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笑道:“那嬸子是否準(zhǔn)備了紅封?”
曹氏一僵。
秋氏溫聲道:“準(zhǔn)備了,只是沒帶在身上,回府就讓人拿去給你?!?/p>
林疏月勾了勾唇,“多謝三嬸?!?/p>
曹氏的臉面有些掛不住,遂說:“我沒準(zhǔn)備,不過我待會(huì)兒就去買,月兒你想要什么?”
林疏月歪頭,“都可以啊,金銀首飾,胭脂香粉,我都喜歡?!?/p>
曹氏笑道:“好,那你待會(huì)兒跟我一起去,你自己挑?!?/p>
喝完果子茶,秋氏表示她有些累,要先回府,林疏月便獨(dú)自跟著曹氏去了隔壁的金銀鋪。
店里的伙計(jì)十分熱情。
“二位夫人小姐請(qǐng)隨便看,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小的,店里的飾品都可以隨意試戴?!?/p>
曹氏笑道:“月兒,你挑吧。”
林疏月眨了眨眼睛看著她,“真讓我隨便挑?”
“當(dāng)然?!?/p>
曹氏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簪子,故作隨意的說:“正巧,我也準(zhǔn)備換套首飾頭面,說不定我們一起買,店家還能給我們便宜點(diǎn)兒?!?/p>
林疏月便沒客氣,指著店中的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珠牡丹步搖說:“那我要那個(gè)。”
曹氏看了眼那支步搖,嘴角一抽。
這死丫頭,還真會(huì)選!
挑的都是最貴的!
不過想到待會(huì)兒的事,她又笑起來:“好,那就選那個(gè)吧?!?/p>
店小二欣喜若狂,連忙將步搖給林疏月捧過來。
“小姐真有眼光,這支步搖出自南離國匠人之手,只因價(jià)格昂貴,在咱們店里放了許久都沒人買,您今兒個(gè)算是它的貴人了?!?/p>
林疏月問:“多少錢?”
店小二道:“誠惠您四十兩銀子?!?/p>
一支步搖就要四十兩,這年頭普通人一家全年的開銷也才二十兩左右,光一支步搖就夠他們花兩年了。
林疏月?lián)崦綋u上的寶珠,溫聲道:“幫我包起來?!?/p>
“好咧?!?/p>
店小二興高采烈的去了。
曹氏見狀,笑笑沒說什么,對(duì)著另一名店小二吩咐道:“帶我去看看頭面,我要選套最好的?!?/p>
兩人在店中挑選忙活著,大約過去兩個(gè)時(shí)辰,方才忙完。
林疏月站在一旁,等曹氏付錢。
曹氏吩咐身邊的丫鬟:“翠兒,拿錢。”
翠兒往懷里掏了掏,卻是臉色大變,望向曹氏,“夫人,不好了?!?/p>
曹氏皺眉:“怎么了?”
“我、我把錢袋弄丟了,不、不知道掉去了哪兒?!?/p>
林疏月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心里暗嘆,來了,又來了!
前世就是這樣,數(shù)不清有多少次,曹氏找各種理由約她出門。
出門后就是逛街,逛完街要么是錢袋掉了,要么就索性忘記帶錢,每一次都由她出,每一次都沒有還,年歲日久,她都記不清借出去多少了。
曹氏憤怒的道:“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翠兒苦著臉,都快哭了。
“對(duì)不起……”
林疏月嘆了口氣:“算了二嬸,別罵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p>
曹氏尷尬的笑看著林疏月:“你看這……”
“您身上沒錢,我借給您吧。”
她說著,掏出了錢袋子。
曹氏連忙擺手,“那哪兒能行?”
“沒什么不行的,只不過我有一個(gè)規(guī)矩,但凡向我借錢的人,都得給我打張借條,您放心,這就是走個(gè)過場而已,如果您沒意見,我就找店家去借紙筆?”
曹氏:“……”
只是找她借二百兩,就要打借條?
這林家不是商富嗎?以前怎么沒聽說過她這么小氣?!
不過曹氏也不怕。
她知道大房的打算,林疏月既然已經(jīng)嫁進(jìn)謝家,她那一庫房的財(cái)產(chǎn)將來都是謝家的,就算打了借條又怎么樣?將來還不還,還不是由她說了算!
于是,曹氏尷尬的笑著說:“不介意不介意 ,就是太麻煩你?!?/p>
“不麻煩?!?/p>
林疏月說著,讓店家把紙筆拿過來,寫好借條以后,又讓雙方按了手印,這才把錢給她。
曹氏拿著林疏月的錢,心安理得的付了款。
等出了店門,她笑呵呵的道:“時(shí)間不早,我就先回去了?!?/p>
“二嬸慢走?!?/p>
馬車晃晃悠悠,駛出了視線。
碧柳皺眉無語:“我瞧這二夫人怎么像是打秋風(fēng)?”
不愧是跟在母親身邊學(xué)習(xí)過的人,碧柳一眼就看穿了曹氏的把戲。
林疏月笑了笑,看向手中的金步搖。
“本來就是打秋風(fēng)?!?/p>
碧柳驚訝,“那您還把錢給她?”
林疏月挑眉,“急什么,好戲在后頭。”
她叫來隨行的兩個(gè)鏢師,對(duì)他們低聲吩咐了幾句。
兩人立馬點(diǎn)頭,然后消失在了長街盡頭。
寬水巷。
此時(shí)天色已經(jīng)黑了。
這條路直通謝府,曹氏坐在馬車內(nèi),看著手中捧著的嶄新頭面,滿意的彎起唇角。
林疏月那個(gè)傻貨,還真以為她要給她改口禮,眼巴巴的就把銀子送上來,這樣的蠢貨,就她的城府,數(shù)百萬兩的嫁妝遲早要被大房騙完!
她不過是提前取走一些,不算什么。
哼。
曹氏這樣想著,心里越發(fā)得意。
卻在這時(shí),頭頂卻忽然響起了鷓鴣聲。
她一驚。
這大街上,哪兒來的鷓鴣?
正想著,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她試探著喊了幾聲,皆沒人回應(yīng)。
心里打鼓,她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去掀馬車簾子,然而還沒有觸摸到車簾,簾子就忽然被人從外面掀開了,借著皎潔的月光,她看見車簾前停一張恐怖的血盆大口。
“啊——!”
曹氏嚇得尖叫一聲,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鏢師張放取下臉上的面具,看了看面具上的紅色大嘴,又看了看馬車?yán)锉粐槙灥牟苁?,撓了撓頭。
陳虎低聲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取東西走人!”
“哦。”他應(yīng)了一聲,按照林疏月說的,把曹氏懷里的頭面抱了過來,又取下旁邊丫鬟的錢袋,這才走了。
澹月居。
林疏月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頭面,以及從丫鬟身上搜出來的錢袋子,對(duì)張放和陳虎道:“辛苦你們了,回頭就給你們加工錢,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們知我知,明白了嗎?”
兩人應(yīng)道:“是,明白了。”
林疏月?lián)]了揮手,兩人出去。
碧柳高興的走過來。
“活該,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身上帶了錢,還說錢袋掉了,活該她們被人打劫?!?/p>
林疏月笑了笑,沒說話。
前世,這些人欺她面軟,對(duì)她使勁壓榨。
這一世,她就算當(dāng)只鐵公雞,也不會(huì)給謝家人花一毛錢!
翌日。
金雞破曉,劉媽媽快步從外面走進(jìn)來,低呼道:“老太太,不好了?!?/p>
老夫人最近聽這三個(gè)字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心里一煩,語氣就不太好:“又怎么了?是不是林疏月又作出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