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以胖橘冷著臉?biāo)π潆x去結(jié)束。
張起麟匆匆把布包往屋內(nèi)地上一放,還貼心地給跪著的蘇培盛關(guān)上房門,這才趕緊小跑跟了上去。
人一走,蘇培盛就站起身,一屁股坐在胖橘的椅子上,自己仔仔細細化好妝,然后才施施然離開。
什么?胖橘生氣了?
生氣也不能耽誤他蘇培盛好好活著。
且讓他氣去。
他當(dāng)著蘇培盛的面找替身,蘇培盛還沒氣呢,他氣個鳥錘子。
也就這個世界他身份地位擺在這兒,不然蘇培盛早踹了他滾蛋了。
真是給他臉了。
但凡蘇培盛不是個太監(jiān),他也不能這么憋屈。哪怕是睡到手了!他也虧不了這么大的!
呸,真是晦氣!
以后再也不接公公們的許愿單子了!受這鳥氣!
雖然是蘇培盛主動勾搭的人,但是也是蘇培盛自己不認(rèn)的。
這家伙除了他自己標(biāo)榜的1VS1星人之外,也是出了名的冷血渣男。
從來都以自己為中心,根本不考慮對象的實際情況和心情。
他自己心情好了,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什么我都包容你,寵著你,愛著你。他自己心情不好,就愛誰誰。
如今胖橘就是這個愛誰誰的分類。
蘇培盛跟個沒事人一樣,開始帶妝輪班。只是雍親王府的低氣壓持續(xù)了很久。
老皇帝卻偏偏對胖橘這種一門心思搞工作的態(tài)度十分滿意。
新側(cè)福晉伊爾根覺羅氏沒有遇到好時候,好幾個月都沒怎么能見到幾回雍親王府的男主人。
只是胖橘也再不往府里納些來路不明的漢女了。
到康熙六十一年,雍親王府又陸陸續(xù)續(xù)添了小貓兩三只的孩子。
一個是伊爾根覺羅氏生了個阿哥,排行十,康熙賜名弘暻。兩個小格格,排行五,六,分別得名淑和,溫宜,生母分別是呂盈風(fēng)和曹琴默。
臨到劇情開始,格格徐佳娉婷也順利懷孕。
新帝登基,蘇培盛跟著是最忙的。
好在張起麟,陳福,高無庸都是很能獨當(dāng)一面的人物了。
先帝跟前四個御前大總管,梁九功早在二廢太子后不久就被發(fā)配景山,魏珠私下投靠了胖橘,卻沒等到黎明,被察覺其有異心的康熙直接賜死。
還有兩個,李德全最會做人,站好了康熙朝最后一班崗,被胖橘留任重用,比蘇培盛風(fēng)聲還大一些。
另一個名吳用,年紀(jì)比梁九功也不差幾歲,便留在暢春園負責(zé)處理康熙后事,之后陪侍在黃陵替康熙守墓去了。
忙成狗,蘇培盛也沒忘記找人報仇。
報他當(dāng)年剛穿過來,跟著胖橘被九阿哥胤禟下了春|藥,害得他一晚上泡在冷水桶里,發(fā)泄不出來只能硬挨的仇!
蘇培盛之前把幾個見證胖橘暢春園靈前繼位的皇子阿哥全扣了,胖橘一開始都不知道這事。
帶兵拱衛(wèi)暢春園的人是隆科多。
隆科多跟太后偷情的事在胖橘看來是個皇權(quán)屈辱的丑聞,在蘇培盛看來就是個不可多得的把柄。
頂著隆科多看死人的目光,蘇培盛直接命令士兵們把欲出暢春園的三,五,七,八,九,十,十二,十五,十六,十七幾位阿哥攔下請了回去。絲毫沒搭理張廷玉幾位見政大臣的疑慮。
態(tài)度就是,大臣可以走,皇子阿哥都得留這兒。
老九老十是最先鬧起來的,其他幾個阿哥也沉著臉,沒有人愿意受蘇培盛一個太監(jiān)轄制。
但是他們猶疑的是,沒有人相信蘇培盛這么勇的,都以為是胖橘的意思。
老八看了蘇培盛半晌。
蘇培盛面不改色。
“帝喪,今日小殮?;噬弦貙m主持各項事務(wù),暢春園這里就只能麻煩各位王爺了?!?/p>
著甲士兵們聽從命令不放行,皇子阿哥們的侍衛(wèi)被留在暢春園外,強闖是不可能的。
形勢比人強,老八還是不相信胖橘能做出如此不智的決定,名聲不要了?大臣們不鬧?
但是他還是攔住了鬧事叫囂的老九老十,帶頭同意返回暢春園。
蘇培盛也不過多限制他們,就近瑞景軒空著,他便命人將島上住著的兩個低位太妃請出,把幾個皇子阿哥全塞進了瑞景軒,讓他們自便。
此處單獨成島,只用把守幾個要道人就出不來,他把陳福留下,專門應(yīng)付這群難伺候的皇阿哥們。一應(yīng)吃食用具全都按親王規(guī)格供給。
也沒有誰不識趣問不是先帝小殮嗎?怎么不讓他們?nèi)デ逑獣荨?/p>
蘇培盛拍拍屁股走了。
暢春園居住的太妃們,被蘇培盛打包遣返回皇宮,都交由宮里統(tǒng)一安排。
十三阿哥要跟著胖橘回宮主持大局,一開始就沒往暢春園外走。張起麟和高無庸一個管官面上的事,一個管粘桿處的事,也跟著一起入宮。
回程的路上,蘇培盛給胖橘匯報說把老八他們?nèi)墼诹藭炒簣@的時候,胖橘的臉色是一言難盡的。
然后蘇培盛跟他說,還要帶兵圍了各王府。
胖橘:“……”
蘇培盛強調(diào),“鄭家莊的理郡王府也包括在內(nèi)?!?/p>
理郡王府其實已經(jīng)圍了,胖橘沒跟他說。
康熙末年最后這幾年,蘇培盛嚴(yán)格按照排班輪班,沒輪到他聽的消息,如果胖橘不主動跟他講,他也不問,因此也就不知道很多胖橘布局的細節(jié)。
胖橘撐著腦袋,疲憊地揮揮手,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蘇培盛皺眉看他,他清咳一聲,也覺得老爹剛死就哈哈大笑不太好。
皇阿瑪駕崩,他真的挺傷心的。
傷心地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他想了想,事已至此,搖搖頭,點了點蘇培盛,“你??!我早就知道,你是個膽大包天的?!?/p>
蘇培盛糾正,“皇上你要自稱朕?!?/p>
胖橘又樂了,他搖頭晃腦,“哈,他們也有今天!”
說罷就隨蘇培盛去折騰了。
他如今都當(dāng)皇帝了,還有什么事擺不平的?蘇培盛想鬧,且讓他去鬧。
胖橘如今換了個身份,很是愿意看著自己身邊的奴才大鬧天宮。
特別是這個奴才是蘇培盛的話。
車駕專門路過鄭家莊,蘇培盛下車,帶著兵馬與原本把守理郡王府的禁衛(wèi)軍交接,言說新帝登基,留了一隊人看管各處大門,便一切照舊。
胖橘一路馬不停蹄入宮,蘇培盛在后面帶著大隊兵馬分頭行動,第一時間把把出宮建府的幾個皇子府全圍了起來。
一,二本來就被圈禁不提。
老八本來也被圈得挺好的,結(jié)果原八王黨的現(xiàn)領(lǐng)頭的老十四,五十七年被康熙派出去打仗了。京城里能與胖橘抗衡的皇子阿哥就沒有了。
康熙扒拉扒拉又把老八放了出來,如今又被蘇培盛給摁下了。
這輩子蘇培盛先下手為強,根本不準(zhǔn)備給他在新帝登基之初挑事的任何機會。
胖橘未至皇宮,帝崩的喪鐘還未響起,但各皇子府基本都多少知道點消息。
蘇培盛帶兵一圍,講一句新帝登基,所有人都默然。
倒是沒有人頂風(fēng)作案,硬梗著脖子跟蘇培盛身后的著甲士兵講道理的。
他同樣也只是圍了各府各門,兵不入府,留了角門給他們正常采買,里面主子一般腦子正常都不會再往外闖了。
不過蘇培盛也特意交代了,若是有人想強闖出門,士兵們不必強留。
都是家大業(yè)大的,男主人不在,一兩個漏網(wǎng)之魚根本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他這才放心地進宮,幫助胖橘梳理皇宮事務(wù)。
帝崩喪鐘已響,一輪十八聲,要響一百零八次。
蘇培盛到的時候,下面人正好在匯報,永和宮的德妃不肯遷居慈寧宮。
胖橘從暢春園帶回來一群太妃,德妃當(dāng)然也在其中。
本來她正經(jīng)第一時間遷去慈寧宮,這群先帝太妃也都好一波安置了。
免得箱籠抬回來還得打開收拾,來來回回折騰第二遍。
誰知道人德妃是個情深義重的。
暢春園不殉情,回宮了才反應(yīng)過來,要隨先帝去。
胖橘臉黑的跟鍋底一樣。
嘿,蘇培盛這個暴脾氣!他立刻跪地請安,胖橘叫起。
蘇培盛主動請命,反正太后的情人已經(jīng)得罪了,不怕得罪太后第二次,正好一個把柄兩用。
太后臉都白了,二話沒說,收拾東西就去住了壽安宮。
蘇培盛轉(zhuǎn)述了胖橘原話,“既然太后娘娘敬重孝莊仁宣太皇太后慈愛雍容,不愿居住慈寧宮,那便請遷壽安宮吧。”
太后不鬧幺蛾子,后宮的太妃們一朝變天,都小心謹(jǐn)慎得很。
有孩子和有過孩子的太妃們都遷去了慈仁宮和壽康宮二宮安置,等待她們各自的孩子來領(lǐng)。
不得不說,康熙的嬪妃實在太多了。
不理智的也有,比如老五和老九的額娘宜太妃,鬧的厲害。
蘇培盛著人過去稍微透露了一點五,九的處境,立刻就安靜了。
余下的侍過寢的卻沒有開懷過的大小太嬪妃和小答應(yīng)們?nèi)贿w入儲秀宮暫住。
因為烏拉那拉氏宜修這么多年一直被胖橘關(guān)著,如今登基便也沒一起入宮,一應(yīng)后院女人都在潛邸。
蘇培盛路過也留了隊兵馬,不過這里意為保護。
剩下的李德全三人都能應(yīng)付,前朝的事蘇培盛也插不上手,他便與胖橘請示,返回暢春園主持先帝停靈事務(wù)去了。
胖橘思索一番,想起來還被關(guān)在暢春園的一眾兄弟,便同意了。
他還專門給了蘇培盛一張蓋了玉璽的空白圣旨,上面玩笑似的寫了四個大字,“如朕親臨。”
蘇培盛難得見他這般游刃有余的游戲之態(tài),愣了下,才好笑地捧著圣旨欲走。
不過他走之前多問了句,“主子,奴才問個問題,你打算如何處置廢太子?”
旁邊忙的腳不沾地的十三阿哥也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胖橘不防他倆,頭都沒抬,沒好氣道,“如何處置?朕還能打他一頓還回去不成?那朕得打他兩頓!”
蘇培盛一躬身,“奴才領(lǐng)旨!”
說完不待胖橘反應(yīng),一溜煙跑了。
胖橘后知后覺,一拍桌子站起身,伸出手欲攔,唉了一聲,又頓住。
他遲疑地看向老十三,“嘶,十三,你說蘇培盛那老貨不會當(dāng)真了吧?”
老十三撲哧一聲笑出來,拱拱手,“皇上口含天憲,一言既出便是圣旨。蘇公公當(dāng)真,不是常理嗎?”
胖橘一拍腦門,想了想,算了,繼續(xù)按照順序?qū)懯ブ?。他初繼位,登基大典還有的等,但是要先一一冊封的人還挺多。
“罷了,蘇培盛雖然慣會膽大包天,但是行事有章程,隨他去吧?!?/p>
老十三垂眸陳思,皇上好像對蘇培盛過于信任了。不過他看看自己桌面上的各項文件,好像也沒啥,皇上對他更信任。
如此想,他便把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扔一邊去了。
倒是胖橘,被蘇培盛提起廢太子,想起來他皇阿瑪臨死前抓住他的手殷殷囑托,滿心滿眼生怕他對二哥不利的樣子,輕嘖了聲。
他抽出一張空白圣旨,想了想,鄭重下了筆。
蘇培盛倒也不是突發(fā)奇想提起廢太子的。關(guān)于胖橘登基之后的事,他近兩年閑來無事時已經(jīng)推演了無數(shù)遍。
自從當(dāng)年與胖橘鬧掰,蘇培盛再也沒給胖橘守過夜,胖橘也沒有再鬧什么替身之類的笑話。
大多數(shù)時候,蘇培盛還是愿意給胖橘那張帥臉一點面子的。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面子也越來越稀薄。兩個人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全靠胖橘能忍,蘇培盛顧忌任務(wù)。
當(dāng)然,蘇培盛也是真心實意為胖橘打算的,自始至終都是。
這也是胖橘忍他的原因之一。
在蘇培盛的規(guī)劃里,扣下諸皇子阿哥是第一步,找廢太子談判是第二步。
如果一切順利,他干這一票就能直通退休生活了。
所以往咸安宮去的路上,蘇培盛都是動力滿滿的。
他腦子里一直在重復(fù)推演見到廢太子的一應(yīng)動作和話語。
力求一擊必中。
如果能順利把廢太子請出來,不僅胖橘的繼位將毫無爭議,登基之初的各種動蕩也必不復(fù)存在。
胖橘坐穩(wěn)皇位,他蘇培盛就安穩(wěn)退休,這個世界的任務(wù)就完成一半了。
雖然時間也才走三分之一。
但是這件事的重點在于,要讓廢太子心甘情愿,否則單一個前太子的名頭就夠搞事兒的了。
還是比八王一黨更難纏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