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很久,沒有等到簡夢帶專家回來。
搶救室的門再次打開。
醫(yī)生搖了搖頭:“陸先生,我們盡力了?!?/p>
“孩子……恐怕?lián)尾涣硕嗑昧恕D氵M去看看他吧,陪他說說話?!?/p>
我雙腿沉重,一步一步挪進搶救室。
陽陽躺在病床上,小臉蒼白,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跡已經(jīng)被擦拭干凈。
“陽陽……”我輕輕握住他冰冷的小手,聲音哽咽。
“爸爸……”
陽陽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卻努力地朝我露出一個微笑,“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會的,陽陽不會死的。”我強忍著淚水。
“爸爸會救你的,專家叔叔很快就來了?!?/p>
陽陽輕輕搖了搖頭:“爸爸,不用騙我了……我知道……我好難受……”
他頓了頓,“爸爸……我給媽媽準備的生日禮物……藏在我的籃球架后面……”
“你……你一定要親手交給媽媽,告訴她……我……我愛她……”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涌而出。
到了這個時候,他心里還惦記著那個狠心的母親。
“好,爸爸答應你,一定親手交給她?!?/p>
“爸爸……我想聽媽媽的聲音……”陽陽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你……你給媽媽打電話……好不好……”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再次撥通了簡夢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我以為她不會接的時候,終于通了。
“陸景恒,你還有完沒完?沈弛剛睡下,你別再打過來了!”簡夢滿是不耐和厭煩。
我把手機放到陽陽耳邊,對著電話哀求:“簡夢,陽陽想聽聽你的聲音……他快不行了……求你……跟他說句話……”
陽陽期待地看著手機。
然而,電話那頭,只有冰冷的沉默。
幾秒鐘后,簡夢冷漠的聲音傳來:“陸景恒,這種把戲你還要玩多少次?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p>
然后,是無情的“嘟嘟嘟”聲。
陽陽眼里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淚珠從他眼角滑落。
“爸爸……媽媽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氣我沒拿到籃球比賽第一名……”
“陽陽以后不會再偷懶了……一定會好好訓練……”
他的小手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么,卻再也沒有力氣發(fā)出聲音。
心電監(jiān)護儀上,那條代表生命線的曲線,漸漸變成了一條直線,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長鳴。
我的兒子,帶著對他母親最后的愛意,永遠閉上了眼睛。
額頭淌下來的血糊住視線,我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夢中,我隱約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
“原來簡總昨天晚上緊急把院里所有專家調(diào)走是為了給她老公做檢查啊?!?/p>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急診科的那對父子就可憐了,男孩沒救回來,他父親傷得也很重?!?/p>
她們不知道,急診科死的那個男孩正是簡總的兒子。
簡夢親手殺了我們的兒子,我好恨。
眼淚從眼角滑落,我緩緩睜開眼。
身上插了很多儀器,我把它們拔掉,想去找兒子。
剛出門,就看到簡夢扶著沈弛走進來,身后跟著一群專家。
“夢夢,我身體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點小傷而已非要我做全身檢查,勞煩這么多人跑一趟。”
“做了檢查我才能放心啊,況且醫(yī)生不就是要為病人服務嗎?!焙唹舾裢鉁厝?。
聽著她的話,我只覺得可悲。
親生兒子在醫(yī)院等著醫(yī)生救命,她卻為了沈弛那點小傷斷送兒子的生路。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陽陽剛出生時,她捧在手心當寶貝。
兒子一哭,她立馬放下價值千萬的合同飛奔回家。
我們結婚六年,卻勝似新婚。
本以為我們一家三口會一直幸福下去。
自從她的認識那個私人健身教練后,一切都變了。
甚至為了知道沈弛的下落,給兒子喂毒藥。
兒子死前卻還記掛著她。
眼淚再度落下,我木然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