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焚書奪鑰：炮火中的染血U盤炮火把小鎮(zhèn)的黃昏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陳默蜷縮在自家舊書店最暗的角落，書架像老人佝僂的背脊，替他勉強擋住不斷震顫的墻壁。
每一次爆炸，頭頂?shù)幕覊m便簌簌抖落，嗆得他喉嚨發(fā)癢，玻璃窗震得嗡嗡響，
映著外面一片不祥的血紅色。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猛地砸在他心上。
對面街上的老圖書館那破舊的木門瞬間爆裂開來！濃黑的煙，裹著橘紅的火舌，
像惡獸一樣竄出來，瞬間吞噬了那早已褪色的牌子。火舌貪婪地舔舐著屋檐、窗戶，
發(fā)出令人心碎的噼啪聲，映得陳默慘白的臉上明明滅滅?！巴醪?/p>
”陳默的呼吸卡在了喉嚨里。透過破窗和翻滾的濃煙，
一個佝僂卻熟悉的身影清晰地印在他眼底——那是圖書管理員王伯，
像父親一樣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人！他一條腿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著，身體踉蹌了一下。
可下一瞬，這個瘦削的老人，卻像瘋了一樣，拖著那條斷腿，
竟又一次義無反顧地朝那烈火地獄般的門口撲去！他那枯瘦的手，徒勞地朝火里伸著，
像要去抓什么失落的魂靈。“不！危險！”陳默腦子里“嗡”的一聲，
整個人像被無形的線猛地一拽，完全忘了恐懼為何物。
滾燙的恐懼感被更強大的東西瞬間碾碎，身體已經(jīng)先于他的意識，像一支離弦的箭，
“哐當(dāng)”撞開扭曲的書店門板，瘋狂地沖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烈焰！滾燙的氣浪撲面而來，
濃煙瞬間糊住了眼睛，嗆得他劇烈咳嗽。沖進圖書館大門，熱浪幾乎把他掀翻。
到處都是燃燒的木梁和崩塌的書架，濃煙和灰塵彌漫。
他拼命在濃煙和嗆人的熱浪里睜大眼睛，憑著方向感跌跌撞撞撲向剛剛王伯倒下的位置。
“王伯！王伯！”他嘶喊著，淚水混著被煙熏出的鼻涕嗆了回去。廢墟底下，
傳來了微弱的呻吟。一根燃燒著的巨大木梁斜斜地壓著王伯的下半身，
焦糊的氣味在熱浪中彌散。老人臉上黑灰一片，
只有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頭頂某個被烈火包圍的書架頂端，嘴唇哆嗦著?！皳巫?！
我救你出來！”陳默嘶吼著，想也沒想，雙手死死抓住那根滾燙的木梁。皮膚接觸的瞬間，
一股劇痛伴著焦糊味猛地傳來，他眼前一黑，喉嚨里涌上一股血腥味，
手臂的肌肉因為劇痛突突直跳。他咬碎了牙，喉嚨里爆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全身的力氣都貫注在那一點上。汗水瞬間浸透破舊的衣衫，又被高溫炙烤。終于，
木梁被他拼死掀開一道縫隙！他幾乎脫力，眼前陣陣發(fā)黑，撲過去拖住王伯的胳膊，
用盡全身力氣把他從重壓下拖拽出來?！翱瓤取蓖醪畡×业貑芸戎?，吐出帶著沫子的血，
半個身子都染紅了。他渾濁的雙眼竟在火光的映襯下猛地迸發(fā)出駭人的亮光，像最后的燭火。
“默小子…走…快走！”他枯瘦的手像鷹爪，死死扣住陳默的手腕，
另一只手抖索著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一個被火焰烤得扭曲變形，
邊緣都染著半凝固血跡的U盤，冰冷中透著股奇異的溫?zé)?。那帶著溫度和血腥味的小金屬塊，
被硬生生塞進了陳默的手心。“拿著！
去找…‘銅信鴿’…別信那幫…王八蛋…”老人的手冰得像鐵，目光卻像燒紅的烙鐵，
灼燒著陳默，“用它…撕開這層畫皮…這場戰(zhàn)爭…是騙局！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喉嚨里涌上的鮮血讓他劇烈地咳嗽，
擠出來：“庫爾金…賣國的賬…在總部…X地下室…”最后一個字化作喉間“咯咯”的輕響，
那只用力抓著陳默的手，驟然失去了所有力量，軟軟地垂落下去。他的頭歪向一邊，
帶著硝煙和塵土的渾濁眼睛，緩緩失去了最后的神采，空洞地望著遠處焚燒的天空。
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在耳邊無限放大。
淚水混著臉上煙灰和血污沖刷而下，冰冷的。陳默哆嗦著，嘴唇咬出了血，
把那個染血的、尚帶著王伯體溫和圖書館烈焰溫度的U盤，死死攥在拳頭里，
金屬棱角深深硌進掌心，帶來一絲殘酷的清醒。他在淚眼模糊和震耳欲聾的轟隆炮火聲中，
跌跌撞撞爬起來，幾乎是憑著本能，撲向后墻角落里那塊被一堆破麻袋蓋著的松動木板。
他撞開木板，滾下狹窄陡峭的木梯，重重摔進滿是灰塵和冰冷霉味的地窖里。他顫抖著，
掏出那個沾著血和汗的U盤。黑暗里，他摸索到角落里那個幾乎散架的破舊背包，
這是他唯一的家當(dāng)和指望。他哆嗦著拉開背包最里面那個不起眼的夾層，
夾層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邊緣。他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摸索著鞋底內(nèi)側(cè)一道幾乎被磨平的縫隙——那是他唯一想到最安全、最隱秘的地方。
他用指甲拼命把那道縫隙摳開一點，將這個冰冷的、此刻卻感覺無比沉重的U盤，塞了進去，
再用一點嚼碎的口香糖封好。粗糙的鞋底重新接觸冰冷泥地時，他才癱軟在地，
大口喘著粗氣，像剛跑完一輩子的路程。轟??！
頭頂傳來更加劇烈的撞擊和木頭爆裂的刺耳聲響！是書店門被踹碎了！
紛飛的木屑像刀片一樣割開空氣?！芭椋∨?！砰！”沉重的撞擊聲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狠狠砸在頭頂那搖搖欲墜的地窖門板上。門板在劇烈地顫抖，
厚厚的灰塵和細小的泥塊不停地往下漏。轟隆一聲悶響！
那扇沉重的、象征最后一道脆弱的保護的門板，像被巨人碾碎的核桃，猛然被巨力踹開！
刺目的手電光柱如同冰冷的利劍，瞬間劈開地窖濃重的黑暗，
直刺在陳默被汗水和淚水糊得狼狽不堪的臉上。燈光下的空氣塵埃瘋狂舞動。
他猛地抬手遮擋，那強光逼得他睜不開眼，更無法看清上面是誰，
只覺得一股陰冷的、帶著血腥和硝煙味的死亡氣息，當(dāng)頭壓下。煙塵翻卷的光柱中，
一個高大而冰冷的黑影堵住了整個入口。黑沉沉的反光頭盔，冷酷的護目鏡，
厚重的作戰(zhàn)靴上沾滿泥濘和說不清的暗色污跡。來人的目光，透過冰冷的護目鏡片，
像蛇一樣纏繞住蜷縮在地窖角落里的陳默。那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厭惡，
還有……獵手鎖定獵物時純粹的興奮。一截冰冷的、閃著幽光的槍管，慢條斯理地抬了起來，
沒有片刻猶豫地，穩(wěn)穩(wěn)抵住了陳默劇烈起伏的額頭上方。冰冷的金屬觸感，
比這地窖的地面還要凍徹心扉。一個冰冷、金屬摩擦般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像在宣讀死刑判決，
從黑色的金屬防毒面具后面擠出來：“小蟲子……把老東西偷的‘鑰匙’——乖乖交出來。
”第二章 蟑螂首單 - 婚外情換軍糧冰冷的槍管緊貼額頭的觸感，
硬得像是要鑿進骨頭里。陳默連呼吸都忘了，巨大的恐懼像是無形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
毒蝎那冰冷的面具和透過護目鏡射出的、毫不掩飾的冷酷殺意，凍結(jié)了每一寸思維。
他毫不懷疑，下一秒那槍管就會噴出火焰，像碾碎一只真正的蟲子一樣結(jié)束他。
然而——頭頂炸開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巨響！整個地窖都猛烈搖晃起來！
一顆榴彈或者迫擊炮彈，狠狠砸在了書店的某處！碎裂的瓦礫、磚塊和燃燒的木頭，
像暴雨般從炸開的地窖入口劈頭蓋臉砸下來！
巨大的沖擊波把堵在入口的那個高大身影猛地掀飛出去！陳默只感到一陣窒息的風(fēng)掠過，
后背重重撞在濕冷的泥壁上，塵土嗆得他劇烈咳嗽。光線瞬間被堵死的亂石切斷，
地窖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上方轟隆隆的倒塌聲和偶爾透下的、映著詭異紅光的塵霧細柱。
活下來了？暫時地。陳默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他幾乎是手腳并用，
在黑暗中憑著記憶和觸覺，向更深處的地窖角落摸索，推開那堆擋著老舊排水口的腐爛麻袋。
排水口是一個直徑半米左右的銹蝕鐵蓋。他用被燙傷的手瘋狂地摳著邊緣的污泥，
指甲縫里全是黑泥和鐵銹碎屑，每一用力，掌心被燙起的燎泡就鉆心地疼。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
臉頰的肌肉都在抽搐。終于，鐵蓋松動了！他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外一推。撲通！
冰冷的、混著污泥的黑水濺了他一身，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腐爛垃圾和排泄物的濃烈惡臭猛地灌了進來。他胃里一陣翻騰，
差點當(dāng)場吐出來。洞口只夠他蜷縮著勉強鉆進去。冰冷刺骨的黑水沒過了他的腰際，
油膩的污穢裹在身上。身后，上方的廢墟里傳來沉重腳步聲和暴躁的呼喝，
碎石被扒開的嘩啦聲越來越近！來不及多想！陳默猛吸一口氣，
帶著濃重腐臭的空氣憋進肺里，他身體向前一撲，整個人鉆進了那黏膩漆黑的污水通道深處。
水冰得像冰碴子扎進骨頭縫里。通道狹窄低矮，他只能半爬半蹲，
手腳并用地在粘稠的泥漿里掙扎前行。每一次挪動，手掌的燙傷處就火辣辣地疼。
惡臭和絕望感交織著，像潮水般淹沒了他。不知爬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幾個小時，
劇烈的饑餓感如同野獸的利齒，開始啃噬他的胃袋。眼前陣陣發(fā)黑，
雙手因為寒冷和失血顫抖得厲害。嗓子眼發(fā)干發(fā)苦，嘴唇干裂。他舔了舔，
只嘗到汗水的咸澀和污水的鐵銹味。終于，前方似乎出現(xiàn)了微弱的天光和一個較大的空間。
他連滾帶爬地從一個被炸塌一半的管道口鉆了出來，重重摔在散發(fā)著惡臭的泥地上。
外面還是深夜，只有遠處炮火閃爍的光映照著連綿的廢墟。冰冷的夜風(fēng)吹著他濕透的衣裳，
帶走殘存的一點體溫。他蜷縮在一個半塌的墻壁凹陷里，像條落水狗般瑟瑟發(fā)抖。水，食物。
他腦子里只剩下這兩個念頭。再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像一條無人問津的野狗一樣，
死在某個散發(fā)著惡臭的角落?；钕氯ィ∠耋肽菢踊钕氯?！
王伯臨死的眼神、那句“撕開騙局”的吶喊，
此刻都被更原始更強烈的生存本能狠狠摁了下去。他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宏大目標(biāo)，是一口吃的！
是一口水！他哆嗦著，伸手摸向鞋底內(nèi)側(cè)。粘膩的觸感還在，謝天謝地，
那點嚼過的口香糖勉強封住了縫隙。他用被污水泡得發(fā)白的手指，哆嗦著摳開那道縫隙，
掏出那個染血的、冰冷的U盤。幸好，那破背包也在混亂中被他死死護在懷里，
背包里的破舊防水袋里，那臺老舊的筆記本電腦居然毫發(fā)無損！電池只剩一格，
屏幕也碎了一個角，但不妨礙開機。微弱的屏幕光在黑暗中亮起，映著他毫無血色的臉。
他顫抖著插入U盤。里面的文件雜亂繁多，
大多是軍事部署、邊境地圖、人員名單這類他看不懂的東西。他焦急地滑動手指，過濾著，
只找那些能換到食物和水的“料”！突然，
一個標(biāo)注著“A8號后勤保障點?-?馬林”的加密文件夾引起了他的注意。
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是突破口。他嘗試了幾個簡單密碼（王伯生日、自己生日、店名縮寫），
居然通了！里面全是私密的照片和文件。
一個文件袋名字特別直白：“羅琳?-?私人賬戶記錄”。點開！
里面是令人臉熱心跳的偷情照片、露骨的情書掃描件，
還有幾張轉(zhuǎn)賬截圖和一個地址：小鎮(zhèn)西側(cè)廢棄教堂鐘樓。
截圖顯示馬林中校頻繁地向一個名為“紫羅蘭夫人”的神秘賬戶轉(zhuǎn)賬奢侈品賬單。
“紫羅蘭夫人”？鐘樓？幽會地點？陳默心臟猛地一跳，像黑暗中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張照片上——馬林中校和一個穿著精致旗袍的美**人，
在夕陽下的鐘樓窗口摟在一起，背景模糊卻能看出是小鎮(zhèn)輪廓。時間戳顯示是半個月前。
他強壓住幾乎跳出胸膛的心。這點料，能不能換點東西？地窖的驚魂逃竄讓他學(xué)乖了。
不能現(xiàn)身！得找個方式傳話。他四處摸索，在倒塌的房屋角落，
居然摸到了一個破舊的民用無線電！外殼裂了，但旋鈕和話筒看著還能用。
他哆嗦著打開電源開關(guān)，刺啦刺啦的電流雜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他快速調(diào)頻，
避開那些嘈雜的軍用頻道，最終停在一個比較冷清的波段上。他捏住嗓子，
模仿著記憶中那種接線員特有的、不帶感情卻清晰刻板的聲音，
拼命壓抑著聲音里的顫抖：“馬林中校，馬林中校，聽到請回話。重復(fù)，馬林中校，
聽到請回話。這里是‘紫羅蘭’安全聯(lián)絡(luò)點，有緊急通訊。”他重復(fù)了三遍，每一遍說出口，
都覺得自己的謊話脆弱得像一張紙。死寂。只有電流的嘶嘶聲。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
無線電那頭猛地傳來一個刻意壓低但掩不住焦躁的男聲，帶著點氣急敗壞：“誰？！
什么情況？紫羅蘭怎么了？”成了！聲音正是馬林那種略帶沙啞的調(diào)子！
陳默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他強迫自己穩(wěn)住聲音，
用那種公事公辦的口吻快速說道：“鐘樓情報點暴露風(fēng)險升高！安全起見，
現(xiàn)需轉(zhuǎn)移存儲的私人物品及影像資料。今晚八點，老槐樹樹洞交接。
物品清單確認：壓縮餅干十份，飲用水兩壺，最新軍用地圖一份。物品準(zhǔn)備完畢確認回話。
”他把交易地點定在老槐樹——那里離排污渠出口不遠，地形也方便逃遁。
而“轉(zhuǎn)移私人物品及影像”的暗語，配合清單要求，足以讓馬林聯(lián)想到那些致命的照片。
他屏住呼吸。話筒里一陣沉默，只有對方粗重的喘息隱約可聞。
能想象對方握著話筒的臉一定在抽動。幾秒后，壓抑著怒火和恐懼的聲音傳來：“…知道了。
給我處理干凈！”咔噠。對方粗暴地中斷了通話。成了！陳默猛地癱軟下來，
后背抵著冰冷的斷墻，大口喘著氣，額頭全是冷汗。
一種劫后余生和踏上不歸路的復(fù)雜情緒交織著。他抬頭看向廢墟縫隙外的天空，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他死死攥著那破舊的無線電，像攥著唯一求生的浮板。
時間在刺骨的寒風(fēng)中緩緩流逝。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夜色如墨，完全籠罩了廢墟小鎮(zhèn)。
陳默早早就貓在了離老槐樹不遠的一個彈坑里，身上蓋著一塊破麻袋和厚厚的灰土做偽裝，
只露出一雙眼睛。黑暗中，任何細微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風(fēng)吹過廢墟的嗚咽，
遠處偶爾傳來的零星槍炮，都像鼓點敲在他繃緊的神經(jīng)上。八點到了。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止一個！陳默的心懸到了嗓子眼。黑暗中，
兩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老槐樹附近。當(dāng)先一人穿著軍官便裝外套，身形壯碩，帽檐壓得很低，
一手拎著個鼓囊囊的帆布袋，另一只手卻插在外套口袋里，那個隆起的形狀，
分明是一把手槍！正是馬林！他旁邊還跟著一個同樣壯碩、警惕環(huán)顧四周的隨從。
兩人停在老槐樹前。馬林不耐煩地左右看看，對著漆黑的空氣低聲吼道：“東西呢？！出來！
把東西給我！”聲音里壓抑著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陳默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露頭，那顆藏在口袋里的子彈隨時可能射出來。他捏著鼻子，
用變了調(diào)的嘶啞聲音，像是喉嚨被煙熏壞了一樣，
外喊道：“…軍需官…袋子放樹洞…地圖…地圖也要留下…我先驗貨…再給‘紫羅蘭鑰匙’！
”馬林的臉色在陰影下更難看了。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似乎對不能抓住這個“聯(lián)絡(luò)人”極其不滿。他粗魯?shù)貙⒎即M老槐樹那個半塌的空洞里。
又從內(nèi)袋摸出一張折疊的地圖，狠狠扔了進去。袋子沉甸甸的輪廓和他扔地圖的動作，
讓陳默確定里面絕對有吃的和地圖。“好了！東西放好了！該你了！
”馬林的右手始終沒離開口袋，手指在動。
他旁邊的隨從眼睛也像刀子一樣刮過周圍每一寸陰影。陳默咽了口唾沫，知道戲要演全套。
黑暗中，他摸索著從腳邊撿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瞄準(zhǔn)遠處一堆散落的金屬垃圾，
“哐當(dāng)”一聲使勁砸了過去！突兀的巨響讓馬林和隨從猛地一震！
槍口本能地轉(zhuǎn)向聲響發(fā)出的方向！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陳默像一道貼著地面刮起的陰風(fēng)，從彈坑另一側(cè)無聲無息地撲出！
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沖到樹洞前！他的目標(biāo)明確至極——帆布袋和地圖！一把抓住！
袋子沉甸甸的觸感讓他精神一振，但他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撈起東西轉(zhuǎn)身就往他選好的、通往廢棄磨坊方向的小巷猛鉆！“媽的！抓活的！
”身后傳來馬林氣急敗壞的嘶吼和隨從拉動槍栓的咔噠聲！陳默根本沒時間跑直線！
他沖進小巷的同時，就用盡全身力氣，
不管不顧地把那個裝了重要照片文件的U盤（里面的內(nèi)容他偷偷存了一份在電腦上了），
朝著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河邊垃圾堆——狠狠地扔了出去！“鑰匙在那兒！你們?nèi)ツ茫?/p>
”他邊跑邊嘶聲喊了一嗓子，聲音在風(fēng)中扭曲變形。身后果然響起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追捕方向被他暫時用這個障眼法攪亂了！但馬林的腳步聲依然緊咬著沖進了小巷！
這人沒上當(dāng)！陳默能清晰地聽到那沉重的、帶著殺意的腳步在濕滑的路面上踩出的聲音！
距離在迅速縮短！口袋里的槍隨時可能拔出！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陳默腦子里突然像過電般閃過馬林那條“小風(fēng)車”的信息！那是他在瀏覽馬林所有文件時，
在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孤兒院捐贈名單里瞥見的代號！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個普通的假名字！
但現(xiàn)在…顧不上了！生死關(guān)頭！他猛地站定轉(zhuǎn)身，不再逃跑，而是對著沖來的黑影，
用盡肺里所有空氣，聲嘶力竭地咆哮：“馬林??！鄉(xiāng)下磨坊的閣樓里?。?！
藏著‘小風(fēng)車’的出生證明！！還有他媽媽的照片！??！你要敢開槍??！
明早全鎮(zhèn)都會看到它們跟你那些艷照一起貼出來——?。?！
”嘶吼聲在狹窄的小巷里如同驚雷炸響！猛追過來的馬林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絆馬索狠狠絆倒，
整個人猛地僵??！身體像塊石頭一樣定在原地，前沖的勢頭甚至讓他狼狽地踉蹌了一下！
黑暗中，他那張被驚恐徹底扭曲的臉因過度震驚而呆滯！追在他旁邊的隨從也愣住了，
槍口下意識地垂了下來，驚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長官。那“小風(fēng)車”三個字，
顯然觸到了馬林致命的死穴！時間仿佛凝固了半秒。
“你…你…”馬林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想說什么，
卻又什么也說不出來。那種被完全窺破最隱秘、最致命弱點的巨大恐懼，
讓他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僵直地抽動，卻再也抬不起來指向陳默。陳默劇烈地喘息著，
肺部火燒火燎，攥緊帆布袋和地圖的手全是汗，冰冷的鐵片貼著手臂的皮膚，
燙傷的手心疼痛依舊。他死死盯著僵在黑暗中的兩個黑影，沒有再說話，
只是用盡最后一點力氣，
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倒退著沒入巷子更深處的、被炮火撕裂得支離破碎的陰影里，
然后拔腿狂奔，消失在斷壁殘垣之后。巷子里只剩下馬林和他隨從粗重的喘息，
如同兩頭受了重創(chuàng)又被扼住咽喉的困獸。那個裝著“紫羅蘭鑰匙”的U盤，
被陳默聲東擊西扔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早已消失在黑暗中。他們的交易，像個巨大的諷刺。
而陳默，抱著那個冰冷的、沉甸甸的、散發(fā)著灰塵泥土味的帆布袋子，
像抱著全世界唯一的價值，在廢墟的陰影中狼狽不堪地亡命奔跑。一直跑到肺都要炸開，
喉嚨里滿是血腥味，確認身后再也沒有腳步聲了，他才腿一軟，
撲倒在一面還算完好的矮墻后面，身體因為后怕和巨大的體力消耗，抑制不住地痙攣。
他顧不上臟污，顫抖著拉開帆布袋的口。幾塊被油紙包著的、散發(fā)著麥子味的壓縮餅干，
兩個沉甸甸的水壺！還有那份帶著硝煙氣味的軍用地圖！他哆嗦著抓起一塊餅干，
胡亂地撕開油紙，像餓極了的野狼，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干澀粗糙的餅干屑幾乎噎住喉嚨，
他手忙腳亂地擰開水壺蓋子，大口灌下冰涼刺骨的水。水流混雜著餅干的碎屑沖進胃里，
那幾乎麻木的器官被驟然喚醒，帶來一陣劇烈的、幾乎讓他彎下腰去的絞痛。然而這疼痛，
竟讓他咧嘴，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扭曲笑容。火辣辣地疼著的燙傷手掌，
饑餓到痙攣的腸胃，還有那如影隨形、幾乎將他壓垮的恐懼……這一切，
都被這冰冷粗糙的食物硬生生壓下了一些。他還活著。像個在廢墟里撿垃圾果腹的蟑螂一樣，
活下來了。這第一次的買賣，成了。他貪婪地、甚至有些兇狠地啃著第二塊餅干，
牙齒咬合發(fā)出沉悶的“嘎嘣”聲。就在這時，安靜躺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在他啃咬的間隙突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屏幕上，一個文件自動彈了出來。
那是U盤里一個隱藏在深處的后臺程序，似乎聯(lián)通了某個在線的資料庫，正在檢索更新數(shù)據(jù)。
提示框跳了出來：【警報：關(guān)鍵證據(jù)音頻碎片“庫爾金-B11密談”已被標(biāo)記為[焚毀]。
關(guān)聯(lián)備份持有人：疤臉，原“西風(fēng)”哨站后勤廚役。識別特征：左頸遺留火藥灼疤。
最后已知位置：流民中轉(zhuǎn)區(qū)C7點。
】第三章 蝎尾雷陣 - 廢墟中的銅鴿暗號冰冷的壓縮餅干像粗糙的砂石在胃里摩擦，
但帶來的熱量讓陳默僵死的四肢稍微活絡(luò)了一點。他靠在斷墻下，水壺里的最后幾口涼水，
順著干渴得發(fā)痛的喉嚨滑下，短暫地壓下了那股血腥氣?？謶謺簳r退潮，
留下的是一種空茫的疲憊和對下一刻的茫然無措。屏幕上那行冰冷的警告卻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他的意識里。
【警報：關(guān)鍵證據(jù)音頻碎片“庫爾金-B11密談”已被標(biāo)記為[焚毀]。
關(guān)聯(lián)備份持有人：疤臉，原“西風(fēng)”哨站后勤廚役。識別特征：左頸遺留火藥灼疤。
最后已知位置：流民中轉(zhuǎn)區(qū)C7點。
】疤臉…西風(fēng)哨站…陳默飛快地在腦子里翻檢著舊地圖的記憶。西風(fēng)哨站，
那是邊境線附近一個早已廢棄的小型前哨，半年前就被炮火徹底轟平了。
流民中轉(zhuǎn)區(qū)C7點…他迅速回憶近期偷偷聽到的只言片語。
那是一片靠近城市邊緣廢墟地帶的混亂區(qū)域，像傷口的結(jié)痂，聚集著無數(shù)失去家園的可憐人，
也滋長著最原始的危險。毒蝎的兵就在外面瘋狂搜索。去C7區(qū)？簡直是往蝎子的老巢里鉆！
可他沒得選。王伯臨死前那雙灼燒著他的眼睛，還有“鑰匙”兩個字，像烙印一樣燙在心口。
不去？庫爾金賬本的核心線索就徹底斷了！他哆嗦著掏出一小塊餅干，用力掰下一角，
塞進嘴里狠狠嚼著，仿佛咀嚼的不是食物，而是那份沉甸甸的、迫使他前進的壓力。
偽裝是唯一的選擇。他在地上搓了搓骯臟的塵土和濕泥，仔細地抹在臉上、脖子上、手臂上。
刻意在頭發(fā)里揉進碎草屑和細沙。
又從背包翻出一件從燒焦民房里扯出來的、帶著煙熏味的破舊棉襖換上，
盡量蓋住里面原本還算完整的衣物。水壺和餅干袋子用油紙包好，小心塞進內(nèi)層。鏡子？
沒有。但他現(xiàn)在這副尊容，連他自己都覺得是個剛從廢墟里爬出來的、半死不活的難民，
眼神空洞麻木。他深吸一口氣，將那破舊的筆記本塞進背包最深處，抱在懷里，低著頭，
弓著背，像一截被風(fēng)吹彎的枯木，踉蹌著鉆出了藏身的墻角，
融入清晨廢墟里彌漫的、嗆人的灰霧之中。C7區(qū)比想象中更破敗、更混亂。
殘破的塑料布和廢棄鐵皮搭成的窩棚像骯臟的蘑菇叢，擠在斷壁殘垣間。污水橫流的地面上，
到處都是丟棄的垃圾和不明污漬。空氣里充斥著絕望的氣息，排泄物的臊臭，傷口的腐臭，
還有饑餓壓抑的喘息。無數(shù)眼神麻木或驚恐的面孔，裹在同樣破敗骯臟的衣物里，
麻木地移動著，或者蜷縮在角落等死。陳默學(xué)著他們，縮著脖子，
眼睛只敢看著眼前巴掌大的一塊地，拖著步子，盡力讓自己融進這片移動的灰色背景板里。
他的心懸得老高，耳朵豎著，警惕地捕捉著任何不同于絕望低語的聲音——皮靴的沉重敲擊，
或是軍用步話機那種特有的、帶著電流雜音的呼喝。怕什么來什么。
一隊穿著黑灰色制服、戴著冰冷護目鏡的B國巡邏隊，像一群饑餓的鬣狗，
粗暴地推開擋路的人群，銳利的目光掃過一張張麻木的臉。領(lǐng)頭的那個軍官身形不算最高大，
但一舉一動帶著一種毒蛇般的冷硬質(zhì)感，正是毒蝎！陳默的心猛地一沉，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立刻把頭壓得更低，腳步更加拖沓無力，側(cè)過身，
試圖把自己更深地藏進旁邊一個擁擠的窩棚縫隙投下的陰影里?？上砹?。
一雙沾滿干涸泥濘的厚重軍靴猛地停在了陳默面前，帶著刺鼻的硝煙味?！澳?！抬起頭！
”一個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命令道。陳默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
他強迫自己極其緩慢、極其僵硬地抬起頭，臟污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被驚嚇的呆滯和茫然，
眼皮耷拉著，不敢完全睜開去看對方護目鏡后那雙銳利的眼睛。毒蝎沒有摘護目鏡，
但他微微弓下身，頭盔幾乎要碰到陳默的發(fā)頂。那張冰冷的金屬面具下的視線，
像毒蛇的信子舔過陳默臉上的每一寸污跡。他的目光在陳默身上停留的時間，
遠比其他人要長得多。最后，
他的視線釘在了陳默因為緊張而死死抱著背包的手上——手掌邊緣，
被滾燙木梁燎起的深紅色水泡雖然被污泥覆蓋了大半，
但那扭曲的皮膚和邊緣微微滲出的組織液，在近距離觀察下，依舊觸目驚心！
毒蝎的目光猛地一凝！那雙透過護目鏡的眼睛，
瞬間爆發(fā)出一種冷酷如冰、卻又能燃燒的殘忍光芒！他記得那雙被灼傷的手！
那個在骯臟地窖里蜷縮、卻讓他挨了一發(fā)炮彈的小書店老板！
“書店小老板…”毒蝎的聲音從面具后面擠出來，不是問句，是冰冷的確認，
每一個字都像凍了千年的冰棱刮過骨頭?！巴趵项^偷走的‘鑰匙’，在你身上…對不對？
”他猛地伸出手，一只戴著戰(zhàn)術(shù)手套的大手，精準(zhǔn)無誤地、帶著千鈞重力，
死死抓住了陳默那只燙傷的手腕！巨大的力量捏得陳默劇痛無比，感覺腕骨都要被捏碎了！
冷汗瞬間浸透內(nèi)衣！完了！被識破了！就在陳默絕望得眼前發(fā)黑時，
毒蝎卻似乎并不著急直接抓走他。他用力將陳默甩向旁邊兩個高大的士兵，
聲音冷得像冰刀：“看住他！”然后，
他那雙像蛇一樣的眼掃過陳默身上那件不合尺寸的外套和他死死抱著的破背包，
頭盔微微晃動了一下，像是要確認什么。陳默感覺他的視線像在穿透自己的身體，
在評估一件東西該在哪里下刀最省力。這種等待處刑的感覺，比立刻被抓走更讓人心驚肉跳！
“走！”毒蝎只冷冷吐出一個字。兩個士兵粗暴地推搡著陳默，將他夾在中間，
跟著毒蝎的隊伍繼續(xù)在難民營里跋涉。周圍的人紛紛驚恐地讓開道路，
看向陳默的眼神充滿了憐憫或是事不關(guān)己的麻木。陳默被夾在兩人中間，
感覺像待宰的羔羊被送上屠宰架。毒蝎沒有立刻殺他，
肯定是要找個地方好好“審問”那“鑰匙”！不能坐以待斃！腦子瘋狂運轉(zhuǎn)著，
圖…一條被鐵絲網(wǎng)半封鎖、據(jù)說埋著不少地雷的舊污水溝岔道…一個想法在絕望中陡然升起，
如同一根劇毒的救命稻草——誘敵入死地！機會只有一次！必須演得更像！
巡邏隊在崎嶇的廢墟中移動，
距離那條臭氣熏天、被警告鐵絲欄象征性攔著的舊污水分支溝越來越近。
鐵絲網(wǎng)上掛著的“雷區(qū)”警告標(biāo)志，有些字跡已經(jīng)模糊。陳默猛地掙扎起來，身體劇烈扭動，
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極度恐懼的叫聲：“放開！不！我不去那里！后面…后面有鬼東西追我！
槍！有槍！”他的聲音充滿了崩潰的驚恐，眼睛拼命地往身后的廢墟亂瞟，
渾身像打擺子一樣抖，配合著那臟兮兮的臉和眼神里真實的絕望（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顯得無比可信。那兩個押著他的士兵被他突如其來的、接近癲狂的掙扎弄得有點措手不及。
尤其是聽到他嘴里喊“后面有槍”，
下意識地扭頭就順著陳默的目光方向望去——那里是密集的倒塌房屋群，視野很差，
確實可能藏著什么。就在士兵注意力被短暫分散的瞬間！陳默積蓄了全身僅存的力氣，
像被彈簧彈出去一樣，猛地低頭弓身，狠狠撞開左側(cè)士兵松開了些的手臂夾持！
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一頭栽進了旁邊那半人高的污穢雜草叢！
動作快得就像一只被火燒了尾巴的兔子！“站住??！
”毒蝎的暴喝聲和士兵拉動槍栓的清脆響聲幾乎同時響起！
子彈“嗖嗖”地擦著陳默的后腦勺和肩膀射入泥地！陳默根本不敢回頭，連滾帶爬，
用盡吃奶的力氣，按照記憶深處那模糊的指引，
朝著那條散發(fā)著濃烈惡臭、被破爛鐵絲網(wǎng)半圈著的、標(biāo)志著“雷區(qū)”的深溝猛沖！
他甚至故意在入口處踉蹌了一下，帶倒了一段本來就搖搖欲墜的鐵絲網(wǎng)，
讓整個誘敵的動作顯得更加慌亂“失控”！“追！要活的！給我揪出那該死的‘鑰匙’！
”毒蝎的聲音帶著無法遏制的狂怒，像毒蛇被徹底激怒了。他親自拔出手槍，帶著幾名手下，
毫不猶豫地一頭沖進了那片雜草叢生、路徑崎嶇的深溝地帶！陳默跌跌撞撞，
像無頭蒼蠅一樣“慌不擇路”地在前面猛跑，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后面。
他看到毒蝎和幾名精銳士兵果然緊咬著追了進來！速度極快！就是現(xiàn)在！
陳默猛地撲倒在溝邊一處相對干燥的凸起石堆后面，身體縮成一團，
仿佛嚇得腿軟再也跑不動了。他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出來。
成敗在此一舉！追在最前面的一個士兵，紅著眼喘著粗氣，一邊端槍一邊朝著石堆沖來。
就在他離陳默藏身處還有七八米遠，
腳步即將踏入一片相對平坦、長著稀疏雜草的爛泥地時——轟隆——?。?！
一聲遠比炮彈落地更加沉悶、更加劇烈的爆炸，猛地從地下深處傳來！
仿佛大地憋住的一聲恐怖怒吼！一團濃烈到刺眼的橘紅色火焰，
伴隨著無數(shù)碎石爛泥和扭曲的金屬碎片，瞬間從那片看似平靜的土地下狂暴地噴發(fā)出來！
那個沖在最前面的士兵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
整個人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沖擊波狠狠撕裂、拋向半空！
濃烈的硝煙和血肉焦糊味瞬間蓋過了污水溝的惡臭！后面的追兵，包括只落后幾步的毒蝎，
全部被這股猝然而至的爆炸沖擊波狠狠掀翻在地！氣浪裹挾著灼熱的碎石像子彈一樣橫掃！
驚呼聲、痛哼聲、嗆咳聲瞬間響成一片！震耳欲聾的巨響在耳邊轟鳴了好久，
陳默才小心翼翼地、從石堆后微微探出一點頭。隔著濃厚的、散發(fā)著硝煙和血腥味的煙塵，
他看到毒蝎被幾個士兵從地上扶起來，他那頂堅硬的頭盔上沾滿了爛泥和可疑的深色污跡，
臂章被撕開一道口子，灰頭土臉，狼狽至極。他那雙透過護目鏡射出的目光，
死死地、燃燒著怨毒怒火地盯著爆炸發(fā)生的方向，像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燒成灰燼。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塊扭曲的士兵身份牌。刺啦…刺啦…就在這片死寂和煙塵彌漫中，
一個因為信號不良而顯得斷斷續(xù)續(xù)、電流聲刺耳的、刻意被壓到最低的、扭曲沙啞的嗓音，
……還是當(dāng)年您弟弟……親自監(jiān)督……埋下的……炸得…夠不夠響……”電波里的聲音不大，
但在爆炸余波后的死寂中，卻像一顆無聲炸彈，
瞬間抽干了毒蝎臉上因為爆炸沾染的灰土也難以掩蓋的最后一絲血色！他猛地僵住，
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攥著身份牌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像是捏碎了誰的骨頭。他弟弟……那個陽光燦爛、最崇拜他這特種兵哥哥的少年！
三個月前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伏擊中，
注了“已排雷”的區(qū)域…突然冒出詭雷陣……是他親自核準(zhǔn)的地圖……那電波里沙啞的嘲弄，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按在他最痛、最不敢碰觸的傷口上！
他頭盔下的臉?biāo)查g扭曲猙獰，猛地發(fā)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低吼：“閉嘴！我撕了你——?。?！
”?他狂暴地抬起手槍對著煙塵彌漫的廢墟方向瘋狂扣動扳機！
“砰砰砰”的槍聲空洞地響起，像是在為戰(zhàn)友和親人送葬，只引來遠處更多驚惶的狗吠。
煙塵那頭，陳默早已在那聲爆炸巨響的掩護下，像泥鰍一樣縮回深處，
沿著一條早已規(guī)劃好的曲折路徑，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污水溝，重新鉆入更龐大的廢墟群中。
冷汗浸透了破爛棉襖，掌心燙傷的疼痛和劇烈奔跑后的心臟抽痛混合在一起，
但他暫時安全了。他大口喘著氣，感覺四肢發(fā)軟，靠著一堵半塌的矮墻緩緩滑坐在地。
胃里那點餅干仿佛早就消耗殆盡，只剩下空蕩蕩的寒冷和后怕。毒蝎最后那聲絕望的嘶吼，
像冰錐一樣刺進他的耳朵里。為了活命，他撒下了一把浸透別人血肉的鹽……這廢墟里，
沒有贏家。他抬起頭，茫然四顧，巨大的C7區(qū)像個吃人的迷宮。疤臉？左頸有火藥灼疤？
人海茫茫，他上哪去找？就在這時，
一股若有似無的、與這污濁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淡淡廉價香水味鉆入鼻孔。
陳默下意識地偏頭看去。旁邊不遠處一處用破木板和廣告布勉強遮住一小半的“窩棚口”，
靠著墻站著一個女人。她穿著灰撲撲的、不合體的難民罩袍，
但那罩袍的領(lǐng)口卻刻意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小截還算白嫩的脖頸和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
頭發(fā)有些散亂地挽著，臉上同樣刻意抹了灰，但一雙眼睛卻在黯淡光線下顯得異常精明靈動。
她手里拿著一小塊顏色可疑的面包，像是要啃食，
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蜷縮在墻角的陳默和他那身明顯不太合身、露出里衣邊角的破棉襖。
陳默瞬間警惕起來。難民營里誰有閑心打扮自己？這味道…太刻意了！
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非但沒躲，反而抬腳，像是無心地踢了一小塊松動的磚頭出來，
正滾到陳默腳邊。她這才慢慢轉(zhuǎn)過頭，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低低的，像在自言自語，
又像在對著他說：“嘖，
這鬼地方…連片能填飽肚子、不怕燒的書頁都找不到…”怕火的書頁？！陳默渾身一激靈，
像被閃電劈中！王伯臨死前那句嘶吼瞬間在他腦子里炸開：“錫箔…古籍…燒不毀的錫箔！
”?王伯搶救的盒子！那藏在古籍盒底層的特殊防火材料！是這個暗號？！他猛地抬頭，
臟污的臉上，眼睛死死盯住那個女人，試探著，
用同樣低啞的聲音接道：“…古籍盒…燒不毀的錫箔…”?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里擠出來。
那女人的動作驟然頓住！咀嚼面包的細微動作停了。她那雙精明的眼睛猛地射向陳默，
像針一樣銳利，瞳孔在陰影里驟然收縮又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絲。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但身體微微前傾，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些。她張開嘴，像是想再說點什么確認一下。
嗚——————?。?！一聲無比凄厲、覆蓋了整個C7區(qū)所有雜音的巨大防空警報聲，
毫無征兆地撕裂了難民營上方的鉛灰色天空！尖銳的鳴響刺得人耳膜生疼！緊接著，
遠處城市上空傳來沉悶如雷的爆炸聲！“空襲——！隱蔽?。?！”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無數(shù)人影尖叫著撲向自己粗劣的“掩體”！陳默和那女人同時臉色劇變！
這突如其來的警報和爆炸，將一切交流瞬間打斷！下一秒，
就在尖銳的警報聲和人群哭喊的混亂背景音里，陳默口袋深處，
那臺幾乎被遺忘的老式微型緊急頻段收音機，
突然發(fā)出了微弱但清晰的、一個冰冷的官方男聲，
語調(diào)平靜得像在播報天氣預(yù)報：“…通告：忘憂鎮(zhèn)及周邊地區(qū)遺留敵軍據(jù)點清理已完成。
代號‘凈化行動’確認結(jié)束?，F(xiàn)區(qū)域內(nèi)一切移動生物目標(biāo)視同敵反抗殘余，準(zhǔn)許武力清除。
請居民遠離…”忘憂鎮(zhèn)…我的書店…徹底消失了。連名字都成了需要被“凈化”的污穢。
陳默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
剛剛經(jīng)歷雷區(qū)逃生的余悸、找到一絲線索的驚疑，都瞬間被這冰冷的宣告擊得粉碎！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腳底一路凍僵到頭頂！幾乎就在他僵硬的同時，那個原本靠在棚口的女人，
身影鬼魅般貼近。一只略顯冰涼的手快如閃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量大得不容掙脫！
一個聲音帶著急切在他耳邊低吼，蓋過了警報的余音：“跟我走！這里要變屠場了！快??！
”第四章 玫瑰烙影 - 偽造將軍的筆鋒那只抓住胳膊的手像冰冷的鐵鉗，
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猛地一拽！陳默感覺自己像個破口袋一樣被拉了起來，
跌跌撞撞地跟在那股力道后面。女人的動作異常敏捷，
在混亂奔逃的人群和倒塌的雜物間左沖右突，對這片污濁地帶的地形仿佛了如指掌。
防空警報的凄厲尖叫還在頭頂盤旋，刺得人頭皮發(fā)麻。遠處傳來更加密集的爆炸轟鳴，
混雜著人群絕望的哭號。那女人絲毫不理會身后的煉獄景象，只是一味地往前沖，
抓著陳默胳膊的手力道極大。七拐八繞，沖進一條布滿瓦礫和腐朽垃圾的窄巷深處。
巷子盡頭有一間看起來還算“完整”的屋子——至少墻壁大多直立著，雖然房頂塌了大半。
女人動作極快地拉開一扇幾乎與漆黑墻壁融為一體的破舊鐵門，把陳默狠狠推了進去，
“哐當(dāng)”一聲將門關(guān)上！門外的嘈雜哭喊和爆炸聲瞬間被隔絕了大半，
只剩下沉重的撞擊聲在耳膜里嗡嗡作響。門內(nèi)是截然不同的景象?？臻g不大，
但竟然點著一盞不算明亮的煤油燈。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煤油味，
更濃的是劣質(zhì)脂粉和廉價香水的混合氣味，嗆得陳默連連咳嗽。地面相對干凈，
角落里堆著些看不出原來樣子的破布和罐子，墻角有一張鋪著破棉絮的“床”，
還有一張缺腿瘸腳的舊桌子和同樣搖搖晃晃的凳子?！芭椋?/p>
”女人反手用一根沉重的木杠死死頂住房門，動作干凈利落。做完這些，她才轉(zhuǎn)過身，
背靠著門板，胸口劇烈起伏，警惕地盯著陳默。罩袍的兜帽滑落下來，
露出一張不再故作灰污的臉。眼角已經(jīng)有些風(fēng)霜的細紋，但那雙眼睛，在搖曳的煤油燈光下，
銳利得像刀子，透著久經(jīng)世故的精明和一絲疲憊的狠勁。她扯下那塊沾染了灰塵的廉價紗巾，
露出一個顯得有些刻薄卻別有風(fēng)情的嘴角。陳默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緊靠著冰冷的墻壁。
“你…是誰？‘銅信鴿’？”他喘著粗氣問，喉嚨干得發(fā)痛。腦子里還在嗡嗡作響，
忘憂鎮(zhèn)被徹底抹去的冰冷宣告，還在耳邊回蕩。“銅信鴿？”女人扯了扯嘴角，
那笑容短暫而冷淡，更像是在嘲弄這個名字的本身。她從罩袍內(nèi)襯里掏出一枚東西，
啪地一聲丟在搖晃的桌面上。那是一枚硬幣大小的金屬徽章，
上面蝕刻著一只線條簡練、卻仿佛振翅欲飛的銅質(zhì)鴿子?！拔医屑t玫瑰。
是它下面掛著的…一個影子。至于‘信鴿’…”她搖搖頭，沒再說下去，但那意思很明顯，
那不是某個人，而是某個…存在。她的目光落回陳默臉上，
像要剝開他臉上糊著的每一塊污泥，“王老頭叫你來的？‘燒不毀的錫箔’？”陳默沒說話，
只是從懷里掏出那個沾著污漬、被捂得溫?zé)岬腢盤，
沾染著血跡和灰燼的小紙片——上面寫著他父親生前和王伯約定的某種暗號縮寫和一個標(biāo)記。
紅玫瑰的目光落到那張紙片上，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她一把抓過紙片和U盤，
動作快如閃電。她先是借著煤油燈的光，仔細辨認紙片上的標(biāo)記，
手指在那片早已干涸的深褐色血跡邊緣摩挲了一下，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復(fù)雜難辨的情緒。
然后，她沒有絲毫猶豫和解釋，立刻走到角落里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廢棄暖爐鐵皮殼前。
那銹蝕的鐵皮外殼布滿了劃痕和煙熏痕跡。
她手指精準(zhǔn)地摸索到外殼內(nèi)側(cè)一個極其隱蔽的凹陷處，用力按了下去！
“喀噠”一聲輕微的機括彈動聲響起。
旁邊一塊看似完整、和其他破舊地磚融為一體的墻面——竟然無聲地向內(nèi)翻開了！
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僅容一人通過的陡峭階梯！
一股更濃烈的霉味和混合著舊紙張油墨的氣息撲面而來。紅玫瑰拿起桌上的煤油燈，
回頭瞥了陳默一眼，簡短而強硬：“想活命，想不浪費王老頭的命，就跟我下來！”說完，
她便率先側(cè)身鉆入了那條窄道。陳默心跳如鼓。退路被堵死，外面是清洗一切的炮火。
他咬咬牙，別無選擇，也跟著鉆了進去。階梯陡峭狹窄，每一步都像踩在濕滑的蘑菇上。
下面是一個狹窄壓抑、僅能勉強站直身體的磚砌地下室。借著紅玫瑰手中昏黃的燈火，
可以看到墻壁粗糙的磚縫里嵌著金屬架，架子上分門別類，
整齊地碼放著一些用油紙仔細包裹的文件袋、幾個陳舊的檔案盒，
甚至還有幾個像罐頭大小的密封金屬罐和一些零散的電子元件、破舊的電池組。
空氣污濁冰冷，但比起上面難民營，這里像個與世隔絕的堡壘。
一面墻壁上掛著一塊布滿灰塵的舊黑板，
上面用粉筆潦草地畫著些復(fù)雜但被擦掉大半的符號和地圖碎片，還有幾個名字被圈起又劃掉。
“這里安全，他們的掃描找不到這厚度?！奔t玫瑰把燈放在一個金屬支架上，
光線在狹窄空間里勉強撐開一小片朦朧的光域。她轉(zhuǎn)過身，目光重新落回陳默臉上，
聲音壓得很低，直接切入了核心：“疤臉?biāo)懒恕＞驮谀惚蛔返孟窈淖右粯幽菚骸?/p>
”嗡的一聲，陳默感覺自己像被錘子砸了一下。唯一的線索…斷了？！他張了張嘴，
喉嚨發(fā)干：“死了？怎么死的？”“被清理了唄。”紅玫瑰的口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嘲，
“銀狐的手筆。那家伙動手狠絕不留后患?！彼叩揭粡埿∽雷忧?，
拿起上面一個落滿灰塵的牛皮紙袋，抖掉灰，從里面倒出幾張泛黃的照片和一份薄薄的資料。
照片上是一個矮壯、面頰有一道明顯深疤的男人，正是他要找的疤臉?！八緛硎俏覀兊娜?，
一個埋在敵人后廚的釘子。那芯片，是最后一份從銀狐秘密渠道截獲的通話錄音備份，
里面有銀狐親自下令屠殺7.12邊境難民營嫁禍A國的證據(jù)片段，本來打算交給你作籌碼，
誰知道……”她把幾張照片丟給陳默，最后一張是疤臉倒在血泊里的特寫，
被人干凈利落地割了喉嚨，死不瞑目。左頸那道標(biāo)志性的灼傷疤清晰可見。“死前，
他把東西藏了。就像只聰明的耗子。”紅玫瑰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芯片沒在他身上，
也沒被找到。”“那在哪兒？！”陳默急問。王伯的情報庫爾金在地下室的賬本遙遙無期，
銀狐屠城的罪證成了他目前唯一的希望！紅玫瑰沒直接回答，卻走到另一個架子前，
翻找出一疊封著的透明文件袋。袋子里裝著一張折疊起來、被刻意揉搓過有些破舊的紙，
上面密密麻麻印著油墨，像是某種文件的復(fù)印件。她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張紙，指向右上角。
那是一張打印的、不太清晰的圖片——一個印著精致花朵浮雕的粉底盒，
蓋子上嵌著一顆小小的、暗淡無光的假水晶，邊角有些磕碰磨損，顯得很廉價?！熬褪撬?。
”紅玫瑰點了點那個粉盒圖片，“一個不值錢的地攤貨。
但疤臉?biāo)狼白詈笠淮蚊孛芙宇^報告里提到，他把它塞給了銀狐最近新寵的一個情婦。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夜鶯？大概是叫這個名號吧。
一個被銀狐玩膩后當(dāng)成垃圾丟在某個安全屋里的可憐蟲。我估摸著，
她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手里攥著的是顆隨時能讓她灰飛煙滅的炸彈。
”“夜鶯…安全屋…”陳默喃喃重復(fù)著這兩個詞，仿佛在咀嚼劇毒的蜂蜜。希望渺茫，
危險重重。“現(xiàn)在的問題是，東西在銀狐的地盤上?！奔t玫瑰的聲音打斷了陳默的思緒，
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現(xiàn)實感?！拔覀兡貌坏健Ｓ碴J是找死?！彼掍h一轉(zhuǎn)，
眼神像探照燈一樣打在陳默臉上，“但眼下，有筆‘買賣’，
能讓我們換點繼續(xù)‘啄食’的本錢，順便……也許能摸到點‘夜鶯’的邊兒。”“什么買賣？
”“偽造一個大人物的簽字，換點金子?！奔t玫瑰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買棵白菜。
她從架子上另一個密封盒里小心地拿出一份東西。那是一頁質(zhì)地考究的硬質(zhì)打印紙，
抬頭上印著復(fù)雜的A國軍方標(biāo)識和一個繁復(fù)的數(shù)字編號，
內(nèi)容似乎是關(guān)于一批最新抵達邊境的“標(biāo)準(zhǔn)口徑通用彈藥”驗收單。單據(jù)下方，
需要簽名的地方卻是空白的。“庫爾金的驗收單?！奔t玫瑰用手指點了點署名欄，
“他管著這塊。A國前線那幾個腦滿腸肥的軍需官，跟個漏斗似的，
什么物資進來都想刮一層油。他們最近打通了B國那邊一個手眼通天的中間人，
想聯(lián)手做筆‘賬面損耗’的無本買賣，把這批新到的精良彈藥，
神不知鬼不覺地‘置換’出去，換成倉庫里快報廢的底貨，然后再倒賣給黑市賺差價。
空手套白狼?！彼旖堑淖I諷更深了，“但交易鏈上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就是要有一份‘新鮮出爐’、絕對‘貨真價實’的庫爾金將軍親筆簽名的‘驗收合格單據(jù)’。
沒有這東西，那邊不敢接手。庫爾金人現(xiàn)在前線指揮部，不可能為了這事冒險簽名。
他們需要贗品。一份…足夠逼真、能騙過頂級驗證儀的贗品。
”紅玫瑰從桌下拖出一個不起眼的小木盒，打開。
躺著幾樣?xùn)|西：一本保存完好、顯然經(jīng)常翻閱的陳舊日記本（里面夾著幾張邊緣卷起的合影，
是一個穿軍裝的男人和年輕些的紅玫瑰在某個河邊的合影），
一支看起來有些年頭、黃銅筆帽帶著磕碰凹痕的鋼筆，一瓶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黑色墨水。
她把那本舊日記本翻開，推到煤油燈下光線最亮的那一塊兒。紙頁早已泛黃卷邊。
其中一頁攤開的中央位置，是幾行用同一種黑色墨水寫下的字跡，筆跡流暢有力，
龍飛鳳舞中帶著一種刻意的裝飾性線條，
落款是“K. S. Kulkin”（K.S.庫爾金）。
那是庫爾金很多年前寫下的個人筆記?！拔覀冃枰獛鞝柦鸬挠H筆簽名?！奔t玫瑰抬起眼，
目光像兩柄小錘子敲打在陳默臉上，“王老頭在信里說，你這雙眼，‘過目不忘’，
是塊天生的情報料子?！彼闷鹉侵S銅鋼筆，拔開筆帽，露出那打磨得光滑尖利的金筆尖，
輕輕推給陳默，同時小心地旋開了墨水瓶蓋。黑色墨水在玻璃瓶里泛起幽暗的光?！澳?，
現(xiàn)在看這行字，把它像刻在腦子里一樣刻進去。
然后…”她用眼神示意那份空白的彈藥驗收單，
“把它…一模一樣地……‘畫’在那簽名欄上。記住，是‘一模一樣’。一絲一毫，
都不能錯！”偽造！而且是偽造邊境最高指揮官之一的簽名！陳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一旦被發(fā)現(xiàn)，不用毒蝎找他，光是庫爾金的手段，
就足以讓他生不如死！他盯著那紙庫爾金的字跡。那筆畫間的粗細變化，起筆的頓挫有力，
轉(zhuǎn)折處習(xí)慣性的卷花弧度，連筆時的飛白痕跡…每一個細微的差異都被他眼睛捕捉，放大，
刻進腦海深處。那不僅僅是模仿字形，是要復(fù)刻每一個筆尖劃過紙張時那細微的律動和靈魂。
陳默深吸一口氣，煤油燈的光暈里似乎只剩下那紙簽名。他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黃銅鋼筆，
筆身冰涼，尖端閃著寒光。鋼筆吸滿了墨水。他穩(wěn)穩(wěn)地捏住它，
手心里那被滾燙木梁烙下的水泡在汗水的刺激下隱隱作痛，讓他手臂幾乎無法抑制地顫抖。
他閉上眼幾秒鐘，再睜開時，眼底的空洞和驚慌被一種近乎凝固的專注取代。
他仿佛進入了一個只有紙、筆和那簽名的世界。
筆尖懸停在嶄新的打印紙那空白的簽名欄上方。冰冷光滑的紙張像是在吞噬燈光。突然！咚！
咚！咚?。?！沉重而急促的砸門聲，毫無預(yù)兆地在地窖頂板那扇鐵門處炸響！
力道大的讓頭頂撲簌簌往下掉著灰土和碎石屑！還混雜著粗魯暴躁的叫喊和靴子踹門的聲音！
顯然，毒蝎的人已經(jīng)搜查到這條巷子了！“開門！快開門！搜查！！
”聲音清晰得像是在耳邊響起！死亡就在一板之隔！陳默猛地一顫！
懸停在紙面的筆尖因為手腕的劇震，一滴飽滿的墨水滴落在那空白光滑的打印紙上，
迅速暈開成一朵丑陋的墨花！他的心瞬間墜入冰窟！毀了！紅玫瑰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
她猛地抬頭望向地窖入口，眼神變得像護食的母狼一樣兇狠！“繼續(xù)畫！
”紅玫瑰猛地拔出藏在腰后的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
動作像貓一樣迅捷無聲地貼到了通往一樓的狹窄樓梯口下方，
仰頭死死盯住頭頂那扇傳來猛烈撞擊和叫罵的鐵門！她的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味道，“當(dāng)他們放屁！你的筆！只準(zhǔn)落在該落的地方！
”頭頂?shù)孽唛T聲越來越密集，整塊鐵板都在震顫著呻吟！門閂的木杠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搜查的士兵顯然認定里面有問題，不打算輕易放棄！“給我砸開它！”外面?zhèn)鱽砬逦拿睿?/p>
頭頂?shù)淖矒?、叫罵、甚至利器劈砍的聲音混雜著灰塵瘋狂落下！死亡的陰影直接壓在頭頂！
每一次撞擊，都讓陳默握著鋼筆的手劇烈顫抖！那滴墨水的污跡像死亡的眼睛一樣盯視著他！
他感到呼吸困難，全身的肌肉都在僵硬，
手心燙傷的劇痛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再次灼燒著他的意志！紅玫瑰回頭看了他一眼，
眼神銳利得像能刺穿靈魂。那眼神沒有催促，只有一種冰冷的、絕望的壓力。
活下去的欲望像從骨頭縫里榨出的最后一絲力氣，
狠狠壓下了喉嚨口涌上來的血腥氣和巨大的恐懼！
陳默的目光重新死死釘回日記本上那行庫爾金的字跡！他的眼睛如同精密的掃描儀，
重新捕捉每一筆的呼吸感！他無視了頭頂越來越響的砸門聲和木杠即將斷裂的呻吟，
無視了那滴該死的墨跡！他顫抖的手死死握住了黃銅筆桿！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筆尖猛地落下！精準(zhǔn)地落在那暈開的墨污旁！不是逃避它，而是借著墨跡的邊緣，
將筆鋒的起勢巧妙地融合進去！他不再追求完全復(fù)制日記本上的那一個“K”，
日記其他字跡中另一個“K”的細微特征——起筆一個習(xí)慣性頓點更重——做出了臨場決斷！
筆尖劃過光滑的紙張，帶著微澀的摩擦聲和鋼筆特有的“沙沙”輕響，
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開始在空白處勾勒那死亡的簽名！
第五章 鶯逝粉盒 - 教堂地下的血芯片頭頂?shù)淖矒袈暫退榱崖暼缤郎竦膯淑姡?/p>
在狹小的地下室里瘋狂炸響！每一次撞擊都震得頂棚簌簌往下掉灰土和碎石屑！
那根頂死地窖入口鐵門的厚木杠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肉眼可見地彎折出一道裂痕！
隨時可能爆斷！“開門！里面的人聽著！再不開門我們就炸了！”外面士兵的怒吼透過門板，
帶著死亡的硝煙味直沖進來！紅玫瑰緊貼著樓梯下方的陰影里，
單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剔骨尖刀，另一只手撐住粗糙的磚墻，全身肌肉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呼吸幾乎都屏住了。她死死盯著那扇不斷顫抖、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暴力撞開的鐵門，
眼神像冰冷的狼。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最后一刻！“哐當(dāng)?。?！
”一聲刺耳的金鐵摩擦和撞擊的悶響！陳默手中的鋼筆幾乎脫手摔在桌上！他用盡全身力氣，
在那個被墨點污染的位置上方兩寸，硬生生懸停??！完成了！龍飛鳳舞，
飾與傲慢力量的簽名——“K. S. Kulkin”——如同從日記本上拓印下來一般，
印在那張該死的彈藥驗收單上！甚至巧妙地利用了一點墨點的邊緣，
讓它看起來像是庫爾金習(xí)慣性落筆時的飛白！幾乎是同時！
紅玫瑰像一道影子般從樓梯下竄回陳默身邊，動作快得驚人。
她根本來不及看一眼那張簽名單，一把將它從桌上抄起，動作流暢地卷好，
順手塞進一個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不起眼的油紙筒里封蠟！同時，
日記本、鋼筆、墨水瓶、照片、電報紙——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掃進墻角一個暗藏的空洞，
又迅速合上了偽裝得極其完美的蓋板！只留下那盞搖晃的煤油燈。“跟上我！一個字別說！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急促得不容置疑，猛地拽住陳默的手臂，
把他狠狠拉向地下室另一面被舊貨架和雜物堆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墻壁！就在陳默被她扯動，
腳離開原地的瞬間——轟?。。?！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爆裂聲！
地窖入口那扇沉重的鐵門連同崩裂的木杠，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整個撞飛！
沉重的門板狠狠砸在對面的磚墻上，發(fā)出令人心膽俱裂的巨響！
木屑、泥灰、鐵屑混雜著嗆人的塵土瞬間灌滿了入口！
幾道手電筒刺眼的光柱帶著紛亂的腳步聲猛然刺入！“搜！給我仔細搜！
”一個士兵的怒吼在煙塵中響起。但就在這電光火石的混亂中，紅玫瑰已經(jīng)拖著陳默，
靈活地閃身擠入貨架后面一道被油布掩蓋的、極其狹窄的縫隙！縫隙之后，
竟是一條僅容一人彎腰通行的、不知開鑿于何時的古老地道！黑暗冰冷的地氣撲面而來！
紅玫瑰反手將油布蓋回，像從未動過。地道里伸手不見五指，
只有前方紅玫瑰身影在煤油燈微弱光線下勾勒出的模糊輪廓。
腳下是濕滑黏膩的苔蘚和凹凸不平的土石，濃重的霉味混雜著難以言喻的腐爛氣息，
幾乎令人窒息。兩人在黑暗中，像兩只鉆入地底的鼴鼠，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
只能聽到彼此壓抑到極限的呼吸和頭頂?shù)氐滥嗤恋袈渌樾嫉捏?。不知爬了多久?/p>
前方出現(xiàn)微弱的亮光。一個殘破的地下管道接口，被一些破爛的木箱半遮著。
外面依稀能聞到雨后泥土和城市廢墟混合的氣息。紅玫瑰警惕地探頭看了看，確認無人，
才飛快地鉆了出去。陳默緊隨其后，重見微光，他大口喘息著，
冰冷的空氣帶著劫后余生的腥甜。廢棄的教堂殘骸像一個巨大的骨架，
沉默地矗立在一大片被炸得稀爛的墓地邊緣。斷裂的彩色玻璃在昏暗光線下閃著詭異的光，
巨大的木質(zhì)十字架斜斜地塌在一堆瓦礫上。墓碑橫七豎八，有些被掀翻，
露出空蕩漆黑的墓穴洞口。“跟上！”紅玫瑰聲音低沉，沒有絲毫喘息，像一個精確的陀螺，
沒有絲毫遲滯地再次行動起來。她帶著陳默，沿著墓園邊緣坍塌的矮墻陰影處快速移動。
目標(biāo)明確——教堂后方那座半塌、被荒草藤蔓死死纏住的巨大石砌副堂。
它的主體結(jié)構(gòu)還算完整，但門早已不知去向，空洞的入口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而教堂主體那搖搖欲墜的尖頂高塔上，掛著一盞在夜風(fēng)里吱呀作響的破爛氣死風(fēng)燈，
昏黃的燈光像鬼眼一樣在廢墟中飄忽不定?！耙国L被關(guān)在里面，
地窖入口應(yīng)該在……”紅玫瑰話音未落，陳默猛地一把拽住了她！
巨大的力氣將她拖得一個趔趄！砰！?。缀蹙驮谕瑫r，一顆灼熱的子彈帶著刺耳的尖嘯，
狠狠砸在紅玫瑰剛剛經(jīng)過位置的一塊墓石上！碎石如暴雪般飛濺！“在那里！塔上！
”陳默嘶聲低吼，抱著紅玫瑰猛地滾向旁邊一堆巨大的崩塌墓碑后面！噠噠噠！噠噠噠！??！
教堂尖塔上那點搖晃的燈光下，一個端著輕機槍的士兵身影清晰浮現(xiàn)！火舌噴吐！
密集的子彈如同暴風(fēng)驟雨般橫掃而來，狠狠砸在墓碑堆上，濺起密集的火星和碎石！“該死！
暴露了！”紅玫瑰臉色鐵青，咒罵一聲。尖塔的俯瞰位置太致命！
他們離副堂入口還有幾十米，全在射界之下！“我吸引火力！”陳默吼道，根本來不及多想，
抓起旁邊一塊半碎的石板擋在頭上（聊勝于無），猛地從掩體另一側(cè)沖了出去，
沿著弧線拼命往遠離副堂的方向狂奔！他的動作笨拙而亡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蠢貨！”紅玫瑰的罵聲被淹沒在槍聲里，但她也瞬間明白了陳默的意圖——當(dāng)靶子！果然！
塔樓的子彈瞬間追著陳默的身影瘋狂潑灑！打得他周圍塵土飛揚，碎石亂跳！幾乎同時！
紅玫瑰像一支離弦的黑色弩箭，從另一側(cè)陰影中猛撲而出！
她放棄了直線接近被火力封鎖的副堂入口，而是貼著教堂主堂巨大外墻的根角，
利用那些倒塌堆積的巨大石料和雕像殘骸作為掩護，飛快地蛇形向前突進！
塔樓的士兵顯然被陳默吸引了大半注意力，
對速度更快、更靈活、路線更刁鉆的紅玫瑰反應(yīng)慢了半拍！
就在紅玫瑰靠近主堂后門一個破裂的窗口時，塔樓的機槍聲突然短暫停頓！似乎是卡殼了！
或者是需要換彈！機會??！紅玫瑰毫不遲疑，身體蜷縮如球，一個猛沖，利用那毫秒的空隙，
像一道鬼影般從那黑洞洞的副堂入口鉆了進去！瞬間被內(nèi)部的黑暗吞噬！
塔樓上的槍手發(fā)現(xiàn)中計，狂怒的吼聲傳來，火力瞬間變得瘋狂，子彈全都傾瀉到副堂入口前，
打得碎屑橫飛！陳默也趁機撲回之前找到的另一個掩體后，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
肋骨幾乎要震碎！他大口喘著粗氣，肺部火辣辣地疼，汗水混合著泥灰淌下來，模糊了視線，
耳朵里只有嗡嗡的槍聲耳鳴。過了令人窒息的十幾秒，副堂那黑洞洞的入口深處，
突然傳出一聲清晰的、帶著絕望驚恐的女人尖叫！隨即是激烈的打斗聲和沉悶的肉體撞擊聲！
緊接著——“砰”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撞到木門的悶響！塔樓上的槍聲瞬間停止了！顯然，
里面的打斗聲讓哨兵也蒙了。就在這詭異的、充滿未知危險的寂靜間隙，陳默咬緊牙關(guān)，
趁著哨兵注意力短暫被引開，像道影子般從另一個低矮的廢墟豁口猛地鉆出，連滾帶爬，
幾乎是撲進了副堂的入口！門內(nèi)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潮濕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氣？
光線極度昏暗，只有高處一些破洞透進幾縷微光。陳默的眼睛一時適應(yīng)不了。
他猛地貼在冰冷的石墻上，心臟狂跳。目光所及，只見離入口不遠的一個拐角后面，
紅玫瑰正半跪在地，
用手死死捂著一個倒在地上的、穿著件顏色已經(jīng)看不清裙子的年輕女子的嘴！
那女子徒勞地掙扎著，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悶聲，眼神驚恐得像要被屠宰的兔子。
裙子上有些深色的污漬，臉白得像紙，身體瘦弱。
旁邊的墻角散落著被打碎的煤油燈碎片和一個癟下去的硬面包?！耙国L？”陳默壓低聲音，
幾乎是氣聲詢問。他飛快地環(huán)顧四周，這像是個廢棄祈禱室改造的臨時囚牢。
一根巨大的橡木柱子后面，有扇看起來格外沉重、似乎上了鎖的木板門，通向更深的地下。
紅玫瑰點了點頭，松開捂嘴的手，但冰冷的刀尖依舊抵在夜鶯的喉管上?！皠e叫，叫就死。
”她的聲音毫無起伏，卻比任何威脅都有效。夜鶯果然不敢再叫，只是劇烈地喘息，
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無聲滑落，眼神驚恐地在紅玫瑰和陳默之間轉(zhuǎn)動?！皷|西呢？
”紅玫瑰沒給她任何緩沖時間，刀尖微微向下壓，冰冷的金屬感讓夜鶯身體猛地一抖。
“疤臉…那個廚子…死前塞給你的東西。一個…破粉盒子?！币国L的身體僵住了，
眼睛里瞬間被巨大的恐懼淹沒，
嘴唇哆嗦著：“我…我不知道…沒…沒有…”紅玫瑰失去了耐心。
她猛地一把扯開夜鶯那單薄裙子的領(lǐng)口，手指在她內(nèi)襯和貼身衣服里迅速探查摸索。
她的指尖觸碰到夜鶯裙腰側(cè)邊內(nèi)側(cè)一個硬硬的、方形的、幾乎和裙子破布融為一體的輪廓時，
夜鶯像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尖叫一聲，瘋狂掙扎起來！“不！！別碰它！是…是他！
是他要我保管的??！說是…是給我的買命錢?。?！”夜鶯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
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腰側(cè)。紅玫瑰眼神一厲，手指用力一勾一扯！“嗤啦”一聲布帛撕裂聲！
一個硬物被扯了出來，啪嗒掉在地上。那是一個極其廉價的塑料粉底盒。巴掌大小，
粉色的盒蓋上印著粗糙的浮雕花紋，
正中嵌著一顆已經(jīng)毫無光澤、廉價的水晶（或者只是塑料？），邊角磨損得厲害，
沾染著不明污漬。扔在垃圾堆里都不會有人撿的那種劣等地攤貨?！斑@個？
這就是他要你命的東西！”紅玫瑰冷笑一聲，彎腰就要去撿?！安皇牵。?！
”夜鶯猛地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形的尖叫！恐懼似乎激發(fā)了她最后的力量，
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死死抱住了紅玫瑰要去撿粉盒的腿！力道大得驚人！“不！
它不能在這里打開?。∨K了！它臟了?。?！
他…他說過…里面的…里面的歌…是…是要唱給外面聽的！！是干凈的！是干凈的??！
”她的眼淚混著鼻涕一起流下，語無倫次，
但那“唱給外面”“干凈”幾個字卻如同重錘般砸在陳默心里！信息！
信息要在外面放出來才有價值！就在這時——轟?。?！副堂那本就不甚堅固的沉重木板門，
被從外面一股可怕的蠻力狠狠撞開！木屑橫飛！煙塵彌漫！毒蝎！
高大陰冷的身影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帶著三個端著槍的士兵出現(xiàn)在門口！
他那雙冰冷的護目鏡后面，射出怨毒如蛇蝎的目光，死死釘在正彎腰欲撿粉盒的紅玫瑰，
以及她腿上抱著她的夜鶯身上！更看清了地上那個毫不起眼的破粉盒子！“鑰匙??！
原來在這里??！”毒蝎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貪婪而扭曲變形！下一秒，
他手中的槍口已然抬起！冰冷的金屬在昏暗光線下閃著致命的寒光！“開火！！一個不留??！
搶回盒子??！”死亡的氣息瞬間凝固了空氣！“趴下——?。?！
”陳默和紅玫瑰的聲音同時撕裂般地吼出！紅玫瑰在電光火石間猛力掙脫夜鶯的束縛，
身體撲倒在地向后翻滾！而陳默，根本來不及思考！
求生的本能讓他朝著那粉盒子掉落的方向猛地一撲！手臂伸出，
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冰冷的塑料外殼！噠噠噠噠噠——?。?！
震耳欲聾的槍聲在狹窄的石室中瘋狂爆開！密集的火線如同死神揮出的鞭子，
瞬間覆蓋了他和那粉盒子所在的位置！噗噗噗！
劇烈的灼痛感如同燒紅的鐵棍猛地捅穿了陳默的左小腿！
巨大的沖擊力帶著他的身體往前撲倒！溫?zé)岬摹⒄吵淼囊后w瞬間浸透了褲腿！
緊接著第二顆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第三顆打在他臉側(cè)的地面上，
濺起的碎石像冰雹一樣打得臉生疼！混亂中，
他倒下的身體剛好用胸口壓住了那個掉落的粉色粉盒！塑料的硬角硌得他肋骨生疼！
“不——！！！”夜鶯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壓過了槍聲！
這個剛剛還恐懼得如同待宰羔羊的年輕女子，像是被某種巨大的情感瞬間點燃！
在槍聲暫停換彈的間歇，她看著陳默撲倒的身體下壓住的粉盒，
又看到毒蝎重新抬起槍口對準(zhǔn)倒地的陳默和紅玫瑰，
發(fā)出一種極其復(fù)雜的光芒——絕望、憤怒、屈辱、還有一絲像是對自己可笑命運的狂亂嘲諷！
“——別碰他??！我的??！都是我的！?。 彼l(fā)出完全不像人聲的嘶吼，
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從地上不顧一切地彈射起來，用她那瘦弱得不堪一擊的身體，
撲向了槍口再次噴吐火焰的毒蝎！！噗！噗噗噗！！
數(shù)聲沉悶的、近距離肉體被擊中的聲音響起！子彈像撕紙一樣瞬間貫穿了夜鶯單薄的身體！
帶出數(shù)朵刺目而短暫的血花！她的身體在空中明顯劇烈地震顫了一下，
但前沖的慣性沒有消失！她的雙手張開，不顧一切地抓向毒蝎持槍的手！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他撞得向后一個趔趄！“啊——該死！”毒蝎猝不及防被干擾，
本能地咒罵著。而夜鶯的身體在失去所有力量后，如同一個被打碎的瓷娃娃，
軟軟地倒了下來，正好擋在了毒蝎和陳默他們之間！鮮血從她身上數(shù)個血洞中汩汩涌出，
迅速染紅了冰冷骯臟的地面?！翱熳?！
”紅玫瑰的聲音在爆炸的槍聲和夜鶯倒下的身體遮擋造成的視野盲區(qū)中驟然響起，
尖銳而短促！劇痛讓陳默眼前發(fā)黑，小腿像是被火鉗子不斷捅著、攪著，
每一次心跳都帶來刀割般的抽痛！但他聽見了紅玫瑰的吼聲，
也看到了夜鶯那如同旗幟般倒下的身影擋住了子彈！求生的本能瞬間壓過了痛苦！
他用還能活動的右手猛地一撐地面，身體幾乎是憑著意志力拖著一條廢腿向前翻滾！
滾過那個粉盒掉落的位置時，沾滿泥污血垢的手指如同鉗子般狠狠抓下！
指尖死死捏住了那個冰冷而染血的廉價粉盒！
塑料外殼上沾滿了混著灰塵的、溫?zé)岬?、腥甜滑膩的液體！是夜鶯的血！
也是剛剛從他自己腿上的傷口涌出的血！他顧不上多看，將粉盒死死攥在手心！
滾燙的觸感像烙鐵！紅玫瑰已經(jīng)如獵豹般竄到那個被夜鶯撞得一時失去平衡的毒蝎側(cè)面，
鋒利的尖刀帶著破空聲精準(zhǔn)地劃向?qū)Ψ酱嗳醯难屎恚”频枚拘仟N后退招架！“這邊！
”紅玫瑰頭也不回地吼道，身體向后急退，
目光掃向副堂深處一個被厚重腐爛帷幕半掩著的破洞！
陳默拖著那條像灌滿了熔巖、不斷抽搐、血流如注的左腿，用盡力氣向那個破洞爬去！
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刺骨的劇痛，冷汗如雨般滾落，牙齒幾乎要咬碎！
身后傳來毒蝎暴怒的吼叫和士兵再次開槍的炸響！子彈打在陳默爬過的地面上！生死時速！
紅玫瑰用刀鋒死死纏住剛穩(wěn)住身形的毒蝎，阻擋了他追擊的最初兩步。
但也僅僅擋住了一秒多鐘！她隨即猛地扭身后撤，飛起一腳踹飛一個沖過來的士兵，
跟著陳默撲進了那個腐臭的破洞！洞口之后是一條向下坍塌的斜坡！
她毫不猶豫地一把拽住陳默的衣領(lǐng)，拖著他一起滾了下去！黑暗中，
急速的下墜和滾動伴隨著石塊和腐爛木頭的撞擊！身體每一次撞擊都帶來新的痛苦！
陳默感覺肺里的空氣都要被擠光了！不知滾了多久，
身體終于滾到一處相對平坦、但濕漉漉的垃圾和泥漿中。四周是徹骨的黑暗，
只有陳默手里緊攥著的那個粉盒，塑料表面反射著一點不知從哪透進來的、極其微弱的幽光。
夜鶯的血和不知什么污垢混合在一起，粘膩冰冷。
頭頂上傳來毒蝎和他的士兵跳進破洞后的咒罵聲和搜尋聲！腳步聲在坍塌的斜坡上響起！
他們追下來了！“不能…?！奔t玫瑰的聲音在黑暗中帶著粗重的喘息，同樣狼狽不堪。
她摸索著抓住陳默的肩膀，將他拽了起來。“走！”聲音果斷，毫無拖泥帶水。
陳默感覺自己的一條腿好像已經(jīng)徹底廢了，完全使不上力，
每挪動一步都像是踩在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尖上！全靠紅玫瑰的半拖半架！
黑暗的地道像巨獸的腸道，污穢沒到小腿，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身后的追捕者聲音不遠，
毒蝎顯然不會放棄！不知摸索了多久，前方隱約透出微光。紅玫瑰示意陳默閉嘴，
小心翼翼地撥開一片爬滿枯藤的倒塌鐵絲網(wǎng)。外面是一條散發(fā)惡臭、渾濁發(fā)綠的窄河溝邊緣。
遠處城市的輪廓像蟄伏的巨獸剪影。河邊有一間被燒毀了一半、搖搖欲墜的木屋，門板歪斜。
“暫時…安全點…”紅玫瑰幾乎是架著陳默把他扔進了那沒有門的木屋角落，
靠著一堆潮濕的爛稻草堆。屋外河水污濁緩慢流動的聲音掩蓋了一些動靜。她立刻轉(zhuǎn)過身，
警惕地守住門口方向。安全？暫時的喘息之地罷了。陳默靠在冰冷潮濕的墻上，
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刀子。他的左小腿上，褲子被子彈撕裂了一個大洞，
血和污泥攪在一起，形成一個猙獰的黑紅色污塊。他顫抖著伸出手，攤開手掌。掌心躺著的，
是那個沾滿了污穢血跡的廉價粉盒。塑料蓋子上，那顆早已失去光澤的假水晶，
在從破墻縫隙透入的微弱天光下，折射出一點點詭異而冰冷的光。他哆嗦著，
用手指試圖摳開那因為污泥和凝固血液有些粘住的盒蓋?？︵：猩w打開了。
里面沒有想象的脂粉。只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化妝棉。
掀開化妝棉——一枚比指甲蓋略大、薄如蟬翼、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墨黑色芯片，
靜靜地躺在小小的粉盒底部。光滑、冰冷、纖塵不染。如同深埋在淤泥中最鋒利的刀片。
第六章 熔爐倒計 - 5小時竊國賬本冰冷的河水裹挾著腐臭，
緩慢地蹭著燒毀木屋的墻角流過，發(fā)出一陣輕一陣重的汩汩聲。
陳默癱靠在角落那堆散發(fā)著濕霉味的爛稻草上，
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扯得左小腿傷處一陣劇痛，
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燒紅的鐵釬在他骨頭縫里反復(fù)攪動、捅刺。
汗水、血水、污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破爛的褲管，在冰冷的泥地上洇開一片粘稠的黑紅色。
他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那個廉價的粉色塑料粉盒就躺在掌心，
盒蓋沾滿污泥和暗紅的血痂，是他自己的，更多是夜鶯的。
那顆原本該亮晶晶的假水晶蒙著一層骯臟的污穢，黯淡無光。他沾著泥血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摸索到盒蓋邊緣一處不易察覺的細微凸起——之前他摳開蓋片時都沒注意。鬼使神差地，
他用指甲用力向上一頂！“喀噠！”一聲極其輕微的機簧彈動聲響起。粉盒內(nèi)部，
緊貼塑料底托的那層薄薄的化妝海綿墊，竟然詭異地自動向上彈開了一線微小的縫隙！
露出了里面更深一層！一張被疊成極小方塊的、幾乎透明的薄如蟬翼的晶片，
被卡在化妝棉和塑料底托中間！正是之前看到的那枚黑色芯片！而在塑料底托的正中央，
那被化妝棉遮住的暗槽里，赫然還靜靜地躺著一個更細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