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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爹下獄第一日,裴玄便迎了小青梅入府。

“清月,婉兒的丈夫要將她賣作典妻,我不能坐視不理,只好出此下策將她買下?!?/p>

“母親總念叨著你無子,為夫甚是心疼,婉兒若能幫裴府綿延后嗣,于你而言也是好事......”

他向我再三保證,待季婉生下孩子后,便會回到原來的夫家。

可每次完事后,裴玄都用宮中嬪妃避子的法子幫季婉避孕。

季婉的肚子始終不見好消息,婆母無奈叫來大師。

那大師說季婉命中有子,可未來的小少爺命格金貴,必得從尊貴之人腹中托生。

就這一句話,裴玄和婆母軟硬皆施,讓我自請為妾。

“清月,岳丈牽涉走私,鎮(zhèn)國將軍府已被查封,你若離了裴府便是一介罪女,孰輕孰重應(yīng)當(dāng)知曉?!?/p>

“一個不下蛋的女人,放在從前早該自請下堂!”

我甩下一紙和離書趕赴邊境。

崔家三代忠良,還輪不到他們來落井下石。

1

“玄哥哥,我只是個典妻,怎能讓姐姐給我騰位置,大抵是我沒這福氣為裴家誕育后嗣?!?/p>

“你和姨母不用顧及我,明日我便回宋家,大不了就是一頓毒打,我都習(xí)慣了。”

話音剛落,婆母王氏便心疼地將她攬入懷中。

季婉是王氏的外甥女,姨母去得早,王氏心疼季婉將她留在裴府當(dāng)表小姐,直至出嫁時才被季家接了回去。

若非我和裴玄早就訂下了婚事,王氏怕是更屬意于季婉當(dāng)她的兒媳。

“婉兒你說什么呢,我早就將你當(dāng)成是我的女兒,宋家那等虎狼之地,我是不會讓你回去的?!?/p>

王氏拂去季婉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慰著。

眼神卻惡狠狠地瞥向我:"清月,當(dāng)年若不是你憑著家世要嫁給玄兒,或許婉兒就不必嫁到宋家,如今只不過是讓你騰個位置,有何不可?難道婉兒還能欺負(fù)你不成...左不過是個名分?!?/p>

“既然婆母認(rèn)為名分不重要,不如將裴府主母之位讓給琴姨娘?”

我淡淡一笑,滿含諷刺地看著她。

略帶玩味地看著王氏的臉由白轉(zhuǎn)青。

刀不扎在自己身上,終究是不知道痛的。

公爹裴照是阿爹麾下的部將,當(dāng)年隨阿爹出生入死,曾救過阿爹一命。

阿爹性子大大咧咧,覺得投緣,便訂下這門娃娃親。

誰曾想阿娘身子不好,這么些年來膝下唯有我一女。

我雖對裴玄生不出什么情誼,可也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加之,不愿讓阿爹失信于人,被人嘲諷捧高踩低,嫌棄裴家門楣低。

這才放著高門不嫁,嫁了裴玄。

可這三年來的付出,終究是喂了狗......

“清月,婉兒生下孩子便要按規(guī)矩回到宋家,貶妻為妾只是暫時的,除了名分之外,你在府中的地位不會改變。”

“我知道,你生來便是高門千金,或許不懂平民百姓的難處...婉兒若是就這樣回到宋家,你知道宋家會如何對她嗎?這對于一個女子而言實在太殘酷了......”

裴玄越說越激動,眼眶都紅了。

可今日是要給季婉一個孩子,若是明日季婉回到宋家被薄待,焉知他不會再次為了季婉背叛我......

“玄兒,何必與她多言,裴家還輪不到她當(dāng)家!嫁入裴家三年都無所出,已是犯了七出,我們裴家肯留她做妾,已是盡了往日情分!”

王氏冷哼一聲,不耐煩地打斷裴玄的話。

我只覺心寒,“七出?那婆母可知,依大乾律,兒媳亦有三不去!”

2

有所娶無所歸、與更三年喪、前貧賤后富貴。

三者滿足其一,即便我無所出,裴家也不得以此為借口休棄我。

裴玄無功名在身,整個裴家全靠公爹裴照撐著。

可我嫁給裴玄時,裴照不過是個小小的守備,如今已成了阿爹的副將。

短短三年連升四級,可不就是“娶時賤后貴”?

顯貴了便想拋棄糟糕之妻,哪有這般好的事......

裴玄面露尷尬,急忙開口解釋:“不是的清月,我怎會舍得休了你?只是...我們還有很多時間長相廝守,可婉兒的事確實迫在眉睫,她早日生下兒子完成交易,便能回宋家好好過日子。我們也能回到從前的日子不是嗎?”

我心口像被揪著一般疼,自季婉來到裴家,我們之間哪還能回到從前......

季婉住進來第一日,我養(yǎng)的小貍不小心跑到季婉院子里,差點沖撞了季婉。

裴玄二話不說便打死了小貍,待我回府時,看到的只有小貍血淋淋的尸體。

甚至它那身美麗的皮毛都被扒了下來,給季婉做了護手。

“不過是只畜牲,你若喜歡,我再為你尋一只毛色更好的來。”

可小貍是父親送我的生辰禮,陪伴我多年,再尋一只那也不是從前的小貍了。

此后,但凡裴玄在我房中或是陪我出門游玩,季婉總用諸如頭疼、崴腳、落水那般拙劣的借口,將裴玄叫回去。

在裴玄心中,我早就排在季婉之后了。

若裴家安分,憑他們對阿爹的救命之恩,我愿意在裴家蹉跎一生。

可如今...他們與阿爹被下獄之事脫不了干系,便注定是我的仇人!

我的目光漸漸陰沉,季婉見狀,立馬朝我跪下。

“姐姐是清河崔氏貴女,不懂我等尋常女子的艱辛也是常情。典妻一女侍多夫,本就是卑賤之人,怎敢肖想裴家少夫人的位置,更不敢讓姐姐為妾,顛倒了尊卑......”

季婉眼圈通紅,委屈地哭了起來。

裴玄心疼不已,親自將她扶了起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眼中盡是失望。

“夫為妻綱,這裴家內(nèi)外由我說了算!青荷,把你家主子的東西都搬去主院,夫人的東西小心打包送到西側(cè)院!”

季婉的侍女青荷連連應(yīng)是,臨走時還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梅香自小跟著我長大,亦是我的陪嫁丫鬟,見了這場景立馬跳出來要為我謀不平,卻被我制止了。

左右明日我便會離開裴府,沒必要爭這一時之氣。

裴玄贊同地點了點頭,想牽我的手卻被我躲開。

“我知道娘子是最通情達理的,你放心,雖然名義上是妾,但下人對你還和從前一樣?!?/p>

“至于你這脾氣...往日你是鎮(zhèn)國將軍府的千金,驕縱些無可厚非,如今將軍府也沒了,還是溫婉些為好,多跟婉兒學(xué)學(xué)......”

我差點氣笑了,他真當(dāng)我將軍府無抬頭之日了嗎?

在裴玄震驚的目光下,我當(dāng)場寫下和離書,甩在他臉上。

“這裴府本小姐是待不下了,但你...沒資格休我。”

若我是男子,高低該是我給他一紙休書!

3

裴玄的臉色霎時蒼白,不自覺后退了兩步,怔怔地?fù)炱鹉羌埡碗x書。

我看也懶得看他,轉(zhuǎn)身離去。

“清月......”

裴玄追了上來,拉著我的胳膊,眼中滿是緊張。

季婉眸光閃了閃,也跟了出來,裝作恍然大悟似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裴玄。

從袖中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裴玄。

“玄哥哥,夏荷今日撞見姐姐身邊的梅香去州府辦通關(guān)文牒,覺得奇怪便以裴府的名義截下了文牒。”

“想來,姐姐也并非是真的想要和離,不過是想去散散心罷了......”

她一副同為女子,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她早就看透了的樣子。

聽了季婉的一番話,裴玄反倒松了口氣,猶豫片刻后將通關(guān)文牒送到我手上。

“清月,這陣子確實發(fā)生了很多,將軍府的事也讓你憂心,出去散散心也好,玩累了你再回來。”

“我保證,最多一年,若婉兒還不能懷上,我便將她送到外頭宅子去養(yǎng)著,定不給你添堵!”

我沉默著接過通關(guān)文牒。

如此…倒也免得我多費口舌......

回到主院時,我的物件早已被下人送到了西側(cè)院。

青荷張羅著把季婉的東西一樣樣搬進主院。

“都仔細(xì)著點,不可損了婉夫人的東西,若是有損,少爺可饒不了你們這些小賤蹄子!”

說著,她一跺腳,將散落在地上的芍藥碾碎。

“夫人見不得花,還不趕緊將這些花都清掃干凈?!?/p>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滿院的芍藥都已被連根拔起,隨意地扔在地上。

就連院中種了三年的那棵桃花,也被狠狠地砍斷。

我怔怔地走到桃花樹前,撫摸著那新斷的枝條,心中泛起陣陣酸楚。

這桃樹,是我初入裴府時,裴玄與我一同種下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這是他對我的誓言,可如今已然成了笑話。

“夫人......”

梅香擔(dān)憂地看了我一眼,輕聲喚道,卻不知該如何勸我。

我緩緩收回視線,朝她淡淡一笑,“無礙,不過一些死物罷了?!?/p>

見我一副傷神的模樣,夏荷一臉高傲走到我面前。

“對不住了夫人…哦不,崔姨娘......”

“我們夫人對花粉過敏,少爺吩咐了,這主院日后不得出現(xiàn)一朵花,免得引起夫人不適!”

夏荷話音剛落,季婉便在一群婢仆簇?fù)硐鲁髟憾鴣怼?/p>

見了我,立馬親昵地牽過我的手,裝出一副關(guān)切的模樣。

“姐姐,這都是為了裴家的子嗣,日后你若是住不慣西側(cè)院,少了什么用度,盡管找我便是?!?/p>

這剛當(dāng)上少夫人就擺起裴家主母的譜了?

我冷冷甩開她的手,接過梅香手中的手帕擦了擦手。

“不必,明日我便會離開上京,季姑娘無需在我面前演戲?!?/p>

季婉一愣,旋即笑得更加燦爛,附在我耳邊

低語:

“崔清月,你看穿我了又如何?有姨母和表哥在,裴府主母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話音剛落,遠(yuǎn)遠(yuǎn)地瞥見裴玄的身影。

她咬了咬牙,拉著我一同跌進池塘中。

4

我猝不及防被她拉了下去,撲騰幾下,一股窒息的壓抑感傳遍全身,身子乏力地直往下沉。

后院都是女眷,礙于男女授受不親,家丁們相視一眼,都不敢入水來救。

梅香在岸上急得直抹淚,見裴玄來了,立馬跪倒在他腳下。

“少爺,快救救夫人吧,您知道......”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青荷打斷。

裴玄皺了皺眉,立馬跳入水中,卻徑直朝著季婉游去,先將她抱上了岸。

等他回過神來時,暗衛(wèi)追風(fēng)已經(jīng)將我救了上來。

梅香慌忙為我取來披風(fēng),將我顫抖的身體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少爺,您可要為婉夫人做主??!崔姨娘不滿我們夫人住進主院,還清走所有的花,竟將我們夫人推入池塘!”

青荷說得斬釘截鐵,儼然一副忠仆的模樣,和季婉主仆倆一唱一和,演得惟妙惟肖。

梅香不甘示弱,在一旁為我解釋,卻被裴玄冷冷打斷。

“夠了!婉兒性子柔順,豈會與清月起沖突?”

“婉兒不會鳧水,方才若是我晚來半刻,如今看到的恐怕已經(jīng)是婉兒的尸體了吧?清月...你怎會如此沒有容人之量,我都已經(jīng)向你再三保證了!”

我方才嗆了水,此刻聽到他的話,更是咳得停不下來,心中冰冷不已。

幼年時,因裴家門第低微,裴玄總被一些世家公子欺負(fù)。

有一日還鬧到了水里,差點出事。

是我不顧名聲,當(dāng)著眾人的面拼命將他救了上來。

自己卻被他們捉弄,在池塘中浸了足足半日的水,凍得渾身發(fā)顫。

那日過后,原本會鳧水的我,變得很是怯水。

而裴玄則吸取教訓(xùn),很快學(xué)會了鳧水,還戲言稱若有一日我再被人欺負(fù),他一定第一個跳下水救我。

梅香冷冷瞪著裴玄,“那少爺可還記得我家小姐最是恐水?”

裴玄身體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清月...我只是想著你尚通些水性...所以才......”

他剛想起身,季婉卻將他摟得更緊,“玄哥哥,婉兒好怕,姐姐身邊竟跟著這樣的護衛(wèi)?那他豈不是能隨意進出后院......”

季婉指著追風(fēng),一副受驚嚇的樣子。

我不禁皺了皺眉,今日事出緊急,否則追風(fēng)也不會當(dāng)眾暴露身份。

經(jīng)他一提醒,裴玄才注意到追風(fēng),有些不悅地開口:

“清月,這暗衛(wèi)應(yīng)是岳父為你配的吧?只是你畢竟身處后宅...還是讓他走吧,我再為你尋個女護衛(wèi)便是。”

“不必了,既簽了和離書,我與裴家日后再無關(guān)系?!?/p>

我淡漠地拒絕,準(zhǔn)備回房換身干爽衣裳。

身后卻傳來青荷的驚呼聲,“呀!婉夫人身下怎得見紅了?”

喚來府醫(yī)一瞧,季婉已懷有一月身孕,方才落了水動了胎氣。

裴玄震驚地看著季婉的肚子,婆母卻為她打起了圓場。

“定是大師的提議起了作用,我們裴家終于要有小少爺了!”

看著他們一家和樂的樣子,我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加快了腳步想要離開。

“務(wù)必將此密信親手交給太子?!?/p>

臨走前,我囑咐追風(fēng)回到太子那兒報信,自己則連夜趕往靈州邊境。

阿爹身邊出了內(nèi)賊,為免計劃生變,我必得親自去一趟才放心。

至于裴家,待塵埃落定,自會有天來收......

5

與南詔戰(zhàn)事膠著,我一去靈州便是大半年。

返程之時,已近年底。

“阿月,如今邊境之事告一段落,也該好好清算你與裴玄之間的事了?!?/p>

“阿爹就問你一句,你對那裴玄…可還有情?”

我握著韁繩的手一頓,腦海中浮現(xiàn)起裴玄曾許諾的那些話,心頭猛然一疼。

這些年,若說對裴玄毫無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但我們之間永遠(yuǎn)橫著季婉,這種不純粹的情我寧可不要。

“放心吧阿爹,此次回上京,我會與裴玄徹底做個了斷?!?/p>

“今后,女兒只愿陪在阿爹身邊承歡膝下,守住我們崔家。”

阿爹嘆了口氣,“無論你怎么選,阿爹都會永遠(yuǎn)在你身后。”

我點了點頭,心中百感交集。

“梅香尚在裴府,女兒需先行一步回上京?!?/p>

說罷,我策馬揚鞭,朝上京的方向趕去。

卻見裴府門口張燈結(jié)彩,一片喜氣洋洋。

季婉抱著孩子站在裴玄身邊,兩人儼然一副恩愛的模樣。

在場賓客紛紛圍著她和婆母,恭維之言不絕于耳。

“此次南詔戰(zhàn)敗,我軍大獲全勝,皆因裴將軍英明領(lǐng)導(dǎo),圣上定會為裴家加官晉爵,彼時還望裴夫人多在將軍面前為我們美言幾句??!”

“可不是,依我看,這小公子出生得正合時宜,日后定是個有福氣的!”

我勾了勾唇,可不就是正合時宜,正好趕上抄家滅族的大罪......

“清月!你終于肯回來了?”

裴玄率先看到站在門口的我,眸色溫和,仿佛從前那些事從未發(fā)生過。

季婉看到我,臉色變了變,隨后露出一副楚楚動人的表情:“姐姐回來了,真是太好了,這些時日我們可都非常擔(dān)心姐姐呢。當(dāng)初姐姐一個婢仆都未帶,孤身去了外頭大半載,可真是嚇?biāo)牢覀兞?。?/p>

說著,她將嬰兒抱到我跟前,“姐姐快瞧瞧,這是珩兒,我和玄哥哥的兒子,模樣多俊俏??!”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懷中的裴珩身上。

裴玄緊張地?fù)踉谖液图就裰虚g,生怕我再動氣。

“清月,既然珩兒已經(jīng)降生,待滿月宴一過,明日我便親自將婉兒送回宋家,這樁交易也就完成了。”

季婉臉色難堪,她沒想到裴玄會在這么多人面前提起這件事。

當(dāng)初季婉是典妻的事,只有少數(shù)人知曉,因季婉當(dāng)年嫁得遠(yuǎn),外人便更是不知內(nèi)情。

只以為季婉是和離后才回到裴家投奔姨母,接著被納為妾。

“當(dāng)年便聽聞,婉夫人是被丈夫賣作典妻,聽裴少爺這話,此事竟是真的?”

有位夫人驚訝地指著季婉,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季婉臉頰漲得通紅,求助地看著裴玄,可裴玄的目光卻始終落在我身上。

“裴玄,今日我來,并非要逼你趕人,只是想帶走梅香。”

可聽到梅香的名字,他眼中卻閃過一絲心虛。

6

我頓覺異樣,心底升起一絲涼意。

還沒等我細(xì)問,一個婢女便沖了出來,跪在我面前。

“夫人,您終于回來了,快救救梅香姐姐吧,若再不醫(yī)治,梅香姐姐的腿恐怕就要廢了!”

我一眼就認(rèn)出那是與素日與梅香交好的小丫鬟,是個實心眼的。

“快起來,究竟怎么回事?”

小丫鬟擦了擦淚珠兒,一五一十把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當(dāng)初我走了之后,季婉便一直找梅香麻煩。

梅香不愿多事,對她多番忍讓。

可季婉卻動起了我私庫里嫁妝的心思,那些嫁妝多是亡母留下的,我很是珍愛。

梅香自然看不慣季婉搶了去,拼死阻攔,拒絕交出私庫鑰匙。

季婉因此記恨,明里暗里教訓(xùn)過梅香多次。

前幾日梅香去主院送衣衫,見門窗掩得緊,屋內(nèi)又熏了碳暖身,便將窗戶開了條小縫。

季婉卻抓著此事不放,硬是說梅香居心叵測,想讓小公子著涼,生生打了梅香五十板,還不許府醫(yī)給梅香用藥。

我皺了皺眉,將令牌交給小丫鬟。

“拿這令牌去東宮請?zhí)t(yī)過來,要快!”

小丫鬟接過令牌,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季婉緩過神來,忽然笑出了聲。

“姐姐這是做甚?一介罪臣之女還敢拿假令牌去東宮請?zhí)t(yī)?也不怕太子怪罪?!?/p>

我心下著急,一把推開她,往梅香屋里跑去。

剛進門,就見梅香趴在床上,額頭上沁滿了汗珠,臉色更是慘白得嚇人。

見到我,梅香艱難地抬了抬頭,下意識想起身,卻因動作牽扯到傷口,又痛苦地倒在了床上。

“梅香!”

我急忙將她扶穩(wěn):“別亂動,梅香,你定要撐住,太醫(yī)很快就來了?!?/p>

梅香吃力地點了點頭,朝我笑了笑。

“小姐不必?fù)?dān)心,奴婢沒事?!?/p>

我心頭一酸,眼淚忍不住落下。

也怪我…當(dāng)時走得匆忙,沒把梅香安排好。

“清月,不過是個婢子,便是真斷了一雙腿又如何?你若想留著她,我們裴家養(yǎng)她一輩子也不是不行?!?/p>

“何必為了這婢子擾了滿月宴,你那令牌且不知是真是假,若太子因此怪罪下來,即便是我裴家也脫不了干系!”

裴玄話里話外都在指責(zé)我行事不妥。

我心中冷笑,不過是怕我連累裴家罷了。

他們裴家人,還真是一脈相承的忘恩負(fù)義......

梅香自小和我一起長大,于我而言早就不再是單純的婢女,而是親人。

“清月,莫再生事,待送走了婉兒,我們還和從前一樣,什么都沒變不是嗎?”

見我久久不說話,裴玄將我攬入懷中,柔聲說道。

季婉眸光閃了閃,眼中劃過一絲嫉恨,嘴上脫口而出:

“表哥,萬萬不可......”


更新時間:2025-06-26 13:5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