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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局鑒戲猴局開局 王忠波 115299 字 2025-07-01 08:0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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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城首富王振海夜夜驚夢,總見亡父在暴雨中捶打祖墳哭嚎。

我扮作游方道士指著祖墳東南角:“此處泄了地脈,先人泡在黃泉水里受苦。”

三日后王家祖墳果然滲出腥臭黑水,全城風水先生束手無策。

當我掏出家傳“鎮(zhèn)水玉龜”時,王振海撲通跪倒:“仙長開價!”

玉龜壓入墳土的瞬間,我袖中蠟丸悄然破裂。

黑水止住的第七天夜里,王家祠堂的祖宗牌位裂開了一道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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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得如同潑了濃墨。廣陵城首富王振海猛地從紫檀木拔步床上彈坐起來,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臥房里拉風箱般刺耳。冷汗浸透了絲綢寢衣,黏膩地貼在肥厚的脊背上。他又夢見父親了。夢里,暴雨傾盆如注,天地間一片混沌的慘白。父親王老員外那身下葬時穿的簇新壽衣,此刻卻濕漉漉地緊貼在枯瘦的身軀上,緊貼在祖墳那冰冷的青石墓碑上。父親的臉被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只有那雙眼睛,透過雨幕死死盯著他,充滿了無法言說的痛苦和憤怒。枯瘦如柴的雙手,正一下,又一下,徒勞而絕望地捶打著濕滑的墳冢,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每一次捶打,都像重錘砸在王振海的心口。他甚至能“聽”到父親在凄厲的風雨中嘶吼,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字字泣血:“兒啊……冷……泡著……透骨的冷啊……救救爹……”

“爹——!”王振海發(fā)出一聲嘶啞的驚叫,雙手胡亂地在黑暗中揮舞,仿佛要抓住什么,卻只抓到一片虛空。守在外間的小妾被驚醒,慌忙掌燈進來?;椟S的燭光下,王振海臉色慘白如紙,眼窩深陷,短短幾日,原本富態(tài)圓潤的臉頰竟塌陷下去,顴骨高高凸起,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只剩下一具被恐懼蛀空的皮囊。

“老爺……又……又夢見了?”小妾的聲音帶著顫。

王振海沒有回答,只是失神地盯著繡著富貴牡丹的帳頂,豆大的汗珠沿著額角滾落。這夢魘已糾纏他整整七夜,一夜比一夜清晰,一夜比一夜可怖。他想起父親臨終時緊抓著他的手,渾濁老眼里那份沉甸甸的托付:“振?!跫摇磕懔恕鎵灐L水……萬萬動不得……” 當時他只覺得是老人臨終囈語,此刻回想,字字如冰錐,刺得他骨髓生寒。

“備轎!”王振海猛地掀開錦被,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去祖墳!現(xiàn)在就去!”

狂風卷著冰冷的雨絲,抽打在王記祖墳山道兩旁的松柏上,發(fā)出嗚嗚咽咽的悲鳴。幾盞慘白的氣死風燈在轎夫手中劇烈搖晃,將前方抬著王振海那頂沉重暖轎的人影拉長又縮短,扭曲得像地府里爬出的鬼魅。泥土被雨水浸泡得稀爛,轎夫深一腳淺一腳,每一步都濺起渾濁的泥漿,粘稠地甩在轎簾和他們的褲腿上??諝饫飶浡鴿庵氐耐列任?、腐爛的草木味,還有一種令人不安的、若有似無的陰冷氣息。

祖墳園籠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唯有王老員外那座新立不過三年的墳冢,在搖晃的燈光下顯露出青石慘白的輪廓,像一頭蟄伏在雨夜里的巨獸。

轎子剛落地,王振海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了出來,連油紙傘都顧不上打。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了他的錦袍,他卻渾然不覺,踉蹌著沖到父親墳前,雙膝重重砸在濕冷的泥地里。

“爹!爹啊!兒子不孝!兒子來看您了!”他雙手死死摳進墳前的濕泥,額頭抵著冰冷的墓碑,涕淚橫流,聲音凄厲得變了調(diào)。連日來的恐懼、愧疚和那無法擺脫的噩夢折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出來。他像個無助的孩子,對著亡父的墓碑嚎啕大哭。

隨行的管家和幾個心腹家丁遠遠站著,面面相覷,臉上都帶著驚懼和不安。老爺這般失態(tài),前所未有。

就在這凄風苦雨、哀聲動天的混亂時刻,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墳園邊緣一株虬枝盤結的老松樹下。他身形頎長,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打著補丁的青色道袍,雨水順著他頭上那頂破舊的斗笠邊緣不斷滴落,形成一道細密的水簾,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個線條清晰、略帶風霜之色的下巴。背上斜挎著一個油布包裹,腰間掛著一個黃澄澄的舊葫蘆。他像一截早已生根在此的枯木,無聲地注視著墳冢前那場悲慟的鬧劇。

王振??薜寐曀涣撸瑤缀跻尺^氣去。管家壯著膽子,和兩個家丁上前攙扶,連聲勸慰:“老爺,保重身子啊!雨太大了,先回吧……”

“滾開!”王振海猛地甩開攙扶的手,布滿血絲的眼睛通紅,死死盯著墓碑,“我爹在受苦!他在雨里泡著!他冷!你們都聾了嗎?!聽不見嗎?!”

家丁們被他癲狂的模樣嚇得噤若寒蟬。

就在這死寂與癲狂交織的頂點,松樹下那個青袍道士動了。他緩緩抬起手,用一根修長的手指,指向王老員外墳冢的東南角,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風雨聲和嗚咽聲,清晰地傳入王振海耳中,帶著一種洞悉天機的漠然:

“福地變兇穴,靈泉化黃湯。東南坤位,地脈已泄。濁氣倒灌,陰水漫棺。先人骸骨,日日浸于九幽寒泉之中,怨氣凝結,如何不托夢訴苦?長此以往,恐非僅托夢這般簡單了?!?/p>

這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驚雷,在王振?;靵y的腦海里轟然炸響!他猛地止住哭聲,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一點點扭過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在那個青袍道士身上。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混合著淚水和鼻涕,狼狽不堪,眼神卻爆發(fā)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熱光芒。

“你……你說什么?!”王振海的聲音嘶啞破裂,他連滾帶爬地撲向道士,泥漿沾滿了華貴的錦袍也渾然不顧,“仙長!仙長救我爹!救救我王家??!”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雙手死死抓住了道士那件濕透的、粗糙的道袍下擺。

雨水順著破舊斗笠的邊緣淌下,在我臉上匯成冰冷的水線。王振海那身昂貴的杭綢錦袍沾滿了泥漿,像條瀕死的魚般死死攥住我的袍角,涕淚橫流的臉在慘白燈光下扭曲變形,寫滿了驚懼、絕望和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祈求。他肥碩的身軀因劇烈的喘息而顫抖,手指因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仿佛要將我的骨頭一同捏碎。

“仙長!仙長開恩啊!只要能救我父親脫此苦海,保我王家安寧,王某愿傾盡家財!萬死不辭!”他嘶吼著,聲音在風雨中劈裂。

我微微垂眸,斗笠的陰影更深地遮住了我的神情。目光平靜地掃過他那張被恐懼徹底摧毀的臉,如同看一塊路邊的頑石。袍角傳來的拉扯力道很大,但我只是輕輕一震手腕,一股柔韌的暗勁送出,王振海那肥胖的身軀竟不由自主地被帶得向后一仰,雙手下意識地松開了。

“無量天尊?!蔽业穆曇粢琅f平淡,沒有絲毫波瀾,穿透雨幕清晰地響起,“貧道云游至此,見此處怨氣沖天,陰煞凝而不散,故出言點破。非為錢財,只念及亡魂凄苦,生者煎熬。”我緩緩抬手,指向王老員外墳冢那森冷的東南角,“福主若不信,可遣人于此處往下深掘三尺,便知貧道所言是虛是實。”

王振海被我那輕輕一震弄得有些發(fā)懵,但聽到“深掘三尺”,眼中的狂熱瞬間又被點燃,甚至蓋過了那一絲驚疑。他像是得到了神諭,猛地從泥水里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鼻涕,對著身后的家丁瘋狂咆哮:“還愣著干什么!快!快給老子挖!就挖東南角!挖!挖下去!”

管家和家丁們面面相覷,看著眼前泥濘不堪的墳地和瓢潑大雨,臉上都露出難色。掘祖墳?這可是大不敬!尤其還是老爺自己下令……

“挖??!”王振海見無人動手,狀若瘋虎,沖上去對著離他最近的一個家丁就是一腳踹去,“廢物!都聾了嗎?給我挖!誰敢不動,老子現(xiàn)在就把他活埋在這兒!”

在主人歇斯底里的威逼下,家丁們不敢再猶豫,紛紛找來鋤頭鐵鍬。冰冷的鐵器插入濕透的泥土,發(fā)出沉悶的“噗嗤”聲。泥水四濺,很快將幾個動手的家丁濺成了泥猴。他們頂著傾盆大雨,在王老員外新墳的東南角奮力挖掘,每一鍬下去都帶著惶恐和不安。

王振海就站在旁邊,死死盯著那不斷擴大的泥坑,雨水澆透了他的全身,肥碩的身軀在風雨中微微發(fā)抖,卻不是因為冷,而是極度的緊張和一種病態(tài)的期待。他嘴里神經(jīng)質(zhì)地念叨著:“挖……快挖……仙長不會錯的……爹……兒子這就救您出來……”

管家撐著傘,憂心忡忡地站在一旁,幾次想開口勸慰,都被王振海那擇人而噬的眼神瞪了回去。他只能不安地看向松樹下那個依舊如標槍般挺立的青袍道士。道士的身影在搖晃的風燈和瓢潑雨幕中顯得格外模糊,唯有那頂破舊的斗笠,在昏暗中勾勒出一個巋然不動的輪廓,冷漠得如同墳地里的石碑。

坑越挖越深,很快便超過了三尺。泥水不斷從坑壁滲出,匯聚在坑底。

“老爺!有……有水了!”一個家丁的聲音帶著驚恐的顫抖,停下了手中的鐵鍬。

只見坑底渾濁的泥水中,正緩緩地、一絲絲地滲出一種粘稠的、近乎墨汁般的液體!那黑水不像雨水那般清澈,反而異常渾濁,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土腥氣,其中更混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什么東西在陰濕地底腐爛了無數(shù)年月才散發(fā)出的腥臭!這股惡臭,在潮濕的雨夜里,顯得格外刺鼻,迅速彌漫開來。

“嘔……”一個離得近、正彎腰查看的家丁,猝不及防吸了一口濃烈的腥臭,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彎腰干嘔起來。

“黑水!真的是黑水!”王振海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瞳孔因為極度的驚駭而急劇收縮。他猛地撲到坑邊,不顧泥濘,幾乎將半個身子都探了下去,死死盯著坑底那不斷滲出的、如同污血般的黑水。管家試圖拉住他,卻被他粗暴地甩開。

“仙長!仙長救命??!”王振海猛地回頭,望向松樹下那道身影,聲音因為恐懼而尖利得變了調(diào),充滿了哭腔,“仙長神機妙算!王某有眼不識泰山!求仙長慈悲!救我亡父!救我王家?。?!”他掙扎著想再次撲過來,卻因為腿軟和泥濘,直接癱跪在了泥水里,對著我的方向連連叩頭,額頭重重砸在濕冷的泥地上,發(fā)出“砰砰”的悶響,泥漿四濺。

周圍的管家和家丁們,也被這詭異滲出的腥臭黑水徹底震懾住了,看向松樹下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恐懼。雨水冰冷,但一股更深的寒意,卻從每個人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風燈昏黃的光暈,在狂亂的雨絲中破碎搖曳,將王振海跪在泥濘里瘋狂叩頭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拥诐B出的粘稠黑水,在燈光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幽光,那股混雜著陳腐與腥臊的惡臭,如同有形質(zhì)的毒霧,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我依舊站在老松樹下,雨水順著斗笠邊緣流淌,在身前形成一道模糊的水簾。王振海那撕心裂肺的哭求、額頭撞擊泥地的悶響、家丁們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恐懼,都被隔絕在這道冰冷的水簾之外。斗笠下的目光,平靜地掠過坑底那不斷聚集的污穢,如同看一洼尋常的積水。

“福主請起?!蔽业穆曇舸┩赣昴唬琅f是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卻又疏離得如同九天之外的綸音,“此乃地脈陰煞之氣外泄,濁氣侵染地下水脈所致。亡者骸骨久浸此等陰穢寒泉,怨氣郁結,故而托夢示警。所幸發(fā)現(xiàn)尚不算太遲?!?/p>

王振海聽到“不算太遲”,如同聽到了大赦,猛地抬起頭,泥水和淚水糊滿了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眼中爆發(fā)出死里逃生般的狂喜光芒:“仙長!仙長慈悲!求仙長施法!只要能鎮(zhèn)住這陰煞,保我亡父安寧,護我王氏家宅,王某愿……愿奉上黃金千兩!不!兩千兩!只求仙長出手!”

管家在一旁聽得眼皮直跳,兩千兩黃金!那可是王家將近半年的流水!但他看著坑底那不斷涌出的黑水和老爺那副失心瘋的模樣,終究沒敢吭聲。

“貧道方外之人,黃白之物,不過浮云?!蔽揖従彄u頭,聲音淡漠。就在王振海眼中剛升起一絲絕望時,話鋒卻又一轉,“然則,亡魂受苦,生者不安,亦是天道不彰。罷了……”我微微嘆息一聲,帶著幾分悲憫天人的無奈,“此劫因緣際會,合該貧道了結此因果。”

王振海的心隨著我的話語大起大落,此刻聽到“了結因果”,激動得渾身肥肉都在顫抖,搗蒜般連連磕頭:“謝仙長!謝仙長慈悲!仙長需要何物作法?王某立刻去準備!三牲五果?香燭紙馬?還是要童男童女……”

“無需外物?!蔽掖驍嗨窃絹碓诫x譜的供奉清單,聲音陡然肅穆起來。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下,我抬起右手,緩緩探入左手的寬大道袍袖中。動作沉穩(wěn)而凝重,仿佛在取一件足以驚動天地的至寶。

袖中微動。片刻,一件物事被我托在掌心,緩緩取出。

昏黃搖曳的風燈光線下,那物事顯露出真容——一只巴掌大小的玉龜。玉質(zhì)呈現(xiàn)出一種極為溫潤醇厚的青白色,仿佛沉淀了千年時光,表面流淌著內(nèi)斂而深邃的光澤。龜?shù)脑煨凸艠愦髿?,龜甲紋理清晰自然,仿佛天然生成,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與滄桑感。龜首微微昂起,雙目以兩點極細微的暗紅點染,竟透出幾分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整只玉龜渾然一體,毫無雕琢痕跡,仿佛天地孕育而生,散發(fā)著一種沉靜、穩(wěn)固、鎮(zhèn)壓一切邪祟的浩然之氣。更奇異的是,在這暴雨滂沱、陰煞彌漫的墳園中,這玉龜周身似乎縈繞著一層極淡、極朦朧的氤氳白光,將靠近它的雨絲都無聲地推開寸許!

“此乃貧道師門世代相傳之‘鎮(zhèn)水玄龜’?!蔽业穆曇魩е环N近乎神圣的莊重,目光落在掌心玉龜之上,充滿了虔誠與敬畏,“取昆侖山心溫玉之精,經(jīng)九代祖師以純陽真火淬煉,再置于東海海眼受萬載水精滋養(yǎng),方成此寶。龜者,水德瑞獸,負河圖洛書,主鎮(zhèn)水安瀾,定地脈,平陰煞。此寶一出,當可定住此方泄口,隔絕九幽寒泉,引地脈清氣復歸本位。亡魂得安,生者自寧?!?/p>

隨著我的話語,尤其是“昆侖山心”、“九代祖師”、“東海海眼”、“萬載水精”這些字眼吐出,王振海和管家等人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幾乎停滯。那玉龜在風雨中散發(fā)的朦朧白光,更如同神跡般沖擊著他們的認知!王振??粗怯颀敚凵裰械目駸釒缀跻癁閷嵸|(zhì)的火焰,仿佛那不是一塊玉,而是他和他亡父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他王家未來世代榮華的保證!

“仙……仙長!”王振海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此……此等神物……王某……王某……”他激動得語無倫次,猛地又重重磕下頭去,“求仙長開恩!將此寶暫借王家鎮(zhèn)壓邪煞!王某愿……愿以全部身家供奉仙長!只求仙長慈悲!”

“福主言重了?!蔽揖従彄u頭,將托著玉龜?shù)氖质栈匦渲?,那層朦朧的白光也隨之隱沒,仿佛從未出現(xiàn)?!按藢毮藥熼T重器,非為世俗金銀所能衡量。若非感應到此地怨氣沖天,陰煞沖犯天道,貧道斷不敢請出此寶。”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坑底那依舊在緩緩滲出腥臭黑水的污穢之地,聲音低沉了幾分,“此物借出,需以福主至誠之心為引,親手置于陰煞泄口之核心,再輔以貧道秘傳符印鎮(zhèn)封。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地脈歸正,陰煞盡消,此寶自會汲取地脈靈氣,功德圓滿,屆時貧道自來取回?!?/p>

“四十九日!好好好!”王振海聽到“借出”二字,喜出望外,哪還管什么條件,只要現(xiàn)在能鎮(zhèn)住這鬼地方,讓他干什么都行!“王某必定日夜焚香禱告,以最至誠之心供奉此寶!仙長快請施法!快??!”他急不可耐地催促著,眼睛死死盯著我的袖口,生怕那神龜飛了。

風雨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狂暴,吹得風燈劇烈搖晃,光影亂舞。我沉默片刻,仿佛在進行最后的權衡。終于,在王家眾人望眼欲穿的注視下,我再次緩緩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那只散發(fā)著沉靜光華的青白玉龜,靜靜躺在那里。

“福主,請上前,接寶?!?/p>

王振海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泥水里爬起來,踉蹌著沖到我面前,伸出那雙沾滿泥漿、兀自顫抖不止的手。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到了極點,如同朝圣的信徒即將觸碰神祇的圣物,眼神里充滿了無比的虔誠和敬畏。

我并未直接將玉龜放入他手中。而是左手在道袍袖中極其隱蔽地一捻,一枚包裹著褐色蠟衣、只有黃豆大小的蠟丸無聲地滑入指尖。就在王振海的手即將觸碰到玉龜?shù)撞康乃查g,我的左手狀似隨意地拂過玉龜下方,那枚蠟丸已被巧妙地壓在了玉龜?shù)鬃c我的掌心之間,被玉龜完全遮擋。

“福主,接穩(wěn)了?!蔽业穆曇舻统撩C穆。

王振海屏住呼吸,雙手如同最柔軟的絲綢般,輕輕、再輕輕地托住了玉龜?shù)牡撞?。就在玉龜?shù)闹亓客耆D移到他掌心的剎那——

“啵。”

一聲極其輕微、細微到幾乎被風雨聲完全掩蓋的脆響,從玉龜?shù)鬃c他掌心接觸的地方傳出。

王振海渾身一震!他清晰地感覺到掌心似乎有什么極小的東西被玉龜壓碎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溫熱感,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某種陳舊藥材混合著鐵銹的古怪氣味,瞬間從接觸點彌漫開來,透過濕冷的泥漿,直鉆掌心!

他驚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又看向那溫潤如初的玉龜。玉龜依舊散發(fā)著沉靜的光華,毫無異狀。那溫熱感和古怪氣味也只是一閃而逝,快得如同錯覺。是錯覺嗎?是仙家寶物觸體時產(chǎn)生的玄妙感應?還是……王振海心中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疑惑,但立刻被眼前更急迫的事情和手中神物的分量壓了下去。仙長就在眼前看著,他哪敢有絲毫怠慢和質(zhì)疑?

“快!快!放下去!放下去!”王振海雙手如同捧著燒紅的烙鐵,又像是捧著易碎的琉璃,聲音因緊張而尖銳,對著坑邊的家丁嘶吼。

兩個家丁立刻跳下泥濘的深坑,在管家緊張的指揮下,用鐵鍬在坑底那不斷滲出腥臭黑水的核心位置,清理出一小塊相對平整的泥地。

王振海在管家的攙扶下,哆哆嗦嗦地走到坑邊。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雙手捧著那尊散發(fā)著朦朧白光的玉龜,極其緩慢、極其莊重地彎下腰,將玉龜小心翼翼地、端端正正地安放在那塊清理出來的泥地上。當玉龜?shù)撞客耆佑|濕冷泥土的瞬間,王振海甚至屏住了呼吸。

我立于坑邊,雨水順著斗笠邊緣流淌。目光掃過坑底那尊在污濁黑水中如同礁石般安穩(wěn)的玉龜,隨即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作劍訣狀,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含混,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與天地間的風雨產(chǎn)生了共鳴。指尖在空中看似隨意地勾畫著玄奧的軌跡,每一次劃動,都引得周圍的風雨似乎微微一滯。

“玄龜鎮(zhèn)海,地脈歸藏。敕!”

隨著一聲短促而有力的敕令,我并指如劍,隔空朝著坑底的玉龜猛然一點!

呼——!

一股無形的氣旋以玉龜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坑底渾濁的泥水被這股力量推動,向四周排開,形成一個短暫的、直徑尺許的圓形無水區(qū)域!玉龜身上那層朦朧的白光似乎瞬間明亮了一瞬,隨即又內(nèi)斂下去,變得更加沉凝厚重。

更讓王家眾人驚駭欲絕的是,就在那白光盛放的剎那,坑壁四周原本正絲絲縷縷滲出的粘稠黑水,竟然真的……停止了滲出!

雖然坑底已經(jīng)滲出的黑水依舊存在,散發(fā)著惡臭,但新的黑水,的確不再涌出!那令人心悸的腥臭源頭,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扼??!

“神了!神了!”一個家丁忍不住失聲驚呼。

“黑水……黑水止住了!真的止住了!”管家激動得老淚縱橫,聲音都在發(fā)抖。

王振海呆呆地看著坑底那尊在泥水中散發(fā)著溫潤白光的玉龜,再看看四周不再滲水的坑壁,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連日來的恐懼、絕望、噩夢的折磨,在這一刻似乎都煙消云散!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泥濘里,這次卻是喜極而泣,對著我連連磕頭,語無倫次:“仙長!真仙在世!救我王家!救我亡父??!王某……王某永世不忘仙長大恩大德!”

風雨依舊,但籠罩在王家祖墳上空那股沉甸甸的陰冷和絕望,似乎隨著黑水的止息而消散了大半。家丁們臉上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慶幸笑容,看向坑中玉龜?shù)难凵癯錆M了敬畏。

我緩緩收回了隔空點出的手指,寬大的道袍袖口垂落,遮住了指尖殘留的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硫磺混合著鐵銹的粉末氣息。目光透過雨簾,落在王振海那因狂喜而扭曲的臉上,斗笠下的唇角,勾起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弧度,轉瞬即逝。

“福主請起。此件事了,貧道告辭。四十九日后,自來取回玄龜?!蔽业穆曇艋謴土俗畛醯钠降路饎偛攀┱沟闹皇俏⒉蛔愕赖男⌒g。

“仙長!仙長留步!”王振海慌忙爬起,急切道,“仙長移步寒舍,容王某設下薄酒齋飯,略表寸心……”

“不必?!蔽覕嗳痪芙^,轉身,青色的道袍在風雨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緣起緣滅,自有定數(shù)。福主好自為之,謹記至誠之心供奉玄龜,切莫再生事端,驚擾地脈?!?/p>

話音未落,我已邁步走入風雨,身影在搖晃的風燈和密集的雨幕中幾個起落,便隱沒于祖墳園外更深的黑暗里,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

“仙長……真乃神人也!”管家望著我消失的方向,由衷地感嘆,語氣充滿了敬畏。

王振海卻顧不得許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坑底那尊玉龜上??粗谖蹪岬暮谒袔h然不動,周身散發(fā)著令人心安的朦朧白光,他只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坦,連日來壓在心頭的巨石終于被搬開。

“快!快把坑填上!小心點!別碰到仙長的寶貝!”王振海大聲指揮著,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滿足,“回去!立刻準備最上等的檀香!從今日起,派最得力的人,日夜輪班守在這祖墳!不!我親自來守頭三日!一定要讓仙長看到我王家的至誠之心!”

家丁們應諾著,開始小心翼翼地回填泥土。泥土混合著殘留的黑水,重新覆蓋了深坑,也覆蓋了坑底那尊散發(fā)著神秘白光的玉龜。王振海站在一旁,看著泥土一點點將玉龜掩埋,臉上洋溢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虔誠和安心。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四十九天后,地脈徹底歸正,王家蒸蒸日上,財源滾滾而來的盛景。

夜雨,不知何時漸漸小了。風也收斂了狂暴,只余下絲絲縷縷的涼意。王振海在管家的攙扶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祖墳園。暖轎抬起,晃晃悠悠地消失在通往廣陵城方向的泥濘山道上。

祖墳園重歸死寂。只有新填的泥土散發(fā)著潮濕的氣息,掩蓋了之前所有的痕跡。風燈早已被帶走,黑暗中,唯余雨絲落在松柏和泥土上的沙沙聲。

被小心掩埋的玉龜所在之處,一片死寂的黑暗。新覆的泥土之下,卻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無人察覺的極深處,發(fā)出了一聲極其微弱、如同朽木斷裂般的“咔嚓”輕響。

七日后。

廣陵城,王宅。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白日里的喧囂富貴,此刻都沉入了夢鄉(xiāng)。唯有祠堂所在的重重院落深處,依舊點著長明的燭火。粗如兒臂的牛油蠟燭在鎏金的燭臺上靜靜燃燒,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著祠堂內(nèi)肅穆的空間??諝庵袕浡鴿庥舻?、昂貴的檀香氣味,裊裊青煙在梁柱間盤旋繚繞。

王振海穿著一身嶄新的寶藍色綢緞便服,獨自一人跪在祠堂正中的蒲團上。他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虔誠。這七日,他嚴格遵照“仙長”的指示,日夜焚香禱告,派最信任的心腹輪班守護祖墳,自己更是隔日便去墳前親自祭拜。說來也奇,自從那“鎮(zhèn)水玄龜”埋下,不僅祖墳再無異狀,他更是夜夜安眠,連亡父的影子都沒再夢見過一次。精神好了,胃口也開了,連帶著看府里那些年輕貌美的丫鬟都覺得格外順眼起來。王振海只覺得通體舒坦,心中對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仙長”充滿了感激,對王家的未來更是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列祖列宗在上,振海定當勤勉持家,光大門楣……父親大人,您在泉下亦可安心了……有仙長神龜庇佑,我王家定能……”他低聲禱告著,語氣輕松愉悅。

就在此時——

“咔嚓!”

一聲極其清晰、極其突兀的脆響,如同冰面驟然開裂,猛地撕裂了祠堂內(nèi)莊嚴肅穆的寧靜!聲音的來源,正是供奉在最高處、最中央位置的那塊——屬于王振海亡父王老員外的黑漆描金靈位牌!

王振海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閃電劈中,渾身猛地一僵!他霍然睜開雙眼,瞳孔因極度的驚駭而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臉上的虔誠和滿足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一般的慘白和難以置信的恐懼!

昏黃的燭光下,只見那塊代表著王家最高權威、寄托著他七日來所有安心與期盼的靈位牌上,一道猙獰的、如同蜈蚣般扭曲的裂痕,正從牌位的頂端中央,由上而下,筆直地、深深地蔓延開來!裂痕的邊緣,在燭光的映照下,赫然呈現(xiàn)出一種刺目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暗紅色澤!

那顏色……粘稠,深邃……像極了凝固的、干涸的……血!

檀香依舊裊裊,青煙盤旋上升。但祠堂內(nèi)的空氣,卻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凍結,沉重得令人窒息。王振海癱坐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眼睛死死盯著靈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血縫,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怪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一股比七天前在祖墳園感受到的更加陰冷、更加粘稠、更加令人絕望的寒意,如同無數(shù)只冰冷滑膩的手,從四面八方悄無聲息地探出,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將他拖向無底的深淵。


更新時間:2025-07-01 08:0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