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抱回來一個男嬰,硬塞給我?!耙院笏褪悄阌H兒子,替你公公了心愿!
”我猛地縮回手?!拔也灰?,帶著孩子滾!”老公:“爸死不瞑目?。?/p>
”我咬牙接下了抱回來的男嬰。婆婆夜夜雷打不動的去跳廣場舞?!皫€孩子能累死你?
”孩子高燒40度,婆婆護著金鐲子?!罢椅覂鹤?!我哪有錢!
”老公眼神躲閃:“工資還了房貸…”我把離婚協(xié)議拍在桌上?!梆B(yǎng)不起?那就都別養(yǎng)了!
離婚吧!”01婆婆張翠芬用一床半新不舊的棉被裹著個襁褓,喘著粗氣撞開了家門。
她不由分說,把那團東西往我懷里重重一塞。“晴橋!快!抱穩(wěn)了!以后他就是你親兒子!
奕國他爸在地下,這下總算是能閉眼了!我們老陳家,總算有后了!
”那襁褓帶著一股陌生的奶腥氣和劣質(zhì)洗衣粉味道,壓在我臂彎里。我低頭,
對上一張皺巴巴、睡得無知無覺的小臉。老公陳奕國跟在他媽身后進來。他不敢看我,
眼神飄忽著,搓著手?!皭倫傄采铣踔辛?,懂事了。你…你辛苦點,帶倆正好。
”他一個月工資七千塊,在這個城市,養(yǎng)活我們娘倆都緊緊巴巴。客廳角落,
正埋頭寫作業(yè)的女兒聞聲抬起頭。十三歲的少女,身形單薄得像棵剛抽條的小柳樹。
她看著奶奶,又看看我懷里多出來的陌生嬰兒,臉色一點點白了下去。
張翠芬順著我的視線也看到了孫女,眉頭立刻擰成個疙瘩。她不耐煩地揮著手:“悅悅!
傻站著干啥?趕緊把你那屋騰出來!以后那間大屋給你弟弟睡!他可是咱老陳家的獨苗,
金貴著呢!你一個丫頭片子,睡沙發(fā)就行!晚上還能聽著點你弟弟動靜,
省得你媽一個人忙不過來!”“奶奶!那是我房間!”女兒猛地站起來,聲音帶著不敢置信。
“什么你的我的!”婆婆張翠芬嗓門拔得更高,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孫女臉上。
“丫頭片子要那么大屋子干啥?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就得了!天寶是男孩!
是頂門立戶、要進族堂的!就得住最好的!這道理還用我教你?”她轉(zhuǎn)頭剜了我一眼。
“晴橋,你還愣著?趕緊給悅悅收拾東西挪地方!別磨蹭!”陳奕國皺著眉,
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聽媽的!趕緊收拾!吵吵什么!”他依舊沒看女兒一眼,
不管女兒的震驚和委屈。女兒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嘴唇抿得死緊。她沒再爭辯,
猛地轉(zhuǎn)身沖回房間。砰地甩上了門。02我猛地抽回手,懷里的襁褓直往下墜。
婆婆張翠芬尖叫著撲上來撈住,老臉漲成豬肝色:“林晴橋!作死??!摔壞我孫子我撕了你!
”襁褓里的孩子小臉皺成一團,嚎哭聲震天響。我指著門,
手指抖得不像自己的:“帶著這孩子滾!誰愛養(yǎng)誰養(yǎng)!我不是你們老陳家的牲口!
”“你喊那么大聲干什么?嚇到我孫子怎么辦?!”婆婆跳腳,唾沫星子噴我一臉。
“這是奕國親表叔家的孫子!根正苗紅的老陳家血脈!是你公公盼了一輩子的香火!
你個不下蛋的,就生了個賠錢丫頭,還有臉叫喚?這孩子,你養(yǎng)也得養(yǎng),不養(yǎng)也得養(yǎng)!
”“媽!閉嘴!”縮在門邊的老公陳奕國動了。他紅著眼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扒鐦?,
算我求你了!爸…爸走的時候,抓著我的手,眼都閉不上?。∷湍钪详惣也荒軘嗔烁?,
死了有兒子才能捧靈位,進族堂?。“志瓦@點遺愿?!彼鹛闇I橫流的臉。
“這孩子就當是替爸養(yǎng)的,我求你了!”婆婆抱著哭嚎的嬰兒沖到五斗柜前,
單手粗暴地拉開抽屜,抓出蒙塵的老相冊。翻開相冊,枯手指狠狠戳在泛黃的黑白照片上。
照片里是穿舊軍裝的公公?!傲智鐦?!你瞪大眼看看!”婆婆的哭嚎尖利,
相冊硬杵到我眼前,邊角不小心刮了我的臉?!袄详?!你睜眼看看!你盼的孫子,
這狠心婆娘不要??!她要讓你在地下都閉不上眼啊!”一股疲憊沒頂。我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睜開,只剩死寂的麻木。我只能伸出手攤開。婆婆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狐疑地看著我的手,試探著,小心翼翼把襁褓放回我懷里。幾分鐘后,門開了,
女兒拖著自己的小行李箱,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洗得發(fā)白的舊泰迪熊,低著頭,
一言不發(fā)地走到客廳那張狹窄的舊沙發(fā)邊,把熊重重地扔在靠墊上。
我抱著懷里那個屬于別人家血脈的香火,看著女兒倔強又孤零零的背影,
手臂僵硬得像灌了水泥。“知道了。我這就去收拾?!逼牌艔埓浞夷菑埧瘫〉哪標查g舒展開,
得意地拍了下大腿。“這就對了嘛!奕國,你看,還得是我!”陳奕國明顯松了口氣,
敷衍地對我扯了下嘴角:“辛苦你了?!?3我的日子徹底變成了永不停歇的陀螺。
白天在會計事務所跟數(shù)字報表搏斗,腦子里卻塞滿了奶粉的克數(shù)和紙尿褲的消耗量。
晚上回到家,是嬰兒無休止的啼哭、小山似的臟衣物、油膩的奶瓶,
還有婆婆無處不在的挑剔和指揮?!扒鐦?!快!天寶餓了!沖一百八十毫升奶,水溫好了?。?/p>
”“晴橋!天寶拉了!趕緊換!用那個新買的尿不濕!別?。 薄皭倫?!作業(yè)寫完沒?
寫完把地拖了!看你弟弟的玩具亂扔,絆著他怎么辦?”陳奕國則下班回來就往沙發(fā)上一癱,
電視音量開得震天響。他的目光偶爾掃過被嬰兒用品和玩具侵占的客廳。
掃過在廚房和客廳間奔忙的我,掃過蜷在沙發(fā)角落寫作業(yè)的女兒,女兒眼神空洞,只有疲憊。
女兒拿著學校發(fā)的數(shù)學競賽報名通知單,鼓起勇氣遞到他面前?!鞍?,
老師說我有資格參加市里的數(shù)學競賽,要交八百塊報名費和資料費?!标愞葒燮ざ紱]抬,
視線黏在球賽上?!鞍税??什么競賽這么貴?女孩子家,學那么好數(shù)學干啥?差不多就行了。
省點錢給天寶買奶粉,他正長身體呢?!薄袄蠋熣f我有希望拿獎,對升學有幫助。
”女兒的聲音繃得緊緊的?!吧龑W?”陳奕國嗤笑一聲,終于舍得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
卻是看向我?!傲智鐦?,你看看你教的!女孩子心氣這么高干啥?花那么多錢讀書,
最后還不是便宜了別人家?把錢花在刀刃上!天寶才是我們老陳家的根本!”他拿起手機,
手指劃拉幾下。“喏,給你轉(zhuǎn)五百。天寶的奶粉快沒了,你看著買。悅悅那個競賽別去了!
”說完,他立刻又把頭扭了回去。手機在我口袋震動了一下。轉(zhuǎn)賬通知:500元。
女兒猛地轉(zhuǎn)身沖回了沙發(fā)角落,肩膀無聲地聳動。深夜,寒氣從窗縫鉆進來。天寶哭鬧不止,
我起來給天寶沖奶粉??匆娚嘲l(fā)上的女兒裹緊薄毯,還是冷得微微發(fā)抖。
她摟著那只洗得發(fā)白、絨毛稀疏的舊泰迪熊。“媽…”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腳冷…”那聲音像一根細針,扎進我早已麻木的心臟深處。04第二天清早,
婆婆就抱著白胖的陳天寶去小區(qū)散步炫耀。
在電梯里遇到了正送孫子去上學的隔壁鄰居李奶奶。“哎喲,李姐!快瞧瞧我大孫子!
這胳膊腿兒,多結(jié)實!”她顛著孩子,臉上的褶子笑成一朵菊花?!袄详惣易鎵灻扒酂焽D!
他爺爺在地下,總算能閉眼享清福嘍!族譜上名字亮堂堂,祠堂里香火都旺嘍!
”她看著背著沉重書包去上學的女兒,聲音陡然拔高:“哪像那個賠錢丫頭!白吃十幾年飯!
讀那么多書頂屁用?能給她爺捧靈位?能進族堂?早晚是別人家的人!
”她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電梯里回蕩。剛好電梯停在了一樓。女兒攥著書包帶子的手猛地收緊,
指節(jié)慘白,頭埋得更低,逃也似地沖出電梯。李奶奶拉著她的小孫子尷尬的笑了笑,
走出了電梯。留下婆婆得意又滿足的哼唧聲。我終于忍不住了,壓著翻騰的火氣開口:“媽!
悅悅也是你的親孫女,你怎么能當著孩子的面那樣說?悅悅得多難過???
”張翠芬立刻梗起脖子,三角眼一翻。“咋了?我說錯了?
”“我們天寶是要頂門立戶、光宗耀祖的!是正根兒!丫頭片子讀再多書,
那也是給別人家養(yǎng)的!心都讀野了!趁早認清自己的本分!”她親昵地捏了捏陳天寶的臉蛋。
“是不是啊,奶奶的乖孫孫?”我氣得都不想跟她說話了。05婆婆平時愛跳廣場舞,
每晚七點半雷打不動的準時出門跳廣場舞。音樂震天響,風雨無阻。“媽,今天能不能不去?
天寶好像有點流鼻涕,我晚上還有個報表要趕……”我看著懷里有些蔫蔫的孩子,試圖商量。
“流個鼻涕算啥大事?帶個孩子能累死你?我年輕那會兒,一個人帶三個,還下地干活呢!
就你嬌氣!我摸著嬰兒發(fā)燙的額頭,心往下沉?!皨?,天寶好像有點熱,您看看?
”婆婆頭都沒回,聞言不耐煩地打斷我。她對著鏡子抿了抿鬢角?!澳苡卸啻笫??
小孩子火力旺!你給他脫件衣服不就得了?我們隊今天排新舞,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她風風火火拉開門,又想起什么,回頭瞪我?!澳唐克⒏蓛酎c!別偷懶!
還有悅悅那死丫頭作業(yè),盯緊點!別讓她帶壞我孫子!”門砰地被甩上。
震耳欲聾的音響聲浪一波波涌上來?!稗葒√鞂毢孟癫皇娣?!”我沖著客廳喊。
陳奕國陷在沙發(fā)里,眼睛黏在球賽上,不耐煩地揮揮手:“不舒服?多喝點水!大驚小怪!
媽不是說了嗎?小孩都這樣!我這正看關鍵球呢!別吵!”06深夜,
我被一陣異常滾燙的觸感驚醒。陳天寶在我懷里不安地扭動,小臉通紅,哼唧著。
一摸陳天寶的額頭,燙得嚇人!趕緊拿體溫計一量:40.2度!孩子小臉燒得通紅,
呼吸急促,連哭鬧的力氣都沒了?!皨專∞葒?!天寶發(fā)高燒了!40度!
”我抱著孩子喊醒陳奕國。陳奕國從床上上驚坐起來,睡眼惺忪。伸手一摸,
臉色驟變:“這么燙!快!去醫(yī)院!”他慌亂地開始找車鑰匙。婆婆也被吵醒了,
揉著眼睛從次臥出來,一聽溫度,也嚇了一跳?!鞍パ?!我的老天爺!天寶??!
這…這咋燙手???!”我著急道:“媽,您先拿點錢!急診掛號、驗血、開藥都要錢!
我沒現(xiàn)金,我手頭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fā)!”“錢?”婆婆的眼神瞬間飄忽起來,
捂著鐲子的手緊了緊?!拔摇乙粋€老太婆哪有錢?我退休金就那么點,早貼補家用了!
錢不都在奕國那兒嗎?!”婆婆甩鍋快如閃電?!稗葒?,快,拿錢!
”陳奕國翻遍了錢包和手機,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扒鐦?,
我…我這個月工資剛還了房貸和車貸,剩下的…剩下的前天請部門領導吃飯了,
手頭就剩幾十塊零錢了。”“幾十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眼前這對母子。
“那孩子的奶粉錢呢?我轉(zhuǎn)給你買奶粉的五百呢?”“那…那不是想著天寶還小,
買了稍微便宜點的牌子,省下的…省下的…”陳奕國支支吾吾,額頭冒汗。
“省下的你干嘛了?!”我厲聲質(zhì)問陳奕國?!笆∠碌?,我…我看爸以前那塊表太舊了,
就…就添了點錢,買了塊新的?!标愞葒穆曇舻腿缥抿?。“陳奕國!”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晴橋!都什么時候了還算計錢?!孩子命重要!你先墊上!回頭我想辦法!”“想辦法?
”我聲音冰渣子似的。“陳奕國,工資卡除了還貸和你媽那五百塊零花,剩下全進你口袋。
家里開銷,兩個孩子吃喝拉撒,全是我工資貼補。我拿什么墊?”我看向婆婆道:“媽,
您手上那金鐲子,沉甸甸小一萬吧?奕國上個月剛孝敬的養(yǎng)老錢呢?那錢,
先拿出來救你金貴的孫子吧!不算糟蹋吧?”婆婆的老臉瞬間漲紫,死死捂住手腕。
“放你娘的屁!那是我棺材本!我的命!誰敢動?!天寶是老陳家獨苗,
看病錢就該你們當?shù)鶍尩某?!關我屁事!你要逼死我??!”她拍著大腿干嚎起來。
陳奕國被當眾戳穿,惱羞成怒,一步跨到我面前,手指幾乎戳進我眼睛。“林晴橋!
你他媽有完沒完?!翻什么舊賬!你是他媽!先墊上能死???!
下個月發(fā)工資……”“下個月?”我猛地打斷陳奕國的話?!瓣愞葒?/p>
悅悅競賽費你也是回頭想辦法!結(jié)果呢?!轉(zhuǎn)頭就給你媽買了金鐲子!在你眼里,
你媽的金鐲子比悅悅前途重要!現(xiàn)在,也比你寶貝兒子的命重要了,是不是?!”“你放屁!
”陳奕國額頭青筋暴跳,眼珠血紅,揚手就朝我臉上扇過來!我猛地側(cè)身躲開!
陳奕國用力過猛,一個趔趄?!胺戳?!反了天了!”婆婆拍腿嚎哭?!稗葒?,你看她!
敢跟你動手!我的命好苦啊!孫子病了都沒錢看啊!攤上這黑心爛肺的!
”07陳奕國撞在墻上發(fā)出一聲悶響。他捂著胳膊,看我的眼神像見了鬼。
婆婆張翠芬的干嚎卡了一下,隨即爆發(fā)出更高亢的尖叫:“殺人啦!林晴橋要殺她男人啦!
沒天理??!我的兒??!”懷里的天寶,被這尖嗓門刺得抽搐了一下,滾燙的呼吸噴在我頸窩,
又細又弱。我瞥見沙發(fā)角落里的悅悅。她不知何時坐了起來,薄毯滑落,小臉慘白,
死死抱著那只舊泰迪熊,大眼睛里全是驚恐。夠了。真的夠了。
幾個月積壓的屈辱、憤怒、絕望,像沉寂的火山,轟然炸開!“夠了!”空氣死寂。
連天寶痛苦的哼哼聲都弱了下去。我盯著他,一字一頓:“陳奕國,你和你媽,
眼里除了那點金子,除了你們老陳家的香火,還剩什么?”“悅悅不是陳家的種?她的前途,
她的委屈,在你們眼里屁都不是!現(xiàn)在,連這個你們捧上天的香火的命!
”我抬手指向張翠芬死死護住的手腕?!岸急炔簧夏銒屖稚夏屈c金疙瘩了?!
”“你放……”陳奕國想罵,被我的眼神嚇住了。
:“你媽的金鐲子是你用天寶的奶粉錢、用悅悅的競賽費、用全家勒緊褲腰帶省下的救命錢,
堆出來的風光!摸著它,你晚上睡得著嗎?嗯?張翠芬?”婆婆的臉瞬間紫漲,
嘴唇哆嗦:“你…你血口噴人!奕國!你就看著她這么糟踐你媽?!”“糟踐?
”我嗤笑一聲,不再看他們。目光落回悅悅身上,聲音陡然放軟:“悅悅,
去把媽媽放在你書包夾層里的東西拿來?!迸畠恒读艘幌?,隨即像明白了什么,
飛快地從沙發(fā)縫里拽出書包,小手在里面摸索。很快,
一個折疊整齊的牛皮紙文件袋遞到我手里。她光著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仰頭看著我。
那雙總是盛滿委屈的大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絲微弱卻倔強的光。我沒打開袋子。
只是抬手,把它重重地拍在玻璃茶幾上。牛皮紙袋口震開一角,
露出里面打印清晰的離婚協(xié)議書?!梆B(yǎng)不起?那就都別養(yǎng)了!”我指著那份協(xié)議?!瓣愞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