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手機(jī)從掌心滑落,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向致宴渾身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視線。
“少爺?少爺!”管家在電話那頭焦急地喊著。
他終于回過神來,跌跌撞撞沖出病房,卻正好看見兩具蓋著白布的尸體從手術(shù)室推出來。
“爸!媽!”
他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發(fā)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
他踉蹌著沖過去,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卻感覺不到疼。
他顫抖著伸手,想要掀開白布,卻被醫(yī)護(hù)人員攔住。
“人已經(jīng)去世了,請節(jié)哀……”
他猛的推開對方,一把扯開白布——
父親的臉蒼白如紙,額角還有未干的血跡。
母親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可胸口再也沒有起伏。
他跪在地上,死死抓著他們的手,眼淚終于決堤,滾燙地砸在他們冰冷的皮膚上。
“爸,媽,醒醒……求你們醒醒……”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是被人生生撕開了喉嚨。
“我后悔了……我后悔留下來了……”
“我該帶你們走的……我該帶你們走的啊……”
他想起三年前,他覺醒記憶的那一天。
他本可以立刻帶他們離開,可程靜雅當(dāng)著他的面開槍自殘,鮮血濺在他臉上時,他心軟了。
他讓他們先走,可他們只是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說:“我們的寶貝兒子在這兒,我們能走到哪里去?”
“我們就在這兒陪你?!?/p>
可現(xiàn)在……
他們再也醒不過來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向致宴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額頭在推床上磕出淤青,“如果那天我狠下心離開,如果我沒有相信她……”
醫(yī)護(hù)人員試圖將他拉開,他卻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抱住父母的遺體不放。
淚水混著鮮血滴落在白布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
最終,鎮(zhèn)靜劑的針頭刺入他的手臂。
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走廊盡頭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靜雅正扶著剛做完腎移植手術(shù)的唐西哲,小心翼翼地將他安置在輪椅上。
黑暗吞噬了視線,也帶走了他最后一絲希望。
葬禮那天,下了一場大雨。
向致宴站在墓碑前,渾身濕透,卻像是感覺不到冷。
他看著父母的遺照,照片里的他們笑得溫柔,仿佛還在看著他。
“大少爺,該回去了……”管家撐著傘,聲音哽咽。
他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跪下,額頭抵在冰冷的墓碑上。
雨水混著眼淚滑落,砸在地上,無聲無息。
葬禮結(jié)束后,他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機(jī)械地回到家。
輸入別墅密碼時,手機(jī)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麻木地掏出來,屏幕上是一條新消息——
“大少爺,簽證已辦好,兩周內(nèi)就能下來。為防止程先生找到您,我們用其他名字購的票,她不會發(fā)現(xiàn)您的去向。”
他盯著屏幕,指尖微微發(fā)抖。
只需要兩周,
原本只需要兩周,他就能帶父母離開。
可如今,他們卻再也等不到了。
眼淚無聲地砸在屏幕上,他攥緊手機(jī),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程靜雅……
我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
哪怕你死在我面前。
他顫抖的推開大門,可眼前看到的那一幕卻再次讓他僵在原地。
客廳沙發(fā)上,唐西哲正將程靜雅摟在懷里,低頭吻她。
唐西哲輕輕“哼”了一聲,程靜雅立刻松開他,眉頭緊蹙,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怎么了?是不是傷口疼了?”
唐西哲搖頭:“不是,就是覺得我們現(xiàn)在這樣真好。”
程靜雅低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語氣寵溺:“我也是這樣想的,和你在一起,我覺得非常幸福?!?/p>
向致宴站在門口,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撕裂。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程靜雅吻他的時候也是這樣。
他喘不過氣,她就笑著咬他的唇,說:“太愛了才會這樣,停不下來?!?/p>
他攥緊手指,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他不想再看,轉(zhuǎn)身就要上樓。
“站住?!?/p>
程靜雅的聲音冷冷傳來。
向致宴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阿哲的傷還沒好,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就接他過來住一段時間,你父母的事非我本意,我已經(jīng)給他們選了最好的墓地,你不要再鬧脾氣?!?/p>
“非你本意?”他笑了,眼淚卻掉下來,“程靜雅,如果不是你把那些照片放出來,他們怎么會跳樓?!”
程靜雅臉色驟冷:“我說過,你如果早點答應(yīng)捐腎,就不會有這回事?!?/p>
向致宴的心臟突然劇烈抽痛起來,他再也忍不住轉(zhuǎn)過身看她:“程靜雅,你還記不記得,當(dāng)初我們同時劇情覺醒后,你對我說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