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一千天。
天光未亮,沈槐安便已跪在觀音像前,虔誠誦經(jīng)。
一千個日夜的煎熬與期盼,終于熬到了盡頭。
他嘶啞著嗓子誦完最后一遍經(jīng)文后,迫不及待地沖進(jìn)了沈母的房間,“一千天了,大師呢?快請大師來,我要見阿離!”
沈母被他眼中駭人的光亮刺得心頭一顫,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但她很快整理好了情緒,鎮(zhèn)定說道:“好,我這就去請?!?/p>
不多時,沈母口中那位能通靈的大師隨著沈槐安一起到了觀音像前。
沈槐安將江星離的骨灰壇虔誠地放在供桌上。
大師燃起了香燭,符咒四飛。
煙霧繚繞中,他煞有介事地舞動著法器,口中念念有詞。
沈槐安屏住呼吸,心臟狂跳。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片煙霧,試圖找到那個刻入骨髓的身影。
然而,直到煙霧散盡,他的眼前始終空無一人。
這時大師收勢,面無表情地宣判,“施主,莫再念了。那位女施主,早已往生極樂,魂歸天地,塵緣盡了?!?/p>
“轟隆!”
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在沈槐安腦中炸開,瞬間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和希望。
他踉蹌一步,沈母上前扶住了他,“兒子,既然大師說江星離已經(jīng)往生極樂了,你就放下她吧。”
“你也該重新娶個妻子,開始新的生活了?!?/p>
沈槐安聞言死死盯著沈母的臉,突然想通了一切。
“你騙我!” 他猛地推開沈母,指著那個所謂的大師,嘔出一口鮮血,“他就是個騙子,根本不能通靈,對不對?”
沈母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沈槐安見此徹底掐滅了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
他從胸腔里發(fā)出一聲嘶吼,像是心臟被生生碾碎的悲鳴。
長久以來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轟然倒塌。
他沒有一絲猶豫,抓起供奉觀音像的果盤里那把鋒利的水果刀,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捅進(jìn)了自己的心口。
劇痛襲來,意識飛速抽離那刻,沈槐安卻感到了一種解脫的喜悅。
終于,能見到阿離了......
然而他最終未能如愿。
沈母將他緊急送往醫(yī)院救了過來。
但活下來的沈槐安好像成了一具空殼
只要找到一絲機會,他就試圖自殺。
刀片、藥片、窗臺,任何能結(jié)束生命的東西,都成了他的目標(biāo)。
沈家父母看著沈槐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短短時日愁白了頭。
**年了,一千個日夜,竟絲毫未能消解沈槐安對江星離的執(zhí)念。
正當(dāng)他們絕望之際,助理帶著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男人找到了醫(yī)院。
那男人在助理的示意下,帶著一絲試探問,“三年前,你們懸賞尋找一位叫江星離的小姐,那賞金,還有效嗎?我好像找到她了?!?/p>
聽到這句話,沈槐安那雙原本死寂的眸子驟然爆發(fā)出驚人的亮光。
“你說什么?你真的找到阿離了?”
他不顧虛弱地身體迅速下床,像瀕死的困獸嗅到了一線生機,“她在哪?”
男人打開手機露出了上面的照片,拍攝日期顯示一個月前。
只一眼,沈槐安的呼吸便徹底停滯。
照片上的女人正是他刻在骨血里,念了千遍萬遍的江星離!
他顫抖著手搶過手機,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確認(rèn),指尖幾乎要穿透屏幕。
巨大的狂喜如海嘯般席卷了他,幾乎要將他溺斃。
然而,這份狂喜很快被照片上另外兩個身影刺得支離破碎。
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親密地攬著江星離的肩,她懷里還依偎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沈槐安攥起拳頭的手上青筋暴露,他轉(zhuǎn)頭吩咐助理,“順著這條線索給我查,我要知道上面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