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宋念初差點沒被穆時安這句話給嗆死。
他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不是說現(xiàn)在的人都很含蓄內(nèi)斂的嗎?
前有吳正貴給她塞小黃書,后有穆時安跟她說輕點。
她可真是個黃花大閨女,兩輩子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呢。
這么對她,合適嗎?!
“你家在哪個方向?”穆時安卻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話有什么不對勁,神情自若的又問了一遍。
“……這邊。”宋念初稍稍收斂了下情緒,轉(zhuǎn)身在前面帶路。
回到家。
吳正貴和吳大嬸已經(jīng)幫忙把她的屋子收拾了一遍。
大門和窗戶上都貼上了鮮紅的喜字,終于是有了幾分結(jié)婚的感覺。
吳正貴看著穆時安乖乖的跟著宋念初回來了,臉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回來了就好,阿初家里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了,以后這就是你們倆人的家。”吳正貴說著看向穆時安,“你好好跟著阿初,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絕不會讓你餓著的,我等著明年來喝你們倆孩子的滿月酒?!?/p>
吳正貴這番話實在是有點不含蓄,哪怕是一貫沉穩(wěn)的穆時安,聽到孩子的滿月酒,臉上也多了幾分不自然,但還是強撐著跟吳正貴道了謝。
“好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洞房花燭夜了,老婆子,我們回去吧。”吳正貴示意了一眼吳大嬸。
“好?!眳谴髬鹦ξ目戳搜勰聲r安,這小伙子生的確實俊朗,配得上他們阿初。
兩人離開后,還特意給他們關(guān)上了院門。
人都跟著自己回家了,宋念初也沒什么好害羞的了,帶著人進了堂屋。
從神龕上拿了三支香遞給穆時安。
“這是我爸,喝不到你的茶了,就給他上炷香吧。”宋念初開口。
穆時安連忙接過,恭恭敬敬的給宋父上了三炷香。
“……爸,我會好好待阿初的?!蹦聲r安神情認(rèn)真,就像是在宣誓一樣。
宋念初眉頭挑了下,想提醒可不要隨便糊弄這老頭,要不然晚上真會入夢追著你揍。
但人都已經(jīng)把話說完了,再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了。
宋念初也點了三炷清香,插在了香爐里。
做完這些后,才看向穆時安。
“我家里只有我一個人了,這邊是我住的房間,那邊是我爸以前住的房間,還有一間用來推放雜物了。灶房和洗澡房都在外面,我這也沒什么規(guī)矩,家里的東西你都可以用,只是用完一定要放回原位。”
“還有,我這個人比較愛干凈,你每天都得洗澡,要不然不準(zhǔn)上床?!彼文畛醵谥?/p>
畢竟這也是以后要跟她過日子的人,這些事情總要提前說清楚。
這個時代醫(yī)療條件不發(fā)達,男人不干凈,最后受苦的只會是女人。
“我記住了,還有其他的嗎?”穆時安開口。
“暫時就只想到這么多,以后想到別的我再跟你說?!彼文畛醣旧硪膊皇莻€瞎講究的人,在意的也就是人弄干凈點。
“好。那我先把東西放進屋里。”穆時安點了點頭,提著自己的小袋子進了臥室。
宋念初的臥室不大,里面只有一張小床,一個柜子,以及窗前的一張書桌。
這些東西都是家里傳下來的老物件,不過宋念初收拾的很干凈,如今每個地方都貼了紅色的喜字,看上去倒是多了幾分溫馨。
“你慢慢收拾,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宋念初站在門口沖穆時安說了一句。
“我?guī)湍惆?。”穆時安立馬放下袋子準(zhǔn)備跟她一起去。
“不用了,怎么說你也是第一天進我家的門,好好休息吧?!彼文畛鯏[了擺手,人一個大男人入贅到她家想來心里是不舒服的,怎么還能讓人干活呢。
宋念初去了灶房,把今天白天處理的那條巴沙魚拿了出來。
他們清河漁村最不缺的就是魚肉,只是這東西不會處理的,吃起來會有些海腥味。
但也好過很多地方了,畢竟眼下這個光景,別說是魚肉了,就連野菜樹根都是要搶著吃的。
宋念初拿起菜刀,利落的片出了一盤巴沙魚肉。
又從米缸里舀了一些米放進鍋里,打算弄一個魚片粥。
鮮香又果腹,做晚餐最好不過了。
不到半個小時,宋念初就端了一鍋熱騰騰的魚片粥進了堂屋。
“那個……”宋念初想叫穆時安出來吃飯,卻又想起自己好像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聽他媽叫他安兒。
可她這么叫有點不合適吧。
“我叫穆時安?!蹦聲r安聽到聲音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穆時安?倒是個好聽的名字?!彼文畛蹩戳艘谎勰聲r安那張臉,跟他的臉一樣好看。
“你的全名叫什么?”穆時安也問了一句。
“宋念初?!?/p>
宋念初?
“哪個念哪個初?”穆時安在腦海里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
“念念不忘的念,最初的初?!?/p>
“念初,念念不忘,初心不改,好名字?!蹦聲r安柔聲。
“我爸瞎取的,先吃飯吧。”宋念初給穆時安盛了一碗魚片粥。
粥的米香混合著魚肉的鮮香,勾的穆時安肚子里的饞蟲頓時就不安定起來。
自從家里出事后,他就再也沒吃過一頓飽飯。
原本啃點窩頭也能撐下去,可這會兒看著面前鮮香的魚片粥,就怎么也按捺不住了。
“謝謝?!蹦聲r安道完謝,拿起勺子就開吃。
卻忘記這粥可是剛剛盛出來的,燙的很,一嘴下去,五官都被燙得皺在了一起。
“吃這么急干什么,趕緊吐出來?!彼文畛醮叽佟?/p>
穆時安卻搖了搖頭,緩了一會兒全部都咽了下去。
“這都是糧食,不能浪費?!蹦聲r安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人餓起來會那么難受。
半夜輾轉(zhuǎn)難眠,只能大口大口的灌冷水,可胃里仍然火燒一樣的難受。
與那樣的感受比起來,燙一下簡直是不可言喻的幸福。
宋念初看他這樣子也能猜到他之前過得有多辛苦。
畢竟下放下來的人,沒幾個能熬得住,他們清河漁村旁邊的山頭上,這些年多了好幾處沒有墓碑的新墳,全都是跟穆時安一樣下放下來的。
有些是被餓死的,有些是熬不下去自殺的。
終究最后都成了一捧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