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邁出一步，就被沈星棠攔住了。
她眼神躲閃，瞧著有幾分心虛，“夫君，今日宮宴不宜失態(tài)，您有什么話同阿蘅妹妹說，日后有的是機(jī)會，何須急于一時？”
裴明淵思忖片刻，深吸一口氣，坐回了自己的席位。
他渾渾噩噩一杯接著一杯飲酒，直到將自己灌醉，全然忘了此時還身處宮宴上。
周圍大臣命婦都看出他有心事，胡亂猜著大抵是什么女子讓平日矜貴自持的裴大人失了分寸。
因而看向沈星棠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憐憫。
更讓沈星棠難過的是，裴明淵自打回府，就避著她一般，一直宿在書房里。
就連她帶著特意盯著熬了幾個時辰的參湯去，都被拒之門外。
裴明淵書房里掛滿了我的畫像，他從不許任何人進(jìn)入他私密的領(lǐng)域。
沈星棠，也不行。
宮宴過去幾日，但他只要想到我腹中懷了別的男人的骨肉，就心痛難當(dāng)。
“阿蘅，你是生阿兄的氣了，對不對？”
“阿兄認(rèn)錯，你原諒阿兄好不好？”
他醉生夢死，口中始終喚著我的名字。
正低落著，他腦中忽然閃過些什么。
聯(lián)想到沈星棠那日不自然的神情，好像自打他成婚后，我同他的關(guān)系就一寸寸遠(yuǎn)了。
府里的動靜也層出不窮。
裴明淵喊來親信，“小姐出嫁前都發(fā)生了什么，通通查清楚回稟！”
他鬼使神差走進(jìn)我出嫁前的屋子。
看著曾經(jīng)笑語盈盈，歡聲不斷的屋子如今變得冷冷清清，裴明淵心中的悔恨席卷而來。
若是當(dāng)初沒有為了名聲逼她出嫁，他們一定還同從前那樣。
他貪婪地呼吸著我殘留的氣息，一寸寸搜尋著我留下的痕跡。
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屋子里除了些桌椅陳設(shè)，任何有關(guān)我的東西，都不在了。
從小到大，他送的各色物件，入睡少不了的兔子布偶，他辛苦搜羅的珠寶首飾，一同寫下的詩詞信件……
通通都不在了！
可他分明記得，我出嫁時，什么都不曾帶去。
只因他覺得不過幾個月功夫，我還得回到裴府，倒是省去了來回折騰的麻煩。
“東西呢？阿蘅的東西呢？”
“小姐吩咐，都……燒了……”
燒了！
裴明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送她的東西，就這么輕易燒了？”
他不明白為何我如此決絕的時候，親衛(wèi)前來稟告。
“大人，屬下都查清楚了……”
“您和夫人成婚后第一日，夫人哭著說小姐因為早膳時的熏魚為難她，其實(shí)，小姐用膳后就回屋待著，一直未與夫人起爭執(zhí)?！?/p>
“反倒是夫人，仗著有孕，處處為難小姐，您下令移走院中所有花木，明明吩咐了小姐最愛的那株海棠可以留著，可夫人一聽您特意囑咐，反而將海棠連根拔起，劈成柴火……”
“至于之后的小產(chǎn)，那株夾竹桃，有人瞧見夫人院里的花盈層偷偷摸摸潛入小姐院中，在院墻處鬼鬼祟祟忙活了許久，后來夫人便小產(chǎn)了?！?/p>
“還有……”
“還有什么？”
裴明淵緊緊攥著拳心，全身都在顫抖，原來我竟受了這么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