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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寧望著江宿月離開的背影,并沒有追上去。
等自己這邊處理好宋星瑤的事情,一個月離婚冷靜期到了再去找到她復婚吧。
這些年她被他寵壞了,做事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
冷落這一個月,就當是給她的一個教訓。
想到這里,他徑直回到了醫(yī)院。
宋星瑤一見到他,就撲進他懷中,哭得梨花帶雨:“宴寧!孩子呢?孩子還好嗎?”
他動作一滯,輕輕搖搖頭:“孩子沒了?!?/p>
“什么?!”她淚珠掛在眼角,櫻口微張,“孩子沒了......”
突然,她雙手掠過臉龐,神情驚恐,然后緊緊壓在胸口,周身縈繞著一股崩潰的氣息。
然后,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巴掌。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寶寶!”
她揚起手來正打算繼續(xù),卻被裴宴寧伸手攥住。
他心疼地撫摸著她紅腫的臉:“星瑤,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p>
“是我低估了江宿月的絕情,她連親生兒子都不在乎了!”
宋星瑤長睫低垂,掩住了眼眸中的暗光流動。
身軀順勢靠在他的懷中,淚水很快洇濕胸前的衣裳。
“別難過,星瑤,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的?!?/p>
她點點頭,隱去唇角勾起的那抹笑。
因為身體虛弱,宋星瑤又在醫(yī)院住了一天。
裴宴寧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夜深,他視線明明注視著面前擺放的筆記本電腦的報表,但是思緒卻始終難以集中。
心底升騰起一股莫名的焦躁,仿佛心臟伸出被人偷偷挖空一塊,空蕩蕩的,讓他冷靜不下來。
他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在報表上,雙手卻無意識在鍵盤上打下“江宿月”三個字。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整頁都是她的名字。
他臉色驟變,瘋狂按住刪除鍵。
可奇怪的是,他在刪除名字的瞬間,似乎有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也隨之流失。
握著鼠標的手來回滾動,視線盯著一個字符后開始渙散。
他第一次遇到江宿月的時候,是在南澳山上。
她聽說這里有人發(fā)現(xiàn)了頻臨滅絕的華萊士巨型蜜蜂,沒想到會意外遇到遭到蜜蜂叮咬的裴宴寧。
他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臉上、身上多處紅腫。
是她冷靜地幫他拔除尾針,清洗消毒。
她身上那種從容不迫、淡定自如的氣質(zhì)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開始追求她,本是一時興起,沒想到越是了解她,越是深深被她吸引。
像是被蜂后迷住的工蜂,甘愿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她曾經(jīng)是那么堅強的一個人啊!
裴宴寧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她淚流滿面的模樣。
他心臟微微一緊,一股陌生的歉疚的情緒升起。
她剛剛失去了孩子,他就毫不猶豫與她離婚的做法,是不是太冷血無情了?
畢竟她那么愛他,連續(xù)遭受到兩個最愛人的打擊,一定會受不了的。
想到這里,他立刻掏出手機給裴宅打電話,要求今天餐食都按照她喜歡的來。
“對了,告訴夫人,我很快會處理好一切,讓她......這個月好好在家里呆著。若是不開心,就出國旅游一趟,或者找個商場購物?!?/p>
同時,他下單了鮮花和禮物直送到裴宅。
做完這些,他心中郁結稍稍平復了一些。
只是心底還有隱隱有一道聲音,吵得他不得安寧。
“宴寧——”
宋星瑤醒來了。
她慌張地從床上起身一把摟住他的脖頸,語氣滿是害怕:“我又夢到孩子了,他還那么小,發(fā)著高燒,我抱著他沖去醫(yī)院,可是......醫(yī)生告訴我......他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
帶著哭腔的聲音讓人聞之動容。
可裴宴寧卻有些煩躁起來,這個過程他已經(jīng)聽了八百遍了,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沒事的,星瑤,那只是一個噩夢而已?!?/p>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她身形微微發(fā)顫。
他的耐心到了極致,安撫她重新躺好,然后呼叫了醫(yī)生。
醫(yī)生拿著鎮(zhèn)靜劑進來的時候,宋星瑤感到一陣驚愕:“宴寧,這——”
他順了順她的發(fā)梢,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決:“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乖,我也是為了你好?!?/p>
聞言,她牽強地扯出一抹笑意,眼睜睜看著醫(yī)生將藥物注射進體內(nèi),隨后沉沉睡去、
裴宴寧扯了扯有些勒脖子的領帶,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