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
奶奶他們應該是忙著處理自己早上說的事情了,晚餐是她和大嫂,還有小侄女周歡愉一起吃的。
大嫂性格溫柔內(nèi)斂,餐桌上話少的可憐。
詩淮時不時瞥一眼大嫂,腦海中不由得回想上輩子大嫂和大哥的最終結(jié)局,大嫂大哥一直以來都是相敬如賓,卻因為其他人產(chǎn)生誤會,導致感情走向崩裂鬧到離婚,著實太可惜了。
以前的她聽信后媽讒言,誤會過若瑜,所以心中對若瑜還是保持著一份愧疚之情。起碼今世自己要做一些彌補出來。
詩淮主動提了一嘴,“大嫂,大哥呢?今晚還不回來嗎?”
若瑜抬頭看了一眼詩淮,唇角勾著禮貌性的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今晚回來……但是項目定下來,要去江安出差一個月跟進。凌晨的飛機,今晚回家收拾個衣服就走?!?/p>
說著說著,若瑜的笑容逐漸牽強起來,眸光一點一點黯淡下來。
要是詩淮沒有記錯的話,大哥就是在這一個月和他的女同事傳出了點苗頭,導致后面的狀況一發(fā)不可收拾。
其實這兩個人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但大嫂本就心思敏感,大哥又不多余的解釋,只是用一句清者自清輕,不要被外界的流言蜚語干擾敷衍了事。
大嫂在這段婚姻中將姿態(tài)降低,忍的時間太久了,見大哥只是用這兩句話敷衍自己,最后還是選擇了離婚。
明明是兩情相悅,卻偏偏都不長嘴。
詩淮主動朝若瑜身邊貼近,沖她挑了挑眉:“你就不會想大哥嗎?”
若瑜咬唇,雙頰微微冒出點紅潤,“他的工作要緊?!?/p>
“反正你在家也沒有什么事情,跟大哥一塊兒去出差又不是不行?!?/p>
若瑜垂斂下眸子,看了一眼在一旁被傭人喂飯的歡愉。
“歡愉一天見不到我就會哭,還是算了吧?!比翳びX得今天的詩淮格外的話多,但她覺得……比之前要好,她很喜歡這樣活潑一點的歡愉。
自從生了歡愉后,她就沒再出門上過班了,因為出身普通,她和這個圈內(nèi)的富太太聊不到一塊兒去,久而久之若瑜的身邊一個能認真聊天的朋友都沒有了。
曾經(jīng)她以為新嫁來一個妯娌,她也能和別人偶爾搭個話。
但新婚夜那天,詩淮和周暨白的吵架聲直接把整個莊園的人都鬧醒了。若瑜對這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妯娌其實還是有點顧忌著的。
她又是個不會找話題的,詩淮這次能主動和自己聊天她自然是要耐心點。
詩淮托腮,歪頭看著若瑜,抿了抿唇假裝一臉無知:“大哥是周氏總裁,什么事情都要親力親為嗎?”
這句話把若瑜給問住了。
她有些卑微的垂下小腦袋:“應該吧……他工作的事情我一般不過問?!?/p>
因為兩個人出身的天壤地別,若瑜在丈夫面前一直都挺自卑的。
她只是個普通二本大學畢業(yè)的學生,而自己的丈夫本科畢業(yè)于清北大,還去德國進修過。若瑜不敢在丈夫面前露拙,所以從不會自討沒趣的過問他的工作,說了她也聽不懂。
詩淮慫恿他:“那你問問,問一下又不會少塊肉?!?/p>
一抹詫異從若瑜的眸中閃過,她真的可以這樣問嗎?
萬一周栩嫌棄或者拒絕自己怎么辦……
詩淮看穿若瑜膽小自卑的性格,這般溫吞的模樣在她眼中卻顯得格外可愛。以前她怎么沒發(fā)現(xiàn)大嫂這么可愛軟萌好rua呢!真是便宜了那個冰山大哥!
詩淮又柔聲補充最后一句話:“大嫂,這日子不是跟誰過都一樣的?!?/p>
若瑜抿唇,沒再回答。
一頓飯吃完,歡愉有些困了,哭著要媽媽抱。
若瑜將歡愉抱在懷中哄著,和詩淮輕聲道別就先走了。
詩淮這邊也沒閑著,讓下人打包點剩菜剩飯用食盒籃子裝起來,提著就往祠堂的方向跑過去。
來到祠堂門口,外面有兩個身形高大粗壯的保鏢守在門口,看樣子應該是防著某個紈绔偷跑。
詩淮緩步走上前,朝兩個人微微一笑:“我來給二爺送飯?!?/p>
保鏢看到詩淮,知道這是他們家的二少奶奶,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抱歉二少奶奶,除非老太太過來,這個門只能第二天早晨開。”
詩淮見兩個人阻攔不讓自己,她挺了挺自己尚未顯懷的孕肚,故意板著一張臉佯裝生氣的模樣:“我服了,周暨白的胃是金子做的嗎?憑什么奶奶一定要讓我給他送飯!他算什么東西!”
說著詩淮就將手中的食盒籃子遞在保鏢面前,慍怒道:“你們?nèi)臀野堰@個食盒送了,就跟奶奶說我來過了。”
兩個保鏢聽到二少奶奶義憤填膺的說出這個食盒是老太太親自讓她送過來的,哪里還敢攔?
而且二爺和二少奶奶是出了名的感情不和,二少奶奶能親自給二爺送飯,比老太太徒手翻一百個后空翻還不切實際。
他們不敢接下詩淮手中遞來的食盒,尷尬窘迫的笑了笑,連忙給詩淮讓路。
詩淮哼哧一聲,眉頭緊皺,表現(xiàn)出一臉的不情愿:“就他周暨白矜貴?!?/p>
把驕縱蠻橫的形象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兩個保鏢立馬退的遠遠的,遠離這個祠堂,生怕一會兒夫妻倆罵仗波及到自己。
見保鏢們走遠,詩淮才收回臉上的怒色,深呼吸一口氣緩步走到門口。
她先是稍稍推開一點門的縫隙,窺見著里面的情況。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入祠堂內(nèi),周暨白慵懶的坐在地上,一邊滑動著手中的手機。
手機屏幕照出的亮光將他的臉照的發(fā)白,勾勒出他優(yōu)越俊逸的輪廓,手里還拿著供奉在祖宗牌位前的紅蘋果啃著。恣睢紈绔的模樣看著生動。
眼里沒有一丁點對列祖列宗們的敬重與嚴肅。
蘋果吃完,他隨意將蘋果核扔在地面上,打算等明天出了禁閉再偷偷扔了,反正少一個蘋果多一個蘋果奶奶也發(fā)現(xiàn)不了。
周暨白習慣性掏了掏口袋,拿出煙盒,抖出一根煙叼在嘴中,又摸了摸自己其他的口袋。
靠,沒火!
周暨白輕挑眉,將主意打在了牌位兩邊的蠟燭上,燭火搖曳,明火這不就來了嗎。
“祖宗祖宗,我借個火?!?/p>
這邊他剛用燭火點燃煙,叼在嘴中抽著,身后的大門被猛然推開。
嚇得周暨白身體一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向門口的方向。奶奶臨時抽查是常有的事情,幾年前自己跪祠堂餓的受不了,剛拿起供臺上的秭歸倫晚,奶奶就拿著棍子打過來了。
周暨白下意識地把一旁的蘋果核踢進角落里。
直至看到一個背著月色光影,清冷纖瘦的單薄身姿提著食籃子站在門口,周暨白有些恍惚。
他眨了兩下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