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棲梧殿書房。鳳朝歌端坐書案后,正聽著蕭景珩(已換好干凈衣衫,
恢復(fù)了溫潤如玉,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
偶爾輕咳)匯報扶桑行省后續(xù)的嚴(yán)苛治理方案——這一次,他字斟句酌,
完全貼合她昨日震怒時定下的“鐵血”基調(diào),再無半分“懷柔”字眼。陽光透過窗欞,
暖融融的。鳳朝歌聽著,指尖無意識地捻著昨日被他淚水沾濕過的衣袖一角,
耳根還有些微紅。蕭景珩的聲音溫潤依舊,但偶爾抬眸看向她時,
眼底那抹化不開的深情和劫后余生的笑意,總讓她心跳漏掉半拍。就在這時,
殿外傳來通傳:“沈院判、蘇尚書、墨帥、國師求見!”鳳朝歌一愣,隨即了然,
眼中閃過一絲看好戲的光芒:“宣。”殿門打開。
四位風(fēng)格迥異、卻同樣風(fēng)華絕代的男子魚貫而入。沈清河依舊一身清冷的月白太醫(yī)服,
只是手里沒拿藥箱,反而拎著個精致的食盒。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到鳳朝歌案前,
將食盒輕輕放下:“殿下,這是新配的‘玉露養(yǎng)榮羹’,固本培元,祛濕散寒,請趁熱用。
” 他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但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蕭景珩略顯蒼白的臉,
尤其是在他偶爾咳嗽時,停留片刻。“有勞清河哥哥?!兵P朝歌點點頭,示意宮人接過。
蘇硯搖著那把標(biāo)志性的灑金折扇,桃花眼彎彎,笑得像只偷腥的狐貍。他踱步到蕭景珩身邊,
扇子“啪”地一聲合攏,用扇骨輕輕點了點蕭景珩的肩膀,嘖嘖有聲:“哎呀呀,蕭次輔,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怎么瞧著…臉色不大好?莫不是昨日那場秋雨,淋得甚是‘痛快’?
” 他刻意加重了“痛快”二字,尾音上揚,充滿了揶揄。蕭景珩面不改色,
溫聲道:“勞蘇尚書掛念,些許風(fēng)寒,不礙事?!?只是耳根悄然紅了一分。
墨離如同沉默的刀鋒,抱臂立在陰影處,沉靜的目光落在蕭景珩身上,沒什么表情,
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冷冽,
如同冰珠落玉盤:“蕭大人赤足行于雨中,勇氣可嘉。只是下次,若需‘苦肉’,
不妨提前告知墨某。暗衛(wèi)司新淬的‘寒鐵蒺藜’,鋪于雨路之上,效果更佳,更能彰顯誠意。
” 他說著,還慢條斯理地抽出了腰間那柄隕鐵匕首,用雪白的帕子擦拭著鋒刃,
寒光映著他冷峻的臉。蕭景珩:“……” 溫潤的笑容有點繃不住。玄音最后上前,
拂塵輕擺,澄澈的目光在蕭景珩和鳳朝歌之間流轉(zhuǎn)片刻,
唇邊噙著一絲悲憫又洞悉一切的笑意:“蕭施主以身為引,引動天雨,滌蕩塵埃,
倒也是一番造化。只是…這‘紅塵劫’渡得頗為狼狽,險些損了根基。貧道觀你氣色,
三魂不穩(wěn),七魄有虧,恐是心火煎熬,憂思過甚所致。不若隨貧道去靜室,
誦念幾遍《清心咒》,消消這心頭‘業(yè)火’?” 他空靈的聲音帶著仙氣,
說出的每一個字卻都像小針扎在蕭景珩心上。鳳朝歌聽著這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關(guān)心”,
看著蕭景珩從強裝鎮(zhèn)定到笑容僵硬再到耳根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的窘迫模樣,
心中那點殘存的羞惱早已被沖天的笑意取代。她努力繃著小臉,端起沈清河送來的玉露羹,
小口小口地喝著,掩飾嘴角忍不住上揚的弧度。蕭景珩深吸一口氣,對著四位“同僚”拱手,
試圖反擊:“諸位大人費心了。景珩無恙。倒是殿下昨日也沾了些寒氣,
沈院判的藥膳來得及時?!?他想把話題引回鳳朝歌身上?!芭??殿下也沾了寒氣?
” 蘇硯立刻接腔,桃花眼轉(zhuǎn)向鳳朝歌,滿是關(guān)切,“殿下千金之體,可要仔細(xì)著!
蕭次輔也真是的,自己淋雨便罷了,怎地還連累殿下?瞧瞧殿下這氣色,定是受了驚嚇!
殿下放心,臣這就讓蘇家商隊從南海尋最好的暖玉來,給殿下壓驚定神!”墨離點頭,
言簡意賅:“驚擾殿下,該罰。暗衛(wèi)司刑房,尚有空位。”沈清河清冷的眸光也掃向蕭景珩,
聲音沒什么起伏,卻字字誅心:“蕭大人既然身體不適,不如告假幾日,安心休養(yǎng)。
殿下的脈案和藥膳,自有臣親自照料,必不讓殿下沾染半分病氣。
”玄音微笑:“蕭施主確實需要靜養(yǎng)。這書房之地,筆墨紙硯皆帶‘文火’之氣,
于你養(yǎng)心不利。不如移步…”“夠了!” 蕭景珩終于破防了!溫潤的面具徹底碎裂,
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著眼前這四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損友,
咬牙切齒:“你們…你們今日是約好了來取笑景珩的嗎?!”“取笑?豈敢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