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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一呆坐地上,久久沒有回神。
包間里一時間哀嚎遍野:
“這和我沒有關(guān)系!為什么要抓我!”
“我又沒做什么!”
“我不要!媽媽,救我,我不要!我會被毀了的!”
……
唯獨只有陸明洲,對著公安機關(guān)的人神色淡然的伸出手腕:
“好的?!?/p>
一時間包間里吵吵嚷嚷,姍姍來遲的老師看著這個場景,下意識退出去重新看了一眼房間號。
確定自己沒有走錯,才想開口詢問,被我先一步回答:
“老師,應該不用很久通報就出來了,不用多問了?!?/p>
我拍拍他的肩膀,跟著公安人員上了警車。
證據(jù)提交完善,我又重新提起三年前蘇沐沐的案子上訴。
還沒過追訴期,今年的陳昭剛剛成年足以判刑。
我坐在姐姐曾經(jīng)睡過的床上,心底悵然說不明白。
酸澀的,有點想哭。
直走法律程序,恐怕不足以讓罪魁禍首感同身受。
他們只會畏威而不畏德,怕法律懲罰,而不會思考自己的過錯。
讓他們死了都太痛快了。
我不想要這樣的結(jié)果。
兩個案件互有牽連,在熱搜上掛著個爆的詞條。
熱度居高不下,不得不公開直播著開庭審理案件。
我看著許知一和陳昭在被告席上面對鐵證互相甩鍋。
證據(jù)確鑿,辯護律師也只能爭取減輕,偏偏又涉嫌了三年前的人命。
再減輕,最多也只是不死。
我不甘心。
許知一的市長父親撥通了我的私人號碼,語氣森然:
“瀟瀟啊,高考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我沉默須臾言簡意賅:“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電話另一頭他霉頭緊蹙,原本順坦的升遷之路,因為許知一的事情岌岌可危。
他原本想和以前一樣調(diào)動自己的勢力,壓下來輿論,再保釋出來許知一。
但偏偏,他慣用的特權(quán)失效了。
“你和叔叔說說,你想要怎樣才肯放過知一吧?!?/p>
我眨了眨眼,看著姐姐的遺照:
“他們知法犯法,為什么是和我要放過她呢?!?/p>
“是蘇沐沐的事情,要讓我簽諒解書嗎?那你死心吧。”
電話一時間沉默,他捏著眉心放軟語氣:
“瀟瀟,許叔叔哪里得罪過你嗎?你就非得這樣咬死不放。”
我像是才記起來似得,噗嗤笑了一聲:
“許叔叔說的對,子不教父之過,我應該追著你咬死不放才對?!?/p>
他一愣,咬著牙掛斷了電話,焦躁不安的敲擊桌面。
猶豫再三,看著桌面上許知一笑容燦爛的照片,咬了咬牙。
“一一,不要怪爸爸,要怪就怪你實在不爭氣?!?/p>
許知一面對鏡頭,提到蘇沐沐的案子,反應和三年前一樣:
“我沒有欺負過她呀,我平時都沒和她說過什么話?!?/p>
“怎么能說她的死和我有關(guān)系?”
“我是因為她的死對我有些影響,所以才請市長清除了一些不良言論而已?!?/p>
看著她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忽然覺得好笑。
父女倆互相推諉,許知一想用父親的權(quán)勢擺平這一切。
她的父親準備斷臂求生,舍棄孩子保全權(quán)勢。
一審結(jié)束,只針對高考案件,洋洋灑灑的通報名單上我看見了陸明洲。
“互助計劃”發(fā)起者許知一和陳昭被判了最高行政處罰,判處有期徒刑七年。
其他人或輕或重的被廢掉了高考成績,禁考。
陸明洲就在其中,但出于是被脅迫傳遞答案,參與vr眼鏡作弊器的改良,最后判高考成績作廢,禁考三年。
他推測的很準。
我的心口反而發(fā)酸說不出來話。
提交新的證據(jù)素材時我有去看過他。
陸明洲看起來狀態(tài)不錯,臉上的陰郁之氣被驅(qū)散帶了些笑意:
“陳昭他們這些欺負我的人能有這個下場,我覺得不算虧。”
“大不了我復讀,或者成人高考,反正總會有出路的。”
“我不會被一直困在這里。”
三年前的案子重審,這次許知一的父親壓不下去輿論與熱度,不能再悄無聲息的處理掉這一切。
高考案件落實判下來的當天,就被紀委帶走嚴查。
許知一毫不知情,還在一直期盼著父親能把自己撈出去。
開庭當天,許知一一入場就陰瘆瘆瞪著我。
這兩天的牢獄之苦,倒讓她冷靜了許多。
陳昭的鼻梁上還掛著傷,憤憤不滿的坐進被告席一臉不屑。
隨著宣告開庭,一件件物證提交,許知一的臉色才逐漸慘白難看。
作為高考作弊案的主謀,旁觀席上坐滿了人。
有人作證三年前看見許知一有逼迫蘇沐沐下跪,扇耳光。
有人因為孩子的高考成績作廢而辱罵。
視線像一把把的刀扎進她的心里,她的市長父親垮臺了,沒有人會再把她當月亮捧著。
“蘇沐沐的死我是欺負過她,可是真讓她死的不是陳昭嗎!”
“憑什么只審我!”
一旁的陳昭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許知一就這樣把他推到風口浪尖。
直播間的彈幕刷的飛快,我無心細看,只想要他們生不如死。
陳昭指著許知一的鼻子破口大罵:
“草你媽的賤貨,你說的你能擺平讓我隨便整,他媽現(xiàn)在把老子推出來當擋箭牌!”
“事都是你盤算的,我撐死了就是個給你打下手的!”
旁觀席上議論紛紛:
“這就開始狗咬狗了?!?/p>
三年前被雪藏的真相赤裸裸的曬到陽光下。
我看著法醫(yī)的解剖報告,眼圈一紅,說不出話來。
我沒法去想象姐姐死之前的痛苦,我也不相信他么能感同身受。
陳昭為主犯,他的死刑判決下來時直接腿軟跪在地上,連連搖頭:
“不是,不是,我冤枉我真的冤枉!是這個狗日的婊子!是她指使我的!”
許知一作為死緩,臉色慘白站在被告席上一動不動,沉默許久才喃喃開口:
“我要給我爸爸打電話!”
“讓我聯(lián)系一下我爸爸!我怎么可能,我爸會救我的!”
我笑著告知她:
“你爸爸被紀委帶走了哦?!?/p>
許知一的爸爸倒臺了,這里的天也就離著亮起來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