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霍硯深背著行囊在公路上已經(jīng)走了十天。
三步一行禮，五步一叩首。
他絲毫都不敢差。
已經(jīng)臨近深冬，手上早已遍布了凍瘡。
離靈山越近，霍硯深的心越安靜，也慢慢看見了很多跟他一樣去往山上祈福的人。
有的人在為他生病的孩子而拜。
有的人為他父母的離世而拜。
有的人則為即將到來的新婚生活而拜。
一路上霍硯深聽了許多故事。
當他們問他的時候，他只是笑笑沒說話。
半個月的時間他終于這樣一拜一叩首的到了山下。
靈山的海拔很高，總共9999層臺階，長長的階梯上布滿白雪。
為顯誠心，他一步一叩首，如今膝蓋早已血跡斑斑，手上的凍瘡也又癢又痛。
夜里睡在臺階上時，他的手按在心口的照片上。
夢里。
霍硯深看著姜綰就站在臺階上看著她。
她又變成了年少時候的樣子，黑色的長發(fā)隨風飄散著。
“回去吧。”
霍硯深的神經(jīng)再也繃不住，向著臺階上的姜綰伸出手。
“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p>
姜綰看著跪在臺階上的人也紅著眼睛。
霍硯深不斷的向著那個虛影磕著頭。
“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p>
“綰綰，我也想過向前看，可不論怎么樣我都沒法忘記你?！?/p>
“你帶我走吧，去哪都好，我求求你，帶我走?！?/p>
姜綰擺了擺手緩緩的在臺階上消散。
霍硯深醒來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淚水，用力擦了擦又繼續(xù)的向上叩首著。
額頭早已沒了痛覺，血跡剛干就因為磕在地上又裂開。
爬上最后的臺階時，臉上已經(jīng)布滿了血跡。
“施主，你走吧，師傅說幫不了你?！?/p>
聽到僧人的話霍硯深只覺得五雷轟頂。
“讓我見一下他，小師傅，我不求什么，只求...”
霍硯深還未說完，小和尚繼續(xù)說道。
“師傅說了，你求的他幫不了你?！?/p>
看著寺廟緊閉的大門，霍硯深跪了下來，虔誠的匍匐在地。
一天。
兩天。
...
第一百天。
霍硯深只覺得雙眼發(fā)黑，已經(jīng)感覺不到腿的存在。
他只是想為姜綰求下一世的平安順遂。
寺廟的大門緩緩打開，一位老和尚扶起了昏倒的霍硯深。
“施主，喝點水吧?！币娀舫幧畋犻_了眼睛，主持把水碗遞給了他。
霍硯深顧不上喝水，踉蹌的起身跪在地上。
“我可以修行，可以一輩子吃齋念佛，我只求她在重來一世時不要在這樣痛苦?！?/p>
主持看著跪在地上的霍硯深。
“執(zhí)物物易碎，執(zhí)情情成劫。觀心本無住，何處惹塵埃。”
霍硯深的頭沒有抬起來，只是哽咽著
“我妻子為我吃了許多苦，我只求她下個輪回平安喜樂，別無所求?！?/p>
主持看著他嘆了口氣。
“你們原本就是十世糾纏的怨侶，你所求的，她注定得不到?！闭f完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霍硯深哈哈哈笑了起來。
跑出去攔住了主持。
“若是我不在這輪回道里，這姻緣是不是就此斷了?！?/p>
霍硯深紅著眼眶繼續(xù)說著。
“都說，自殺之人不入輪回，會先進入阿鼻地獄受苦受難?！?/p>
主持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為了她，肯做到如此地步？”
霍硯深看著主持的臉色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背著行囊就下了山。
他洗了個澡，修理了一下頭發(fā)。
穿上了姜綰給他買的衣服。
霍硯深坐在斷壁之上，看著手里姜綰的照片。
“以前我從不信這些，自從你走了以后我寧愿相信這一切都存在?！?/p>
“我希望有來世，希望有再跟你相見的機會。”
霍硯深哽咽的握緊了照片。
“可若是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就是苦難的開始，我愿意斬斷這一切?！?/p>
“若是你的命數(shù)能重新開始......”
霍硯深沒說下去，只是輕輕拂了照片上的塵土。
輕輕的在上面一吻。
“我愛你。”
山谷里傳來一聲巨響，驚飛了許多鳥兒，又陷入了之前那樣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