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fēng)轟然倒地,發(fā)出一聲巨響,驚得梁上塵土簌簌落下。
屏風(fēng)之后,空空如也。
我在說完那句話后便退入了后室。
有些人,相逢亦不必再相見。
“顧公子,你這是何意?”
李掌柜重重擱下茶盞,臉色沉了下來,語氣里的客氣蕩然無存。
顧言之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掌柜冷哼一聲,揚聲喚道:“來人,送客!”
兩個高壯的家丁立刻從門外進來,一左一右站到顧言之身側(cè),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顧言之被半請半架地推出了門外,直到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他才打了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他一定是瘋了。
怎么會覺得那是沈清月?
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被顧家掃地出門,如今恐怕正縮在哪個角落里哭泣。
她怎么可能是這富可敵國、連江南官府都要禮讓三分的沈家之主?
絕無可能。
定是自己近來為那批云霞錦訂單心力交瘁,才生出了幻覺。
對,一定是這樣。
顧言之用力甩了甩頭,仿佛要將那個荒謬的身影從腦中甩出去。
他回頭看著沈家布莊的門店,吶吶自語道:
“聽聞沈家小姐至今待字閨中,如果可以和她喜結(jié)連理……”
第二日,我喚來李掌柜。
“查得如何了?”
“都查清楚了。”李掌柜遞上一份卷宗,口中簡要地稟報著。
“與錦繡坊簽下訂單的張員外,是承恩公府的遠親?!?/p>
“那筆云霞錦訂單,從一開始就是個套?!?/p>
我翻開卷宗,一目十行。
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
訂單簽下不過三日,京城市面上所有的軟煙羅,價格便翻了十倍不止。
一夜之間,有價無市。
顧家就算變賣所有家產(chǎn),也湊不齊這批軟煙羅。
違約,則要賠付天價違約金。
無論進退,都是死路。
“承恩公府,好大的手筆?!蔽液仙暇碜?,語氣聽不出喜怒,“他們這是要將顧家往死里逼?!?/p>
李掌柜點頭:“顧言之這些日子在京城四處求告,處處碰壁。”
“想來也是走投無路,想趁著消息還沒傳到江南,來鉆個空子?!?/p>
我?guī)缀跄芟胂蟪鲱櫻灾歉弊宰髀斆鞯哪?,不禁輕笑出聲。
“他倒是會算計,只可惜,腦子不太夠用?!?/p>
“至于那個柳依依……她當(dāng)商場是什么地方?吟詩作對,繡花撲蝶的后花園嗎?”
一個蠢,一個瞎,倒也真是天生一對。
“那小姐,這顧公子……”李掌柜請示道。
我將卷宗丟在桌上,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的一池殘荷。
“他不是想要軟煙羅嗎?”
李掌柜一愣。
我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傳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