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四王是被一陣劇烈頭痛喚醒的。
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宿舍內(nèi)點綴著零星霉斑的天花板。
副本里終究沒有醫(yī)院,他還是被送回了宿舍……
葛四王吧唧了幾下嘴。
舌尖猶如生銹一樣,苦澀中更帶有揮之不去的金屬味,那感覺就像是用工業(yè)甲醇漱過口似的。
"喲,睡美人終于醒了?"
一個調(diào)侃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室友張茜正盤腿坐在床上,手上端著酒杯,腿上架著平板電腦,屏幕上播放著詭界近期的熱門劇《蠻好的詭生》。
葛四王掙扎著坐起。
艱難的探出身子向下方桌面看去。
“不用費(fèi)勁啦!”張茜一眼看出對方那點小心思,“現(xiàn)在是晚上九點十分,小弟弟你這一覺睡得可真是飽?。 ?/p>
“咣當(dāng)……”
好不容易坐起來的葛四王聞言如遭雷擊,又重重跌了回去。
晚九點
那豈不是說……
葛四王鼓起勇氣向腦海中的光幕看了一眼,頓時長舒一口氣。
項目組那幫周扒皮好似轉(zhuǎn)了性子,這次腦海中并未再出現(xiàn)那盛大輝煌的光幕。
殊不知現(xiàn)下幕后組仍亂作一團(tuán)。
導(dǎo)演上午才架著氧氣瓶回來坐鎮(zhèn)。
沒成想待了還不到仨小時,便又噶兒回了醫(yī)院……
為此幕后組再次召開緊急臨時會議。
制片居于首位,找導(dǎo)演了解了情況后,如今他正拿著葛四王的方案在暗暗發(fā)抖。
“葛四王……”制片自言自語嘀咕著,“我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這家伙該不會真是那個葛四蛋吧?”
正想著,會議室大門倏地被撞開。
“那位爺醒了!”一只小鬼跑得灰頭土臉,滿頭大汗。
“總算特么醒了……”制片默默擦了把冷汗。
“要扣他錢嗎?”小鬼問道。
“扣個屁!”制片沒來由暴躁起來,“繼續(xù)盯好他,萬一他再出什么岔子,你就……”
說著,制片一頓,陷入斟酌。
“就怎樣?”小鬼小心翼翼問道。
“就給他也叫輛救護(hù)車吧……”制片嘆了口氣,“順帶提醒下那個大胡子,讓他放老實點,別去找葛四王的麻煩,再惹事我先扒了他的皮!”
“另外多照顧下那小子!”
萬一葛四王真是傳聞中的那位。
如果他在自己的項目里出了事故,那么后果可不是他小小一制片承擔(dān)得起的……
“那個……”
“還有事?”制片眉頭一皺。
“有輛教練車出了點狀況……”小鬼謹(jǐn)小慎微道,“您看要不要派個專業(yè)人士進(jìn)副本給調(diào)理一下?”
“教練車?”制片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那些食尸鬼?它們又咋了?”
小鬼察覺到制片的不耐,眼瞼半垂不敢直視:
“有四只食尸鬼賴在宿舍樓里死活不肯走,已經(jīng)發(fā)光幕找教練去處理了,可惜都沒用?!?/p>
“該不會是被葛四王掏了的那一輛吧……”制片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小鬼默默點了點頭……
……
宿舍樓內(nèi)。
葛四王看著堵在大門口的四只食尸鬼驚得使勁兒揉了下眼睛。
食尸鬼們兢兢業(yè)業(yè)地仍舊扛著那架底盤,見到葛四王后紛紛露出一臉喜色。
其中更有一只睫毛低垂著不住輕顫,眸光從縫隙間流轉(zhuǎn)出的是似嗔似喜的閃動,那根不知多少年沒修剪過的指甲愣是快要把鬢角處的絨毛絞成臟辮。
葛四王只看了一眼,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得掉出來……
這是咋了?
受虐癖唄!
被自己掏了以后賴著不走了?
而在食尸鬼隔斷的樓道另一側(cè),葛四王也終于見到獨自在角落里生悶氣的喪彪。
喪彪無愧是喪尸一族翹楚,多少還是有點腦子的。
早間他在食尸鬼手上吃了虧后,愣是看著守在宿舍門口的食尸鬼沒敢再靠近一步,一直撅著那兩瓣爛到拉絲的屁股孤零零等到現(xiàn)在。
就連葛四王看得都想掉眼淚……
“好點了?”趙山迎面走來,難得地主動開口打了聲招呼。
葛四王有些意外,連忙點頭以示。
“那就好!”趙山用力拍了下葛四王的肩膀,“你小子不錯!”
不錯?
葛四王犯起迷糊。
直到看見趙山再次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鼓囊的鈔票后。
葛四王酸得臉都歪了……
自己可不是不錯嘛!
進(jìn)到副本兩天連暈兩次,第二食堂開張次數(shù)還不及第一食堂的一半,導(dǎo)致冥幣、貢獻(xiàn)值全讓趙山和那只騷狐貍掙去了。
如果自己能碰到一個像自己一樣的同事,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對了!”趙山難得遇到一個這么沒競爭力的對手,心情不錯地提醒道,“你見到大胡子最好留個神?!?/p>
大胡子?
葛四王眉頭一皺,隱約有點印象。
大胡子不就是給他灌假酒的那個二百五嗎?
正想著,走廊里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大胡子已臉色鐵青地向葛四王跑來。
只見大胡子半途中突地一停,好似看到了什么,整張臉竟一百八十度大反轉(zhuǎn)。
還不等葛四王反應(yīng)過來。
對方一個滑跪便已來到眼前,拉起他的手老淚縱橫道:
“兄弟你總算是醒了!”
趙山傻了!
葛四王惡寒的抽著手,可惜沒抽出來……
只見大胡子悄咪地掃了眼四周,惡狠狠瞪退旁觀的趙山后,湊到葛四王耳邊偷偷摸摸道:
“項目組已經(jīng)發(fā)光幕提醒了我,之前的事兒是哥哥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成不?”
葛四王一頭霧水。
大胡子諂媚一笑:
“想必你一定是哪家出來歷練的太子爺吧?”
此話一出,葛四王一下子明白了。
想必因為這兩天自己噶兒得太勤,項目組多半已猜到自己身份。
雖說自己是詭界茶余飯后的笑柄,但架不住出身尊貴?。?/p>
就如同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大家會背地里嘲笑他、諷刺他,但誰又敢明目張膽去動他呢?
“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原諒我了?。俊贝蠛雍斫Y(jié)不安地上下滾動著。
葛四王倒是挺想臭罵對方一頓。
奈何條件不允許。
只能看著大胡子邁起歡快的步伐如釋重負(fù)地離開了……
正在此時,樓梯口那邊傳來一連串嚷嚷聲。
“全散了,聚在這兒干嘛?”
聽起來應(yīng)該是宿管在肅清人群。
葛四王繞過食尸鬼來到喪彪旁,向下一看。
卻見三樓走廊里聚扎了十幾名玩家,而圈中心有兩人正處在緊張的對峙中。
其中一人葛四王也認(rèn)得,正是林凡。
而對面那名玩家,現(xiàn)下眼中已一片灰白,在脖頸與頭皮等不起眼的地方,皮層下更是隱隱有細(xì)蟲般的東西在微微蠕動個不停。
“你想找死嗎?”那玩家話里透著陰邪,一開口差點沒把對面的林凡硬生生給熏暈過去。
那張嘴臭的就像是幾十年沒沖過的茅坑一樣!
別說玩家了,就連口臭鼻祖喪彪都險些沒嘔出來……
這家伙是吃了多少暈菜啊?
葛四王捏著鼻子暗自感慨。
剛要拉著喪彪離開是非之地,一陣“嗷嗚”聲夾雜著興奮而雀躍的躁動猛然傳來。
葛四王抬頭一看。
卻見那四只哈巴狗般的食尸鬼個個努著鼻子嗅個沒完,嘴角掛著一縷晶瑩,哈喇子不爭氣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