不敢說的話!”
兩人互相指責,顧言氣得摔門而出。
我收到王彪發(fā)來的信息:“顧言一個人出來了?!?/p>
我立馬點開顧言的對話框,點擊手機屏幕發(fā)去關(guān)心:“言哥,我看到新聞了,你還好嗎?”
半小時后,顧言出現(xiàn)在鹵肉店。
此刻正是午后,店里沒什么人。
我穿著干凈的圍裙,正細心翻動著香氣四溢的鹵貨。
顧言見到這熟悉的一幕,仿佛回到了大學生時,眼淚瞬間滾落。
“薇薇......”
顧言一身狼狽地坐在店里,和曾經(jīng)那個買鹵肉還要猶豫半天的窮學生漸漸重疊。
我遞上一杯溫水,輕聲道:“言哥,我信你,我知道你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顧言瀕臨崩潰的情緒瞬間崩塌,抓著我的手大哭起來。
他痛斥命運的不公,抱怨醫(yī)院不盡力保他,怨恨王彪把他往死里逼,也責怪白曉不顧全大局。
從頭到尾,他顧言都是無辜的。
“薇薇,我完了......這輩子都毀了......”
我忍著扇他兩巴掌的沖動,柔聲道:“要不是我現(xiàn)在一個人帶著女兒,每分錢都精打細算,無論怎樣我都會出錢幫你,不會讓你一個人扛。”
我像突然想到似的,心疼地嘆了口氣:“白曉呢?她是不是還懷著孩子?你們以后怎么打算的?”
一提到孩子,顧言更加痛苦和迷茫。
“工作都沒了,拿什么養(yǎng)孩子?”
他忽然抬起頭,哽咽道:“薇薇,只有你是真心對我好。”
我低下頭,用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我這輩子也就守著這家小店掙點辛苦錢,勉強糊口?!?/p>
“我也怕哪天累倒了,留下妞妞一個人......”
這番話聽在顧言耳朵里,如同一把鈍刀,緩慢又精準地切割著他可憐的父愛。
顧言沖動地掏出錢包,從里面抽出一張銀行卡,和所有現(xiàn)金一起,一股腦地塞給了我。
他眼里帶著驚呼“救贖”的光芒道:“拿著!密碼是妞妞的生日。”
我滿臉驚訝:“言哥,你給得夠多了,你現(xiàn)在正是用錢的時候?!?/p>
我假模假樣地推辭。
但憑我對顧言的了解,他一定會讓我收下。
他的自尊心不會真的承認自己缺錢,他的自私也不會把錢留在可能會被揮霍的地方。
果然,就聽顧言說:“沒有你,我當不了主任醫(yī)師,這些錢就當你替我保管了,留在別處我不放心?!?/p>
這個“別處”無非就是指白曉。
我心里冷笑連連,當他心里不再在意一個人,別說錢不會給對方花,連命都不放在眼里。
我拿著銀行卡,為難道:“那我?guī)湍闶罩?,等你需要的時候再拿回去?!?/p>
等顧言從店里離開,立馬去查了銀行卡余額,竟然有六十萬。
這應該是顧言全部的錢,還真是狠心啊,一分錢都不留給白曉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