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后,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了。
孟靜思下班換衣服的時候,突然摸到包里的購物小票。
她這幾天剛從幼兒園的教學(xué)部轉(zhuǎn)到后勤部,一直在適應(yīng)新崗位,忙的連禮物都忘記送出去了。
中間她跟周政言其實聯(lián)系過,但僅限于微信上問候幾句,連面都沒有見。
他最近也挺忙的,好像是配合上面來的人,開展一項驗收工作。
孟靜思捏著購物小票沉思:今天周五,大家應(yīng)該都會閑下來了。
她掏出手機,想給周政言打電話。
可翻了翻通訊錄,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已經(jīng)是夫妻了,自己竟還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僅有一個微信而已。
訂婚前沒怎么聯(lián)系過,領(lǐng)完證這幾天,才聊了幾次。
沒辦法,她點開跟他的聊天界面,準(zhǔn)備彈一個語音電話過去。
還沒來及撥出,自己的手機鈴聲卻先響了。
來電提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孟靜思猶豫了下,滑動接聽:“你好,哪位?”
“是我?!甭犕怖飩鱽硪坏莱练€(wěn)厚重的男性嗓音。
是周政言。
他問:“你下班了嗎?”
孟靜思:“剛下班,正在換衣服?!?/p>
周政言:“那我過去接你吧,今天周五,媽想讓你回家吃飯。”
孟靜思:“好,我在哪等你?”
車?yán)锏娜丝戳搜凼直恚骸拔医裉煜锣l(xiāng)了,這會兒在回城的路上。你先去你家里等我,可以嗎?”
孟靜思應(yīng)了聲“好”。
剛好也得回去拿手鐲。
*
大概六點多鐘的樣子,周政言到了孟家樓下。
車子停好,他才給樓上的人打電話。
“我到了,下來吧?!?/p>
孟靜思提著包往樓下走。
車?yán)锏娜艘凰膊凰捕⒅鴺翘菘凇?/p>
看到那個窈窕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里,他原本放松的身子立馬挺直了。
她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身上穿的是件駝色風(fēng)衣,搭配一條藍(lán)色牛仔褲,腳上很難得的蹬了雙高跟鞋。
頭發(fā)半披著,比平時更有女人味。
見她出來,小張很有眼力見兒的下車開門。
道了聲:“太太好。”
孟靜思回了句:“你好?!?/p>
坐上車,孟靜思偏頭看了里面的人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周政言今天穿的是件淺灰色襯衫,下擺一絲不亂的塞進腰帶里,扣子照樣系的規(guī)規(guī)矩矩。
一眼望過去,穩(wěn)重,肅穆。
孟靜思不由得繃緊了脊背,手指也緊張到微微蜷起。
然下一秒,手掌就被一陣溫?zé)岚 ?/p>
“降溫了,冷嗎?”
“不冷?!彼龘u頭。
“你今天下鄉(xiāng)了?”
“嗯?!?/p>
一路無話。
孟靜思能夠察覺出,在司機面前,他似乎不愛展露出隨性的一面,總是特別嚴(yán)肅。
車子很快抵達(dá)家屬院。
不出所料,周敏兩口子也回來了。
看到孟靜思,她似乎比上次熱情了些。
“靜思,我們單位發(fā)的大閘蟹,我讓王姨蒸上了,等會你嘗嘗?!?/p>
“謝謝姐!”孟靜思對她依然很客氣。
孫花容正在廚房里指揮,聽見聲音走了出來:“要變天了,靜思你怎么不穿厚點?!?/p>
剛才在車上有點熱燥,她把外套脫了,這會兒身上就穿了一件打底衫。
聽到婆母關(guān)心的話,她趕緊往門口衣架上指了指:“我?guī)Я送馓?,冷了我就穿。?/p>
說罷,她又從包里取出首飾盒,打開遞到孫花容面前。
“阿姨,我前兩天去商場,看到一款手鐲特別適合您,就買回來了,您看看喜不喜歡。”
“誒呦!”孫花容先是一愣,而后嘴就咧開了,“真是個孝順孩子,我正缺個鐲子呢!”
她取出來套在手腕上:“好看好看,我喜歡。”
又舉起來給那兄妹倆看:“誒呦,我早就想買個金手鐲了,你爸不讓,說什么戴這個太惹眼,影響不好。這我兒媳婦給我買了,我看誰還敢嚷嚷?!?/p>
周政言正倚在沙發(fā)上擺弄手機,抬頭看到這場景,也是微微一怔。
他顯然沒想到,妻子會有這個舉動。
但他什么也沒說。
飯后,兩個人出門散步,他才問起這件事。
“你突然給媽買禮物,是不是因為她去你學(xué)校,幫你疏通關(guān)系?”
“對?!泵响o思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她不是別人。”周政言忽然加重了語氣,“咱們是一家人,你沒必要太見外。”
孟靜思頓住步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作為晚輩,送長輩一份禮物,都是合情合理的?!?/p>
“話是這樣說……”周政言也停下來,伸手扳過她肩膀,“可我希望你能把他們當(dāng)家人,把我當(dāng)你的后盾。丈夫為妻子做任何事,都是應(yīng)該的!”
孟靜思抬起頭。
院子里光線昏暗,不足以看清他的眼神,但他話語里的含義,足夠真誠!
她的心,不著痕跡的,似羽毛劃過,蕩起一層暖意。
周政言回望著她,低頭在她唇上碰了碰。
起風(fēng)了,兩個人開始手牽手往回走。
周敏和林彬兩口子今晚也住家里。
林彬在和岳父下棋,周敏坐在一旁觀戰(zhàn)。
看到小夫妻散步回來,大家都抬起頭。
周父率先開口:“季良政言,你要不要跟你姐夫戰(zhàn)一局?”
這是他從前最熱衷的事。
可是這次,他拒絕了。
“這兩天幾乎天天下鄉(xiāng),我有點累,先上樓睡了?!?/p>
“去吧去吧?!敝苊裘Τ麛[手。
誰猜不出他心里那點小九九似的!
樓上。
照舊是孟靜思先洗澡。
她出來后,周政言才拿著睡衣進去。
她簡單的護了個膚,倚在床頭玩手機。
聽到浴室里水聲停止,她又忍不住心跳加速。
周政言很快穿著睡衣出來,頭發(fā)微微濕著。
他穿睡衣的時候,不像穿襯衫那么保守。
扣子只隨意扣了幾顆,隱隱現(xiàn)出里面結(jié)實的胸肌。
他越往床邊走,孟靜思越緊張。
畢竟他的實力,她是親身體驗過的。
說句實話,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圍。
可該來的總會來,她得學(xué)會適應(yīng)。
做了下心理建設(shè)的功夫,男人又走開了。
從衣柜抽屜里摸了個東西,拿回來塞進她手里。
孟靜思低頭一看,是一張銀行卡。
“你這是?”她不明白他的用意。
周政言往床邊一坐,“我的工資卡,從今往后交給你了?!?/p>
“不用?!泵响o思將卡又遞還回去,“我自己有工資?!?/p>
“收好吧,別弄丟了?!蹦腥藛问纸庵圩?,“你今天買那個鐲子,花了你幾個月的工資?”
幾個月?
大半年都不夠!
孟靜思覺得自己也真夠狠的。
想到這兒,她的手又縮回去了。
但她還是擔(dān)心:“你把卡給我了,你花什么?”
“我?”周政言笑著掀開被子,擠在她旁邊,“我不指望這個。”
孟靜思沒再多問,伸手關(guān)了床頭的燈。
房間一下子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