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怡蘭軒時,已是戌時?;璋档哪红\低壓,沐浴冷月華光,樹影凄涼。我不知道我怎么回來的,連阿環(huán)喚我,我也沒有回應。
我真的沒有力氣了。
我將自己反鎖在房內(nèi),后背抵著墻,我怔愣了許久,垂在身側(cè)的手指蜷了蜷。
阿娘,這宮里的人惡心至極。
我掀開衣袖,露出手臂,上面布著縱橫交錯的血痕,我拿起旁邊的刀,按在還沒愈合的傷口上。粘稠的鮮血順著刀刃,一滴一滴流在地上。
每當我撐不下去,我就會讓自己多一道刀痕,我要記得這十八年日日夜夜的恥辱。
等傷口不再流血,我拾起筆給起義軍的頭目裴嘉年寫了一封信。
房內(nèi)的燭光明明滅滅,光芒在我身上交織,身上沒有半分人氣,清透漆黑的眸底,映著跳躍的火焰,然而我的眼底只有一片冰寒。
三年前,百姓早就不滿于皇帝的暴政,暗自組織起以裴嘉年為首的起義軍,由我傳遞宮里的消息。
我閉上了眼,嘴角勾出一抹譏笑。
再睜眼,心中已然一片清明。
清晨,萬籟俱靜,東方的地平線泛起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
手臂上的血早已干涸,我瞇了咪眼,換了一套干凈的衣裳。
我喚了一聲阿環(huán)。
我曾救過阿環(huán)一命,從此以后她就跟著我。她做事妥帖,我讓她打聽皇帝和后妃的動向。
“殿下,今日隴南水患嚴重,陛下正滿天下地找李敏學士?!?/p>
“知道了,你繼續(xù)去打聽。”
早在三年前的靖西地震,我就化名李敏,給皇上諫言獻策。這三年來,他一直想找到我,但我偏不如他的愿。
如今,這條魚線已經(jīng)放的夠長了,可以收網(wǎng)了。
我寫了一封關(guān)于如何治理隴南水患的書信,但只有一部分,我在信的結(jié)尾寫道。
“明日已時三刻,御花園獨自會見。李某會將治理方案全部奉上”
我讓阿環(huán)易容,將信送給大內(nèi)總管仁福予以轉(zhuǎn)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