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蘭花故意提高音調(diào),她清楚袁舒月的為人。
小媳婦家的,臉面薄,幾句嘴皮子,就能把她制的服服帖帖。
做人不厚道,就得好好治治。
“咋解決?”
袁舒月怔了一下,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
“兔子是李錚打的,他說不給就不給。
你有本事,等他回來找他要,這事兒,我做不了主?!?/p>
下午李錚回來,提了兩只兔子,不給鐵拐子,應(yīng)該有他的想法。
大伯家兒媳婦剛生娃,對家里也照顧頗多,要補身子用。
再說,她跟豆豆,身體也很差,兔肉就那么一點,別說李錚,她也舍不得。
至于王蘭花所說的恩情,遠遠算不上。
以往,家里被債主堵門,她不笑話說閑話就不錯了。
這樣的人,沒必要跟她有任何的瓜葛。
“做不了主?
就一點點兔肉,你都做不了主?
你這分明就是不想給,袁舒月別讓我瞧不起你。”
王蘭花猛地提高音量,想要用氣勢鎮(zhèn)住袁舒月這死丫頭。
“你瞧不起我也好,跟我們家斷絕關(guān)系也行。
還是那句話,兔肉是李錚的,想要,你得問他!”
袁舒月也懶得跟他瞎扯,拉著豆豆就準(zhǔn)備離開。
一旁的王蘭花早就聞到了肉香,見袁舒月沒一點眼力勁,當(dāng)時就氣不過,一把扯住袁舒月的胳膊,將半瓢兔肉,撒的滿地都是。
“看,這不是肉是什么?
分明就是想來給我家拐子道歉的,還不承認。
現(xiàn)在可好,好好的肉都給糟蹋了,趕緊回去重新做好,給我們送過來。”
看著地上肥美的兔肉,王蘭花氣的直跺腳,心疼的不行。
“你,你怎么這樣?
這兔肉,是李錚特意交代,讓送給我嫂子補身子的,根本就不是給你的。”
袁舒月氣的小臉通紅,遇到這樣的潑婦,能把人給氣死。
“給你嫂子的?
這么說,你壓根就沒準(zhǔn)備給我家拐子道歉?
袁舒月呀袁舒月,我今天算看清楚你了。
不就是兔肉嗎?老娘不稀罕。
趕明,也讓我們家拐子去抓。
抓到了我專門去你家門口吃,饞死你們一家窮鬼。”
王蘭花嘴上說著狠話,一雙眼卻盯著地上散落的兔肉,心疼的都在滴血。
“隨便!”
袁舒月按著胸脯子,拉著豆豆往回走。
打開廚房門,直接取下一整只兔,給嫂子送了過去。
路過鐵拐子家門口時,卻發(fā)現(xiàn)王蘭花正提著水桶,趴在地上,挑撿著兔肉。
一遍撿,一遍喃喃自語:
“太惡毒了,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
袁舒月?lián)u搖頭,特意繞過了鐵拐子家,推開了大伯家的房門:
“大伯,給你送的兔肉,讓俺嫂子補補身子?!?/p>
李國明正坐在院子里抽著旱煙袋,聞聲打開了門。
“額,舒月呀!兔子,留給你吃就行了。
咱們自家人,還送什么?”
李國明苦笑著,把袁舒月請進了院子。
自家兒媳婦,也不知道聽誰說他下午拒絕了李錚的兔子,回來差點鬧翻天。
他也正琢磨著厚著臉皮去要,可又拉不下老臉。
兒子三個月前,煤礦塌陷死了,留下懷孕的兒媳婦,整天吵鬧著要回娘家,受不了這苦日子。
老兩口為了留下這唯一的血脈,只好把兒媳婦當(dāng)神供著,生怕哪一點惹她不開心了,就去鎮(zhèn)上打掉孩子,斷了老李家的香火。
現(xiàn)在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來了,又吵鬧著補身子,天天要吃肉。
這可把李國明老兩口給為難死了,煤礦上賠的那點安葬費,早就被吃光了。
老兩口沒日沒夜的上工,也不能保證讓她天天吃肉。
現(xiàn)在這情況,他真害怕兒媳婦不忍了,拋棄不滿月的孩子跑了。
“大伯,兩只兔子,我們也吃不完,快剁了給嫂子補補身子。”
袁舒月將兔子硬塞給李國明,轉(zhuǎn)身正要走,就聽到內(nèi)屋的嫂子,罵罵咧咧的喊叫聲:
“李國明,人家都把兔子送上門了,你還不要?
是不是想餓死我跟你孫子呀?
你們這一對糟老頭子,真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明天我要回家,非餓死你孫子不行?!?/p>
“好,好,我這就給你燉肉,蓮花呀,咱們別鬧了行不行?
夜里我跟你娘,連夜上工,明天也給你買肉吃?!?/p>
李國明深吸一口,渾濁的眼眶中,時不時的滲出老淚。
“哎!
舒月,別跟你嫂子一般見識,她就是這樣的人。
是我們老李家,欠她的!”
“大伯…我,先走了!”
袁舒月尷尬苦笑,拉著豆豆往回走。
屋里的嫂子名叫馮蓮花,是城市里的知青,當(dāng)初跟大哥在煤礦認識,結(jié)了婚。
回村后,一直是大家羨慕的對象,有文化,家底厚,郎才女貌,般配的不行。
今日,聽到馮蓮花說出這等話,真是令人咂舌呀。
這邊。
李錚挑著擔(dān)子,正往馮家藥材鋪趕著,時不時的還偷偷回頭,觀察著尾隨的小妹李雯雯。
村里距離鎮(zhèn)上道路復(fù)雜,他還真怕小妹走丟了。
見小家伙體力還行,一直跟著,這才松了一口氣,拐了個彎,進入鋪子,剛準(zhǔn)備開口,卻發(fā)現(xiàn)一群人鋪子中間,圍著一群人。
馮海東面色蒼白,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好像吵著什么:
“都五分鐘了,我爹怎么還沒有醒?
姓馮的,今天我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饒你!”
“就是,人家本來還好好的,結(jié)果到你這里買點藥材,就躺下了。
你必須得負責(zé)到底!”
“醫(yī)生怎么還不到?”
聽眾人吵鬧的激烈,李錚放下扁擔(dān),繞過眾人,擠了進去:
“馮老哥,這是怎么回事兒?”
看著地上躺著的老人,以及剛才幾人的議論聲,李錚也猜出了個大概。
“兄弟,我這才倒大霉了,這人,跑過來買藥材,沒說兩句話,突然就倒下了。
怎么叫也叫不醒。
這…
人,要是死了,這麻煩可就大了呀?!?/p>
馮海東苦著臉,被逼的不知所措。
出了人命,誰也兜不住呀。
“要不,我來看看?”